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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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宇文世子来。也是这般高大硬挺的身躯,圈抱住自己时, 也是能听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可是,她就是觉着不一样。到底怎生不一样,又不甚清楚。
  心底里莫名地就涌出一阵有些罪恶、有些愧疚、又有些难堪、更带了些害怕的情绪来。
  听到太子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是不是不愿他喜欢了自己,徐菀音突然有些回过了神来。
  此刻这番情形,与那日在异香园内,宇文世子强吻了自己后,二人一道说的那番话何其相似。
  记得当时宇文世子也道他心悦自己,还问自己是否不喜欢被他亲……
  自己是不是不喜欢被宇文世子亲呢?
  这个问题她当时没有答。后来也不敢再想。
  此刻被太子堵住,好似又陷入和当初被宇文世子堵住时一般的境地,徐菀音有限的经验里,觉着太子这番话后,可能也要如宇文世子那般,不管不顾的亲下来……
  她不得不去回想,那日被宇文世子亲时……如今若要这般被太子亲下来?!
  万万不可!她心中想。
  于是提高了些声音,硬声说道:“太子殿下自重,晚庭乃是个男子,自然不会喜欢了殿下,也不愿殿下喜欢了晚庭。”
  一壁说着,一壁拼命挣扎起来。
  将两个手肘曲起来,顶到太子胸前,待他吃痛朝后稍缩时,便猛地往下一蹲身,脱离了他怀抱。
  自己却也没能站稳,一个出溜便侧倒下去。
  却被太子伸长胳膊一把捞住,堪堪站定了身子,便见他满眼凄然地盯着自己。
  太子乍然听徐菀音咬着牙说出那番言语,在他听来直是狠厉绝情,心中那又怨又柔又是混杂繁乱的情绪,霎时间被撕得纷飞零碎,竟是狠狠地刺痛了他。
  他眼圈发红,泫然欲泣,却恨自己为何要陷入这样的羞耻,便使劲一个闭眼,甩了甩脑袋,眼神里即刻透出些发狠般的桀骜之色来。
  太子便用了这令人恐惧的如刀眼神,睨着徐菀音,切齿言道:“徐公子竟是不知,太子李琼俊,爱的就是你这般的男子么?”
  徐菀音被太子这突如其来的强横刚戾吓到了,脑中一片混乱,竟胡乱想着,既然太子殿下爱的是男子,那么此刻向他坦白,自己原本是个女子,算不算个解决之法呢?
  那太子自己也没想到,竟说出了这么一句来,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心想果真如此吗?再看向那徐公子,心中如有重锤乱击,又觉着确乎如此,自己不正是爱这徐公子爱得毫无办法么……
  正有些僵持着,忽听外间传来二皇子的声音:“皇兄何在?”
  原来那二皇子李诀终究没有让心腹王德运将那两盏做过手脚的廊灯送去藏经阁礼堂。
  他一经想到,太子与那娇美小郎君揉于一处做那皮肉相接之事时,竟是心中酸苦,莫名烦乱,又如何开得了口,下那阴招损令去助推一把?
  甚至有些忍受不得,那小郎君竟独自去了太子那处。
  他这个皇兄,平日里虽走得并不甚近,但那头上顶的花花帽子却实实在在一个又一个的,天知道那诸般不吝的太子爷到底有多大胆,若是他趁了今夜就要……
  二皇子越想越是坐立不安,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直接冲将过去。
  一路走得飞快,生怕去得晚了会看到自己受不了的一幕。也自奇怪,原本自己是要设计令那二人发生这事的,却如何变得完全颠倒了过来,竟开始怕起这回事来……
  堪堪走到藏经阁后院,那颗心便吊了起来,因恰好听见那小郎君清朗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自重,晚庭乃是个男子,自然不会喜欢了殿下,也不愿殿下喜欢了晚庭。”
  二皇子立时便急了,只听里头又是一阵挣扎摩挲之声,接着便是太子冷声怒道:“徐公子竟是不知,太子李琼俊,爱的就是你这般的男子么?”
  知道那太子爷已然恼羞成怒,若再不加阻拦,说不好接下来便有事发生,自己若是在那刻横插过去,就这般单枪匹马、毫无后手的,怕是太子爷对自己也不能善罢甘休。
  便更加快步地跨将过去,推门入内道:“皇兄何在……”
  徐菀音一听之下,如蒙大赦,两步便跳出了那藏经架隔,顾不得羞赧,绯红着脸颊朝二皇子行了个礼,见他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往大门那边看了一眼,瞬间感激地又行一礼,匆忙出了门。
  此刻方见那藏经架后,太子殿下施施然走出,手里拿着一本《历代名画记》,凤目之中似有微光闪烁不明,朝大门口看了一眼,慢悠悠道:
  “二皇弟怎的有闲来此?竟没人告诉你,本宫今夜在此作画,闲人不得来扰么?”
  “臣弟恰是听说皇兄今夜在这藏经阁作画,这才特意过来相陪的。皇兄画艺精深卓绝,臣弟早就想替皇兄侍画,好亲眼看看皇兄手笔,今夜更是难得,竟在这大荐福寺藏经阁内作画,臣弟怎可错过。”
  二皇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只字不提徐晚庭。
  太子心中恼怒气闷,他一向不喜这二皇弟那看似温润知礼、一贯端方持重的模样,此刻见他又是虚辞成套,不愿与他虚与委蛇,便冷冷说道:
  “孤方才倒是在替徐晚庭徐公子侍画,她的手笔更是不凡……咦,怎的不见了徐公子?方才还在此处呢。”
  “臣弟看徐公子匆匆忙忙出去了,似有……内急……”
  “小子大胆!这般不知规矩,便这行径,孤就该当治了她罪!”
  眼光冷冷沉沉地盯着二皇子,仿佛这番话正是说给他听的。
  不愿再多废话,将那本《历代名画记》朝二皇子身上一扔,便大步离去了。
  ——
  十六卫府衙,宇文贽已整装待发。
  此番前往突厥部,若查实阔百确与回纥勾结,生了判意,他可直调边塞驻军,其中三建制之中,三千铁林军几为当年宇文旧部。皇帝已授其金虎符,允其调军。
  友铭匆匆赶来,递上一封飞鸽简信。
  宇文贽打开简信,一眼而过,久久沉吟。
  那简信上书:
  “庭独居小院,日赴画室,庶务纷杂,几无暇息。起居不便,时显忙乱。上数扰,一遭闭门,一夜邀其共绘,赵翼侍侧,间出,诀后至,诀至庭出。”
  府衙大门口,曙色初染。
  友铭已身被甲骑装束,按刀立于石阶前。
  他身后十骑肃立,乃是宇文贽此番亲选的北上骁行队。
  身穿胡服的骑者贺鲁,通突厥、回纥、粟特三语;
  医师韩贤光擅解草原奇毒;
  师爷司马珲,曾为前北庭都护府书记,擅观星、仿笔、读心等术。
  还有几人则是调自金吾卫的精锐,俱是当初曾在朔方军宇文部的亲兵。
  云罗也骑了一匹青骢白马过来,她身着一套靛蓝番锦的胡服骑装,头戴一顶浑脱帽,扮作了一名突厥少年。
  那日,云罗被宇文贽从牢狱中提出,又许了她可一同回到突厥部,好为她父亲阔百分辩冤屈。云罗因而对那宇文世子好生感激。此番与北上骁行队一同上路,宇文世子本欲替她备一辆马车随行,却被云罗爽声拒绝了,她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马早已如同走跑一般,因此只换了身男儿装束,好便于同行。
  见世子爷久久未能出来,友铭心中是有些数的。
  先前递进去的飞鸽简信,他自然知道,是世子爷派往大荐福寺卫护徐公子的暗卫所传。
  见世子爷一眼扫过那简信后,便沉默下来,这一段日子以来本就深邃晦明的眼眸,似乎变得更加幽黯。
  友铭立时便知道,世子爷恐怕又得缓一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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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简信也太简了吧!世子爷能不能知道,已经有两双眼睛盯上你的徐公子了?
  知道又能如何?都要出远差了……
  第71章 徐公子的破绽
  这一日暮色压境时, 北上骁行队踏入了京兆府北一百二十里的青柳驿镇。
  因再往前便要入了白鹿原,此处恰是依白鹿原余脉所建的北行第一驿镇,骁行队决定今夜就在此处打尖夜宿。
  队伍一行走过镇南的灰陶排水渠, 穿过几排夯土墙的民宅, 便来到紧北头的鹿鸣酒肆。
  这是一所四进院落改就的官驿酒肆, 前厅卖酒, 后院拴马, 中间一院,有几间杉木骨架的简易厢房,骁行队一来, 便几乎满了房。
  掌柜小跑着过来, 张罗伙计摆桌上茶, 又提上几个酒坛来,现切的酱牛肉也迅速上了桌, 后厨更是紧火热炒,丝毫不敢怠慢。
  云罗着了男装,举止行径也跟着见出些洒脱来。因了要回家乡,她一路皆是兴奋,赶了一日路程,也不见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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