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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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男人手中不停,直至他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青年炽热的春水之地时,青年浑身剧震,无尽的耻辱感令他再也无法冷静,唇中不住痛苦地呢喃着‘不要’。
  祝妙机动作顿住,他低眸,苍白艳冷的面上慢慢凝成几分怪异的、引诱的笑。
  他轻声道:“阿让,烛九阴一族生来只认一妻,也只有认定的爱人才能与我族平起平坐,你让我停手,是用什么身份来说的呢?”
  江让恍然一愣,像是听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再也顾不上满面的泪水,哽咽着哑声道:“我、我嫁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师尊,怎么都行。”
  祝妙机微微一笑,他慢慢抽出潮湿的指节,满腹柔情地吻了吻青年的面颊,温声道:“我信阿让,也定会留下你那师尊的命,但阿让可要记清楚了,日后你若是想要离开,你师尊的命可就不保了。”
  江让薄红的眼皮微颤,近乎透着粉的泪水从光洁的颊侧一滚而落。
  此时的青年终于明白,他再也没有拒绝的权力了。
  *
  仿佛是担忧时日拖得愈久,便愈是容易生变。
  那日后,祝妙机便一直密锣紧鼓地开始准备婚事。
  其实他大可直接同青年结契,但男人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想到江让还曾同那罗洇春正儿八经成过婚,他自是不愿落人一步,也不希望日后爱人想起结契大典,只会想起那早死的废物。
  红色的喜烛摇晃,仍是青天白日、暖阳普照,身穿着一身炽红喜服的青年却疑心自己落入冰窟。
  江让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只昔日里自己最为憎恶不耻的妖成婚。
  青年近乎漠然地看着满目堆叠的艳红喜字,竹楼中挤满了来观礼的沂高族人,但或许,它们早已不是人了,只是套着那层躯壳,伪装成人。
  祝妙机今日看上去显然十分高兴,男人很少会穿上艳色的衣衫,如今穿上正红的婚服,白发雪肤,面颊潮红、黑眸含情,整个人倒像是被春露浇灌着彻底张开的艳美花朵。
  他小心翼翼牵住江让的手,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青年的微微凸起的、漂亮的指骨,柔声道:“阿让,今日后,我们便是一体的家人了。”
  “从前,我总是幻想着这一幕,可清醒时,却唯有腐虫作伴……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江让从头到尾都不曾开口,倒是男人牵着他的手腕,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阿让,”他蠕动着嘴唇,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最终,千言万语不过凝成一句:“我爱你。”
  热风烈烈,结契台上摆着一张贡桌,其上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贡品。
  祝妙机其实从来都不信所谓的神佛庇佑,毕竟,当初的他甚至能做出掠夺信仰、伪造神祇的逆天之行。
  可如今,当他与爱人携手站在结契台上、面对诸天浩荡之时,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希望得到神祇的庇佑。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正因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在强求,所以他的心脏永远惶惶难安、不得安稳。
  可拥有此刻、拥有一个得到青年承认的身份,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遗憾了。
  祝妙机微微抬眸,结契印已然凝成。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成为天地所认的青年的道侣。
  沂高寨上方的幻境晴空已然被外界的人一寸寸击碎,明朗温暖的日光逐渐消退,漏入其中的,是苍冷覆睫的大雪。
  无尽皑皑的大雪中,一手持霜剑、面容冷凝的白衣男人缓步而来。
  几乎是在男人出现的一瞬,祝妙机便能察觉到身后青年迫切的、喜悦的、欢快的目光。
  它们纷至沓来,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利刃,扎得他痛不欲生、心如朽木。
  祝妙机冷冷地看着眼前一众逼近的修真正派,涟凉目光每行至一处,便能看见一只死亡的妖族。
  最后,他的视线钉在谢灵奉毫发无损、面若冷霜的身形上。
  祝妙机冷笑一声,四周狂风大作,雪花乱舞,近乎刺目的银白蛇尾陡然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巨大的蛇尾盘踞在地,倒竖的湿黑蛇瞳阴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嘶声道:“不愧是当年妖族一战闻名的昆玉仙尊,竟能舍得以分身数百年修为,任由其葬身蛇腹、瞒天过海。”
  谢灵奉并未多言,他的目光偏过被蛇妖禁锢的青年,好半晌,霜冷的剑凌厉地朝着蛇妖飞刺而去。
  这一战,刺目的光芒近乎令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雪花纷飞,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锋锐的撕裂声后,那巨蛇身形猛然缩小,自半空中颓然落下。
  谢灵奉白衣褴褛,唇畔也隐隐显出血痕。
  他慢慢抹开那丝丝猩红,眼眸再次扫过蛇妖身后的青年,随即冷声道:“祝妙机,你血祭未曾完成,身体的同化也并不彻底,还不速速交出吾徒,束手就擒。”
  祝妙机怎么可能任人宰割,他穿着一身灼烈的红衣,精致秀美的面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
  可他什么也管不上了,男人白发纷飞,迎着刺骨的寒风,一手扣住青年的腰肢,哑声道:“阿让,我们……”
  他说着,身前陡然传来一道匕首入心的撕裂,潮黑的瞳孔猛地一缩。
  祝妙机慢慢垂头,看着心脏处插着的一柄匕首,近乎失去一切表情。
  他的爱人,他日日夜夜喜爱得辗转反侧的爱人,在他伤重之时,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刺向他最脆弱的心脏。
  祝妙机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绝望。
  他分明痛的满面扭曲,喉头的血液不住外溢,可唇畔的笑意却越来越夸张。
  赤红的泪眼死死盯着眼前惊恐而厌弃他的爱人,男人忽的如释然一般的,轻笑一声。
  他哑着嗓音道:“阿让,两载夫妻,如今不能共生,便共死吧。”
  “若是有转世,我定会比他先找到你。”
  祝妙机笑着笑着,面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整个人也缓缓趋近于透明。
  便是在此刻,不远处的白衣男人悚然一惊,他抖着唇道:“……同生共死,他给阿宝种了同命蛊!”
  谢灵奉欲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祝妙机已然自断命骨,他身畔盘踞着一条银白的小蛇,也渐渐垂下头,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手中猩红的青年,则是慢慢如坍塌的山脉,一寸寸弥落在地。
  谢灵奉双目一瞬间变得通红,他伸手接住年轻的孩子,眼看着那张开朗的、英俊的、肆意的面颊逐渐变得苍白、失温,逐渐被凄冷的白雪覆盖时,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了泪。
  男人哑声慌乱道:“阿宝,阿宝别睡,师尊在这儿——”
  他说着,手中的灵力疯了一般地朝青年身体中输送。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青年的身体像是一个八方密布空洞的布袋,便是再多的灵力进去,最终也只会逸散开来。
  并且,逸散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散去的,是青年的生命力。
  江让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困、很困。
  同命蛊青年也曾听说过,同感同受、共享生命,可他明明用刀刺进了祝妙机的胸口,为什么他的心脏不疼呢?
  江让不知道原因,也没有思绪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实在太累了,累得想立刻闭上眼,就此沉沉睡去。
  可师尊哭得他心脏都揪起来了。
  这般毫无仪态,满目痛苦与泪水的师尊还真是少见,他想。
  想着想着,难免心疼,于是苍白的青年慢慢举起手,白色的雪花一簇又一簇地落入他的掌心,融化为雾气。
  他捧住了师尊惨白的脸,很小声的道:“师尊,其实我知道,我们是不对的。”
  江让说着,口中的白气不断呵出,他费力地睁眼,想露出一个笑,却失败了。
  他说:“可是我太胆小了,离不开您,很多事情……也始终不敢承认。”
  青年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轻轻道:“师尊,别难过,我只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青年依旧是微笑着,只留下了一具苍白的尸体。
  谢灵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身的,他紧紧抱着青年冰冷的、覆满霜雪的尸身,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困住青年的万里大山。
  *
  光阴流转,岁月纷飞。
  自大妖烛九阴被昆玉仙尊杀灭已然过去数百年,修真界与人界一片安宁。
  只是,自那日之后,就再无人见过昆玉仙尊。
  众人众说纷纭,只道是世间大患已除,仙人云游,再不问世事。
  戴着草帽的中年男人一路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一座远离修真界的边沿高山。
  此地远离世事纷扰,常有凶兽猛虎出没,且山中自有禁制,法术与阵法皆不得入,所以,此地基本毫无人烟。
  中年男人爬了好一会儿,方见眼前开阔,一栋铺满绿意藤萝的林间屋宅乍现于眼前。
  男人以手拭去额间汗水,叹了口气,步行而入。
  这屋宅绿意葱茏,霎是美观,周围种植着许多花束灵草,显然是有主人在此精心侍弄。
  中年男人推开内殿的屋门,忽见一白衣男子身披宽松玉衫,乌发如云般堆积于肩侧,听到动静,他缓缓侧眸,一张慈美端庄的菩萨面便显露无疑。
  尤其是男人额心的一点朱砂痣,更衬其圣洁善目。
  “掌门师兄,多年未见,今日怎么来了?”男人轻声细语道,腹部的弧度明显,整个人显出一种极其慈美的母性光辉。
  太初掌门眉头微蹙,他定定地盯了男人半晌,方才抖唇道:“谢灵奉,你莫不是疯了。”
  白衣男人并未说话,他轻轻坐靠在摇椅上,似乎因为孕育生命而导致腰部酸痛,于是,他不得不往后更靠几分,缓解酸麻的痛意。
  掌门却已是站不住,他咬牙道:“阿让已经死了,该去投胎!你却拘了他的魂,放于自己腹中孕育,简直荒唐至极!我先前只当你是过于悲伤思绪紊乱,没想到你竟当真如此……疯了、真是疯了!!”
  谢灵奉闻言只是平静抬头,他双手抚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轻声慢语道:“我早就疯了,你不是知道吗?”
  “从前我便惋惜阿宝与我并非世间至亲,如今,我来当他的母亲、夫君。”
  掌门额头青筋微露,忍不住低吼道:“荒唐、简直荒唐,你这般胡来,违背天理伦常,日后你要叫阿让如何自处?”
  谢灵奉微微低眉,他轻笑一声,哑声道:“师兄,此事便不由你担心了。”
  “阿宝出生后,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守着他长大。日后,他若是对我有意,我们便携手过尽余生。”
  “若是对我无意,我便也认了,他尽可去过他的人生,我唯愿他偶尔来看一看我,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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