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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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离还是不放心,见她虽半身藏在厚棉被中,上身的衣服扣得也严实,还披了件青哆罗呢的外衣,但一把青丝随意拖曳在身后,脸色雪白,平静却无力,实在让人担心。
  他想探探她的手温,可因生长环境的原因,他很早熟,反而极排斥与花闲的肢体接触,就是在外头虚扶她,也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料。
  当然并不是嫌弃她,而是嫌弃自己。
  “您还在病着,少画一些。”
  “不妨事。”
  朱离劝过很多回,也试图强行制止,可有时花闲很倔强,甚至会赌气、发脾气、生气。
  “先歇着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宫女送了饭食了,都是您爱吃的,趁热些吧。”今日有事,不过搞些合口的饭食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花闲不想吃,她没有胃口。
  “我不饿,你吃了吧。”
  朱离抿嘴,他并不会撒娇,耐着性子软磨硬泡求她好歹吃一口。
  可是花闲真的不想吃。
  好半天朱离没有动静,花闲才抬头瞧了朱离一眼,见他脸沉如冰,似乎快要生气,便说:“你给我点盏槐花露果仁泡茶吧,我只想吃这个。”
  朱离沉默着去泡茶。
  一刻钟后,茶泡好了,花闲喝着暖烫的热茶,觑了他一眼,道:“你自去用膳,杵在这做什么?”
  朱离闻言转身走到桌前,揭开了食盒,饭菜还是热的,火腿鲜笋汤、水晶鹅、胭脂鸭、芦蒿五香豆腐、烧茄子、菱粉糕、一碟碧莹莹的粳米饭、一碗荷叶粥。还有一碟樱桃、一盏橘子酒。
  朱离不重口腹之欲,他吃东西很简单,生牛肉煎熟撒些盐即可,不过是填补饥饿。
  一板一眼用完了膳,朱离又提着食盒出去了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朱离进来时,手上端了托盘,托盘上有一碟切碎的生肉。
  他放好东西,坐在塌沿,对花闲说:“小姐,我送你出宫好吗?”
  花闲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出?”
  朱离:“我带你出去,我最近好像身体变得很轻盈,背着你翻墙完全可以。”
  他说话间,小白从他袖口间溜了出来,冰晶般的小白蛇夹杂着一丝冷酷清洁的冰蓝色,这条蛇倒和朱离很相配。
  许久没见它了,花闲伸出手,喊道:“小白。”
  小白滋溜溜地朝她爬去。
  花闲:“宫中守卫众多,哪是那么容易出去的?”
  小白的温度也很低,像冰似的。
  朱离:“这小家伙很聪明,颇识人性,它好像能探测出守卫的位置,再加上您的符箓,您出去的机率很大。”
  见小白逶迤爬上了花闲的手,朱离拿出一方帕子,把小白拎了起来,道:“它冰似的,仔细冻了手。”
  不顾小白的抗议,用帕子包住了它再给花闲玩。
  花闲把帕子打开,让小白的脑袋伸出来,夹了碟子里的生肉,投喂它。
  她有些怀疑朱离的话,毕竟她从未听他说过,也未见过他有什么秘术。
  如果可以,她希望殷真经可以把朱离平安带走,可惜殷真经最近都了无音讯。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罚。
  朱离好像知道她的心思,道:“我不会和殷真经走的,要走咱们一起走。”
  花闲:“你……阿离,你要听话,我还不能走……”
  朱离:“为何不能走,到时咱们说服殷真经把皇帝炼药的地方毁了便是,您何必留这,您留在这,我哪都不去。”
  花闲:“殷真经都不知如何了……”
  朱离:“您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命硬得很。
  ·
  还真的,过了几日,一个夜里,殷真经凭空又冒了出来。他要去皇宫里探个究竟。
  花闲要跟他一块去。她有符箓。其他二人皆不同意。花闲软磨硬泡下,二人实在拿她没办法。
  临走前,朱离道:“当心。”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朱离也隐到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
  殷真经做过功课,对宫里的地形还是颇为熟悉的,再加上他身法卓绝,落地无声,宛若黑猫,在这夜里实在让人难以察觉。
  两人穿的都是黑色的夜行衣,冬日夜里的风凉凉的,花闲心里紧张,外冷内热,强忍着不敢咳嗽。
  殷真经有所察觉,但下头都是来往的侍卫,亦不好随意出声,只尽量地往高处跳,皇城中的屋顶全是敞亮的,并没有什么遮掩之处。
  殷真经尽量走快一些,找了一处还算隐蔽的地方,把花闲轻轻放了下来。
  然后转身蹲在她跟前,问道:“还好吗?”
  殷真经身材高大,倒显得跟前的花闲像只小兔子一般。
  花闲憋得红了脸,赶紧从小储物符拿出药品含了几个,又拿出小玉瓶喝了几口水,还是忍不住,只得把脸深深地埋在衣袖下,颤抖地乱咳一通,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样咳,殷真经看着难受,恨不得咳的是他。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能用虎口给她慢慢的、轻轻地顺顺背。花闲实在娇弱,果真如朱离讲的那般,身子不好需要进补,他应当去哪里备些灵丹妙药的才是。不似他,粗人一个,不管什么环境,都无大碍,随便硬抗。
  一轮诡异的红月当空,细小如蚊的咳嗽声。
  自从红月之后,人们都鲜少夜间出门了,长安城的非正常死亡案件的状碟多如雪花,堆满了各司的案头。
  殷真经每日几乎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他尽可能地帮花闲挡挡北风,好在他够宽敞,花闲又够娇小,竟也被他挡了八九分的风。
  他一边看着花闲的情况,碧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花闲总算好些,细若游丝地说了声:“多谢。”她有些羞赧,时下发觉自个儿很多余又碍事。
  殷真经轻声地回话:“好些了吗?下次这种事,让我做就好了。”
  花闲只能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问:“这是哪?”
  殷真经:“这是仪鸾司一处隐蔽的偏殿,他们的主殿我曾经因公事去过几次,也悄悄打探过几回,并不见异样,但是这里却处处透着一股古怪,戒备森严不说,还日夜不息。”
  的确,他们离得颇远,那所殿宇被火把照得通亮,附近的侍卫把此处围得如铁通般。这样根本无法进入。
  花闲二人只能远远地在周围慢慢绕了一圈,在屋顶上悄悄蛰伏。
  夜里越发冷了,花闲有时候被风一吹,忍不住便用力攥紧殷真经的衣袖,埋头狠狠抖了几口。殷真经心疼极了,头一回很硬气地对她说:“你不能待在这了,我送你先回去,待会我再来这里守着。”
  花闲刚想说什么,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一队人马从黑夜的拐角走出,花闲二人尽量伏低身子,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一群人穿的衣服款式花闲很熟悉,花纹就是仪鸾司的,那样鲜亮的白,在夜里很显眼。
  里头有一个人花闲是认识的,公孙炎。他冰着一张脸,走在队伍的第二个。
  他们抬着二十个担架,上头是被捆着堵住了嘴的年轻女孩。
  第44章 夜奔
  那些女孩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昏迷了。
  此情此景,花闲更加肯定那些猜测。
  如此不同寻常的场景,仪鸾司守卫见怪不怪,很快就放行了。殷真经眉头紧锁,仔细看着他们一举一动。
  花闲闷咳了一声。
  “谁?!——”谁料公孙炎如此警觉,锐利的眼神朝花闲这边逼来。花闲咳嗽的声音其实非常微弱。
  殷真经暗道糟糕,背起花闲飞驰电掣地奔跑起来。公孙炎立马飞奔追了上去。
  很快漆黑的深宫便展开了一场紧迫逼人的逃命大赛,公孙炎在廊道里飞奔,殷真经在廊檐急跃,动静难免越来越大,惹了一伙人跟随在身后,出动的人越来越多。
  殷真经哪敢大意,一手紧紧地反托住花闲,像狩猎的猎豹瞬息百米,另一只手牢牢地在墙面上攀沿。
  花闲十分老实地圈住殷真经的脖子,速度很快,风很刮人,殷真经跑得太快,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不时的跳跃又让她有强烈的失重感,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只觉得从小到大没这般刺激过。
  看着四面包抄而来的火把和人声,花闲不由地为殷真经着急起来。
  花闲看向殷真经,蒙着脸,只能看见他眼神坚专注、敏锐冷静,暗绿的眼睛在黑夜中透着野兽的冷漠。
  她靠近在他耳边耳语,告诉他符箓的用法,他一边听一边跑,听完后露出微微惊奇。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逼近的破空响。花闲还来不及思考,殷真经猛地偏身,一根乌黑的暗器擦着他的耳边钉进了墙中,继续旋转,粉碎出一块大圆。
  公孙炎以速度和暗器见长,他的暗器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用谲力积攒凝聚出来的,总共也就能够积攒七枚,用完了要再积攒七日方可再攒七枚。因此他不随意乱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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