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对头他不对劲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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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爹娘大病未愈,她忙着筹备婚事,不曾再见过陆淮序,同样也无从知晓孟知寻这号人物,只听冯嬷嬷提过几次他的事情,但她忙得焦头烂额,没能好好听过。
  后来,她嫁做人妇,更是无缘得见。
  偶尔听银杏说起,只记得陆淮序自请外放,去了偏远边城当了个地方官,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
  她有时也在心中埋怨过他,回了京城连来看她一眼都不肯,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竟就如此浅薄。
  可后来,宋时窈也想明白了,见了又能怎样,她与魏然的婚事板上钉钉,从此往后,她短暂的人生中,唯一能正经放在心上的男人只有她的夫君魏然。
  至于陆淮序,他只能是陆淮序。
  直到身亡,宋时窈再未听过有关陆淮序的半点风声,不过她想,陆淮序那样的人,不论在何处,都可做出一番成就,读书时如此,为官时必能亦然。
  他后来,许是一路高升,官至高位,娇妻爱子,幸福和满一生才对。
  没能亲眼看见,宋时窈有些想象不出陆淮序成婚后的样子,他这样的人,面对妻儿又是怎样的模样?
  想到这儿,宋时窈忽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醒神晃了晃脑袋。
  天际已泛出鱼肚白,眼见这一夜便要过去,也不知陆淮序的情况如何了,宋府派去的小厮这夜没回来通传过消息,想来应当还不至于命危的地步。
  宋时窈微松一口气,实在等不下去,早早梳洗过后便要随宋父宋母前去国公府探望。
  雾气霭霭,初晨微凉,她却恍然未觉。
  一路直奔国公府,直到听见大夫亲口说出陆淮序已挺过危险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但知道他一时片刻醒不过来,她一直待在国公府也不合规矩,只草草看过一眼又跟着宋母回家。
  宋母看见宋时窈眼底的乌青就知道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现下终于听到了陆淮序安然的消息,不由分说就将人赶回了卧房,让她赶紧安心地补上一觉。
  梦中又是前世的场景,初夏时分,宋时窈婚期将至,正坐在小院的花藤架的阴凉下一一清点着自己的嫁妆单子,本该是由父母操劳的事务,她却不愿让他们费神,一手揽了过去。
  冯嬷嬷立在一旁,手中替她摇着扇子。
  光阴在岁月深处刻下划痕,突逢巨变,她比之前清瘦了不少,听见冯嬷嬷踌躇片刻启声:“姑娘,您怎么突然就看上了这魏侯爷,从前一直没听您提起过,您……当是真心要嫁吗?”
  宋时窈清点的动作一顿,良久后面上才浮现出一抹笑意:“冯嬷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并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什么年少莽撞。”
  “所以……”
  只看到她重重点头:“嗯,我是真的要嫁魏然。”
  她的面颊隐在阴影中,盛阳挥洒,在宋时窈周身环出一层金边。
  陆淮序忘了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里,还不慎闹出了一些动静惹得她察觉,他步子一顿,既希望与她说说话又希望她永远不知道自己来过。
  片刻后,却听宋时窈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只猫啊,我还以为……”
  天意如此,陆淮序转身离开,只要她是真心,若能如愿,也是幸事。
  他只记得自己回去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大醉三日,却越喝越清醒,不能留到她成婚那日了,他怕自己藏不住。
  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如此罢,永远不见天日也好。
  醉意消散,陆淮序缓缓睁开眼,他觉得自己一身都失了力气,腰腹处隐隐还作痛。
  半昏半醒间,他竟瞧见了宋时窈的幻影,直觉得自己还在痴心妄想,却还是忍不住对着那道虚影唤了一声:“窈窈……”
  【作者有话要说】
  陆陆:我婚后是什么样?你跟我成婚不就知道了
  第23章 探病
  一声沙哑的“窈窈”,残留着些许倦意与茫然,宋时窈听到的一瞬难以置信。
  直到她侧目望去,瞧见床榻上的陆淮序竟已半睁了眼,甚至抬起手似乎要拉住她的衣摆。
  宋时窈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声音中有自己没察觉到的颤抖:“陆淮序,你醒了呀!”
  陆淮序终于自昏迷中睁眼,他脑中分出半分清明,才想起来前尘往事。
  是了,这不是上一辈子,他回来了,回到了宋时窈还在的日子。
  错位的记忆逐渐恢复,却听身边落下一声揶揄:“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都还在旁边站着呢,你小子眼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窈窈?”
  是他的母亲,嘉川长公主。
  这几日,她的眼中已悄然爬上了几道血丝,想来也是没怎么休息,此刻见到陆淮序醒来才终于彻底长舒一口气。
  面对嘉川长公主的话,宋时窈红了耳根,佯装愠怒地嗔了眼陆淮序:“看你这反应见到我这么惊讶啊?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帮我挡了那一刀,让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否则我才不会来看你呢。你求我我都不会来,哼!”
  陆淮序却轻咳一声,浅淡的笑意滑过宋时窈气鼓鼓的脸,哑着嗓子坦然自若地将围在他榻边的人挨个问候了一遍,连自己身边侍候的小厮方兆都没放过。
  嘉川见状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隔着空气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你,堵我的话总是一套接着一套。”
  陆淮序心安理得地受了她的夸赞,躺在榻上由着大夫来查看伤口。
  宋时窈许是后怕,见不得那些血腥,站在房中看陆淮序宽衣解带更不合适,便跟着孟知寻退了出来。
  孟知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窈窈,你怎么还是愁眉不展?阿序已经醒来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宋时窈扯了一抹笑,又颔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些什么:“嗯,不会有事的。”
  嘴上虽是如此说,可宋时窈心中却是一沉。
  这两日,她联想起一些事情,前世今生已然多了不少变化,那未来是不是也会逐渐脱离她记忆中的认知。
  前世的陆淮序从定州回来不过一月便外派边城,根本不曾遭此劫难,可如今……
  宋时窈不敢细想下去,在今生的时间线上,自己是其中唯一的例外,仅是些微改变便造成了这样的发展,不论是冯嬷嬷还是陆淮序,他们的遭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甚至是因自己而起。
  那往后,更是难以定论。
  变数。
  她最讨厌这两个字。
  宋时窈的脸色冷冽苍白,周围虽有不少人,可她依旧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在魏家度过的那些日子,无助,彷徨,前路未卜。
  只剩她一人,所有的反抗挣扎在命运的洪流面前不过蚍蜉撼树,痴心妄想。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能得偿所愿,还是将事态引向更糟糕的结局。
  宋时窈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窈窈?”
  孟知寻不知说了些什么,见她良久没有回声,转头才发觉宋时窈脸色不好。
  “你……究竟怎么了,介意和我说说吗?”
  宋时窈摇了摇头:“我没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
  孟知寻也不强求,宽慰道:“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窈窈可以来找我说说,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你能有个人倾诉也是好的。”
  “谢谢。”宋时窈莞尔,又想起什么,颇为歉疚,“对了,我原以为知寻姐姐来京城,是因为与陆淮序定了婚事,从前一直有所误会,真的很对不起,没给知寻姐姐造成什么困扰吧?”
  孟知寻对此并不在意,音色轻柔:“你不需要感到抱歉,对我而言,不会有什么困扰,有困扰的该是阿序才对,他前段日子肉眼可见的失落消沉好长时间。”
  宋时窈心中一动,难得悟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忽然生出一个苗头——她与陆淮序之间,或许,是不一样的。
  这种苗头一旦埋在心底,便扎根千尺,再难拔除。
  不论怎么说,陆淮序这次受伤到底是跟她有关,甚至可以说,她原本才应该是躺在榻上养伤的那个。宋时窈不喜欠旁人人情,心中多少过意不去,几乎每日都要去看他一眼,也没忘了带上他喜欢的吃食。
  可是态度多少带了些讨好赔罪的意思。
  当陆淮序第三次从她手中接过甜糕和饴糖时,不满地轻啧一声:“宋时窈,你探病带的这东西到底是自己爱吃的还是我爱吃的?”
  尚且沉浸在愧疚中的宋时窈一听,那几分浅薄的讨好烟消云散,瞬间炸了毛,从他手中一把夺回来:“陆淮序,不要得寸进尺,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怎么还这么多事!”
  愤愤不平地打开纸包咬了口甜糕,也不管陆淮序还是个病人就下意识气他:“爱吃不吃,不吃我吃!”
  说着,宋时窈又觉得有些委屈:“看你每天喝的药都那样苦,我才好心给你带的,真是不识好人心。”
  陆淮序半倚在榻边,自然地抬手擦去宋时窈唇边的糕点碎屑,唇色殷红,触感柔软,他喉间轻咽:“这样才是窈窈。”
  他,他,他,怎么动手动脚的?!
  宋时窈脑中空白了一瞬,赶紧起身从他身边退开,口中的甜糕忘了咀嚼直接咽了下去,唯独没忘反驳他:“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什么时候不是我自己了,这一剑怎么把你脑子都伤到了?”
  陆淮序的视线微驻,见宋时窈的面上升起一层薄薄的绯红,唇角暗自一扬:“没什么,最近都没跟你吵架觉得有些不习惯。”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宋时窈忍住了想翻他一个白眼的冲动:“我看你就是伤到脑子了,这不上赶着找骂吗?”
  “或许吧。”陆淮序没否认,扬了扬下巴示意宋时窈坐下,又转了话题,“从那次踏青开始就心情不好,是因为冯嬷嬷吗?”
  声音低沉清冽,缓缓在房中响起,宋时窈莫名觉得心安。
  她垂丧着头,口中的甜糕也觉得没了滋味,半晌才如实说:“之前是因为冯嬷嬷,后来还有你。”
  陆淮序毫不意外,宋时窈自小浸润于圣贤书君子道,又如珠如宝的长大,没见过人心险恶,总以最大的善意揣测旁人,反之,却常常自省以最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
  现在,估计是将冯嬷嬷和他的意外都悉数怪罪到了她自己头上,淹没于愧疚与自责中。
  陆淮序沉默片刻,才缓声开口:“窈窈,你不必自责。冯嬷嬷的事如果不是你发现,她现在还要忍着病痛在宋府做事,可如今,已有了最妥帖的安排。至于我……”
  他顿了顿,又轻笑着接上:“你更无需愧疚,这一剑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只是被无端牵连,我很抱歉。”
  宋时窈回过神,略微讶然:“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陆淮序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窈窈,你无意中促成的这一切已是最好的结果,不用介怀。”
  他对行刺之事闭口不提,但刚才那抹笑宋时窈却品出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也是,陆淮序在大事方面从不含糊,她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与朝中相争有关,她更帮不上忙,便也不再细问。
  陆淮序今日的这些话是在宽慰她,宋时窈听得出来,但心中的那道坎并没那么好跨过去。
  沉默良久,宋时窈知晓他的目光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深沉,炽热。
  她终于开口,语气轻渺:“陆淮序,你活了这么些年,有什么遗憾吗?”
  房中很静,静得宋时窈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陆淮序先是思考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回答,表情很是认真:“我的遗憾,是没能保护好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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