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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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褚照走到莲座前。
  褚照面露讶异,还未开口说话,便被越千仞握住手指,双双贴到那佛足印上。
  他肤色更白些,手指也显着娇惯的圆润,叔父的手与他不同,是经历过厮杀的武将的手,即便已经很久没有亲赴战场,宽厚的手背上却依然留有粗粝的痕迹,贴着他的指腹上也有无法忽视的茧。
  褚照又顺着两人交叠的手,视线情不自禁地投向越千仞的脸。
  却见叔父微微合眼,翕动着嘴唇像在轻语。
  敏锐地觉察到他的视线,才睁眼看过来,“盯着我发什么呆,快向观音娘娘祈祷。”
  “哦、哦!好!”
  褚照慌乱地收回视线,抿着嘴唇把眼睛闭上。
  但他脑袋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要祈祷什么,最后想的竟然是,要是能一直这样和叔父牵着手就好了。
  摸过佛足印,又拜了一次,越千仞才扶着褚照离开,说:“差不多时间午膳,我们往佛寺后面过去。”
  想来他是把时间都安排得妥当,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褚照也不用关心这些。
  他扭头看越千仞,忍不住开口:“叔父连佛足印的传闻都查了,我都没听说呢。”
  越千仞不解:“不是你说的青莲寺很灵验的吗?”
  褚照噎住,没好意思说其实来佛寺确确实实是他一心逃学、随便捏造的理由。
  没想到青莲寺确实有相关的传闻,更没想到……叔父还当真认真去查了。
  他情不自禁地呢喃:“我以为叔父会不在意呢。”
  越千仞扭头看他,一时间都有些气笑,抬手捏住他鼻尖,故作生气地问:“你说过的话,我何时没在意过?”
  褚照顿住。
  他其实是想说,叔父没那么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或者说,根本不像寻常人为人父那模样。
  显然叔父误解了他所指代的。
  可他也不想解释,就这样眨巴着眼睛盯着叔父看。
  越千仞见褚照凝望自己的眼神,才察觉这动作似乎亲昵得过头,猛地松开手,清咳一声说:“走吧。”
  他们重新走回褚照休憩的客堂,准备再由宫人内侍的陪伴去吃斋食。
  趁着还是两人相处的时间,越千仞又问:“这几日身体如何?”
  褚照语调还带着愉悦,“没什么大碍,好得很!”
  越千仞知道他定时吃着冯太医开的养胎的药物,冯太医现在以外差名义,从太医署迁到昭阳殿当值,也会每日给他诊脉检查。
  若是有什么问题,必然第一时间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越千仞其实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是说胸口那里,冯太医开的药效果如何?”
  褚照差点脚步一滑,被越千仞牢牢搂住腰稳住。
  他低下头看脚尖,磕磕绊绊地回答:“挺有效的……”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硬地补充,“冯太医开的是消肿的药膏!”
  越千仞:“……咳,我知道。”
  他只是怕褚照羞于和冯太医说起,自己不舒服又藏着掖着。
  现在看来确实好些,自己也放心了下。
  只是提到此事,两人之间的氛围都不自在几分。
  越千仞假装没看到褚照脖颈都发红,握住的手心都连带滚烫几分,还是牵着他慢慢走。
  幸好这时一抬头,见到一名天枢卫从匿藏的角落出来,单膝跪地,似乎有话要说。
  越千仞平复了思绪,语气也如常:“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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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明天,一定要,提前码字![求求你了]
  第30章 那正是我与叔父心有灵犀……
  那天枢卫出来, 越千仞才看清是右使。
  左使近日负责追查月隐氏的消息而离京,京城中有要务都交由右使来负责。
  右使行过礼,板着脸开口:“殿下, 已查出工部营缮司出卖消息的人。”
  越千仞神色一凛:“是谁?”
  右使回答:“正是营缮司的黄郎中。”
  褚照不知所为何事,奇怪地问:“工部营缮司怎么了?叔父的新府邸修缮出问题了?”
  越千仞侧头回他:“是之前传谣私引御水, 还有伪造玉玺的事情。这段时间天枢卫严加把守盯着,应该没有其他大动作吧?”
  右使应声:“是的。是黄郎中私下发出密信被拦截,才查出的消息。”
  褚照回想起来了, 当即有些气恼:“果然这两件事都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实在猖狂, 赶紧抓起来投入大牢, 好好审问!”
  天枢卫既听凛王的命令, 更遵从天子的诏令,右使毫不犹豫地回答:“遵命!”
  “等下!”越千仞哭笑不得, 一把按住褚照, “先说清楚,黄郎中出卖消息给谁,你们都查到多少信息?”
  右使这才道来:“营缮司郎中出卖消息给西平王, 从西平王处谋利。伪造玉玺一事吓到他,写信告知西平王想抽身, 这是被拦下的信。”
  说罢, 右使把密信递上去。
  越千仞接过展开, 上面的内容无非是文绉绉的写了些废话, 含蓄地表示自己身体不好, 想金盆洗手。
  褚照凑上来, 没看懂,但是盯着开头的“敬呈西平王殿下”,一下子愣住了。
  越千仞问:“天枢卫还查到什么?”
  右使回答:“黄郎中最近半年多了不少来路不明的钱财, 往下追溯都是从西南方来的。”
  信件被越千仞合上,他想了想回答:“先别动手,再多收集证据,还有留意黄郎中是否有接触其他可疑人员,发现密信再做拦截。”
  “遵命。”
  越千仞挥了挥手,右使自行告退,身形敏捷地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手中的密信,褚照一把夺过去,又重新展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似乎才从恍惚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二哥?不会吧……”
  西平王褚衡,是褚照同父异母的兄长,比褚照大三岁,五年前前往西平的封地,此后再没有回京。
  褚照对这个二哥几乎没什么印象,起码不像他大哥,是真试图发起兵变篡位,当年闹得极为惨烈。
  他在看着密信,越千仞在盯着他。
  瞧着褚照只是惊讶恍惚,但没有太伤心的表情,越千仞才轻声说:“前些日子我才有些怀疑,扬州贩卖人口的事情,同样受西南的线人指引,只怕也与西平王有关。”
  褚照愣了下,顿时心生寒意。
  “他都待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有心思做这些事情?!”
  “只怕正是地处偏远不甘心,才会如此行事。”
  越千仞沉声。
  褚照扭头看向越千仞,一时哑然无言。
  越千仞把密信从他手中抽回来,折叠好收起,又安抚一样地揉了揉褚照的肩头。
  “别多想了。”
  “嗯……”褚照的声音低了下去,由着越千仞搂着他往前走。
  隔了片刻,他才朦胧地想到:“营缮司的黄郎中……”
  早朝的朝臣官员众多,褚照其实并不记得这个郎中长什么样,但他立即想到什么,扭头追问:“之前叔父化名结交的那些世家子弟里,是不是就有黄郎中的儿子,叫什么……黄开旭?”
  越千仞没想到仅仅简单介绍过的身份,褚照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他点头:“是他。”
  他言简意赅,看起来却越发深不可测。
  褚照都面露惊诧:“难道叔父当时就是在调查?已经怀疑上了?”
  越千仞忍不住笑了:“也不算,虽然确实有在怀疑,当时与黄开旭交谈后,便更加肯定他的父亲有问题。”
  “为何?”褚照好奇追问。
  越千仞回想了下,答道:“当时另一世家子弟,曾说家里想为他提拔官职,但他只想偷闲,从而回绝。那个时候,黄开旭也同样附和,可黄郎中官职不过五品,家世又寻常,他庶子那游手好闲的虚职,不见得有什么机会提拔,要么是背后有了关系,要么是发了横财。”
  褚照恍然大悟。
  他刚还忿忿不平说要把黄郎中投入诏狱,此时想到不久前还与黄开旭一同饮酒饮茶——虽然是那几个纨绔子弟喝了他好不容易买到的青叶酒,他和叔父只有喝茶的份——,又心里有些许微妙。
  他不住好奇:“叔父想怎么处置黄开旭的父亲?”
  越千仞看向他。褚照学不会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也总是清晰直白地展露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他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觉察到一般,平静地回答:“既然他有金盆洗手的想法,说明断然不敢有谋权篡逆的心思,最好能为吾所用,将功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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