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 第3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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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双眼赤红的宣于渊看了许久,无奈似的一摆手,说:“罢了。”
  “这是你的孝心,朕不该阻拦的。”
  “只是你们二人眼下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暗中前去可以,但是不可让人察觉,否则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定北侯说不定就真的要拎着刀去找你算账了。”
  想到防宣于渊拿出了防贼的架势的定北侯,皇上难忍头疼地摁住了眉心,说:“朕会安排唐林安排个合适的渠道让她入宫,末了也会把她安安稳稳送出去,除了你以外的人,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是谁在今日入了宫,明白了吗?”
  皇上能在此时破格做出如此让步,结结实实让宣于渊意外了一把。
  不过让皇上误会也好,毕竟玉青时擅毒之事,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
  宣于渊转念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那定北侯那里?”
  皇上糟心地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入夜了你再设法去接人,朕找个由头把定北侯传唤入宫,等把人送回去了再把人放走不就行了?”
  “难不成你还真想被抓个正着?”
  定北侯近年来性子好了不少,可早年间却是个实打实的暴脾气。
  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哪怕是贵如皇子,定北侯也是冒着大不韪动过手的!
  宣于渊是厉害,可再厉害对上定北侯也得吃闷亏。
  皇上又嫌弃又糟心的不住摆手,撵人说:“赶紧滚少在这里碍朕的眼!”
  宣于渊从善如流地滚了。
  皇上如有所思地看着桌面上溢出的茶水,忍不住失笑道:“这性子与他母后半点不像,也不知是像了谁。”
  一直站在暗处的老太监闻言愣了下,走上前来把桌上溢了大半的茶杯是收走,低声说:“奴婢瞧着三殿下倒是与陛下像了个十成十,不然民间怎会都有传闻说,子必像父呢。”
  皇上本能地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默默地没了声。当年他还是个不得重视的皇子,是娶不了位高权重的于家女的。
  先皇本有意把于家长女许给当时受宠的皇长子,他知道消息后着急得怎么都坐不住,不顾世俗礼教急匆匆地夜入于家府,跟他后来的皇后说:你不能嫁给别人。
  可谁承想,他违背了一切求娶而来的心上人,最后却落得个惨死深宫的下场…
  他没能护住她。
  看着着急忙慌的宣于渊,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的荒唐,皇上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微不可闻地说:“当年朕不漏夜去于家府就好了…”
  如果他没执意把人娶回来,没有过后来的两心相许,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第410章
  定北侯刚吃过晚饭就接到了来自宫里的旨意,紧急传唤他入宫叙事。
  侯夫人一边帮他穿戴衣裳一边忍不住说:“夜深了,侯爷出去的时候还是把披风带上的好,妾身让人在外门备下了马车,您就别顶风骑马了。”
  本打算深夜继续蹲守的定北侯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了一声,等走的时候却忍不住说:“你睡之前让人去迟迟的院子里看看,就说…”
  “就说我让人从别处找了个戏班子来,有些新奇的曲目等她明日好好去看。”
  说起连日不断的戏班子,从来在定北侯面前都没二话的侯夫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她蹲下身把象征身份的玉佩挂在定北侯的腰间,低声说:“侯爷,姑娘们年轻,性子也不多稳,跟看戏听书比起来,或许更喜欢别的。”
  她想着玉青时坐在戏台下百无聊赖的样子,一脸为难地说:“而且大姑娘素来爱清净,除了跟清霜和老太太能多说上几句,跟谁都不大亲热,您就算是想给大姑娘找个解闷的乐子,也不能整日整日的让人听戏啊。”
  别说是玉青时和玉青霜那样的年轻姑娘,就连侯夫人自己都听腻歪了。
  定北侯要是再继续请戏班子来唱,她那装在箱子里做好的手帕估计还能多上很多条。
  听出侯夫人话中不明显的提醒,定北侯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说:“迟迟看了这么多天,可有什么心得?”
  侯夫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心得?”
  “看戏需要什么心得?”
  想起那些看了就糟心的曲目,侯夫人还难掩忿忿地嘀咕了一句:“姑娘们年岁还小呢,也尚未婚嫁,您整日弄那些痴男怨女的戏给人看了算怎么回事儿?”
  这要是看得多了,对男女之事生出了心理阴影,就此生了不想嫁人的心思怎么办?
  好好的小姑娘,挑什么样儿的挑不着?
  怎么就非得看那些死死活活的呢?
  侯夫人实在是难以理解定北侯的想法,可该说的一点儿也不想忍。
  见定北侯沉默不言,她无奈苦笑:“您也不怕吓着两个孩子。”
  定北侯忍住怒气冷笑道:“真吓着了才好呢。”
  侯夫人???
  这是几个意思?
  定北侯自己稍微一想就糟心得很,却无意跟侯夫人多说。
  等收拾好了,他走到门前突然转身说:“宫里连日来事情频发,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那里都不太好,你近日约束好家中的孩子,少出门惹眼。”
  元宵夜里庆阳公主私自出宫在外头与瑞王世子出了那样的事儿,次日瑞王夫妇就亲自入宫请罪,这对夫妇进宫后是怎么说的无人可知,可这个月月初,皇后就下了懿旨,在旨意中不吝惜赞美地夸赞了一番瑞王世子的难能可贵之处,直接给庆阳公主和瑞王世子定了婚。
  男女婚事已定,按理说当是纷争该歇了。
  可庆阳公主对瑞王世子并不满意,又受了皇上的斥责,如今正被皇后约束在凤仪宫中不得外出,连带着也闹得凤仪宫中不得安宁。
  可若说贵妃娘娘的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侯夫人当真是不知了。
  不过定北侯哪怕只是说了八分的话,她也能听进去十分。
  所以哪怕心中有疑惑,也只是点头说:“您放心,妾身会注意的。”
  “行,我走了。”
  定北侯入宫的时候,还以为皇上是在疑心贵妃娘娘的病,想找自己入宫查证。
  可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定北侯也没想到,皇上夜深了把自己叫来,只是为了跟自己下棋。
  看着处理了一天朝政,明显带着困倦之意连着下错了三枚棋的皇上,定北侯捏着一枚白子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混乱,踌躇半晌才小声说:“陛下,您若是乏了,不如就早些安置?”
  困得脑瓜子直打架的皇上撑起一个言不由衷的笑,直接把手中棋子落在了死路上,说:“朕睡不着。”
  一想到宣于渊可能会被定北侯揪着暴打,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定北侯…
  看着嘴硬的皇上,定北侯默默地选择睁眼装瞎,紧跟着也把棋子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御书房内,两个尊贵人各有心思地下棋,气氛诡异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平静。
  定北侯府内,侯夫人记着定北侯的话在睡前来看看玉青时,可刚走到屋前就被面带难色的冬蝉拦住了。
  冬蝉小声地说:“夫人,姑娘晚间喝了改过的药方,欧阳华先生说那药喝了精神不济,最好是早些歇息,姑娘已经歇下一个时辰了。”
  人都睡了,再强行把人叫起来说话显然是不可能的。
  侯夫人很是体贴地点头止住脚步,低声说:“大姑娘今日喝了药看着可好些了?”
  冬蝉笑着点头,说:“欧阳先生一直在给姑娘尽心调着,连着喝了这么些时日的药,看着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欧阳先生也说,等喝完了这一剂就可暂时停了药方,只管把一些养气血的药材加到汤羹里去就好,不必再吃那些苦药汁子。”
  侯夫人听完这话放心不少,又嘱咐冬蝉等人好生伺候,这才摸着黑回了听雪堂。
  而此刻屋内,玉青时看着眼珠被血丝爬满的宣于渊,看出他眼中隐藏不住的憔悴和弦绷至紧而濒于断的焦灼,心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
  她主动站起来抓住宣于渊的手,轻轻地说:“我随你入宫去看看贵妃娘娘好不好?”
  宣于渊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头的刹那径直撞入她的眼底深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欧阳华猜到什么了对不对?”
  “他跟你怎么说的?你为什么…”
  “宣于渊。”
  玉青时伸出手挡在他的嘴边堵住了他没出口的话,安抚似的在他绷得死紧的胳膊上拍了拍,柔声说:“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但凡能有一线希望,你都不会放弃的对不对?”
  “我…”
  “我大致能猜到贵妃娘娘中的是什么毒,具体是不是,一会儿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不愿放弃的,我怎忍心让你失望。”
  第411章
  宣于渊会亲自来接自己,玉青时并不感到意外。
  她身在内宅深处,要是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门且顺利入宫,除了宣于渊没人能帮得上忙。
  为此她还特意先换了身轻便的黑色衣裳,免得被人察觉。
  可谁知顺利入了宫门以后,她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病重的贵妃娘娘,而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柳嬷嬷。
  柳嬷嬷看到玉青时身上的宫女打扮,却依旧难掩姿色的模样禁不住微怔一瞬。
  她是见过多年前侯夫人风姿的,与记忆中那个惊鸿一瞥却时久难忘的佳人相比,玉青时的身上少了几分那种柔弱的破碎感,多出来的是传自于定北侯的洒然气度。
  她身型不高,可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坚韧之感,等视线挪来时,更是能从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稳重和大气。
  如此世间难得的佳人,也难怪见惯了花红柳绿的宣于渊甘心一头扎了进去。
  宣于渊说得不错,这样的人,的确是贵妃娘娘见上一眼就会觉得喜欢的。
  只是…
  柳嬷嬷想着殿内病得已经数日未醒的贵妃娘娘撑不住红了眼,怕玉青时觉得自己失态,只能是匆匆低头,哑声说:“姑娘是娇客,本该好生招待,只是今日情况特殊比不得寻常,不得已之下让您受委屈了。”
  来的路上宣于渊就提醒过玉青时,见了人不必提解毒之事,也不可让人知道玉青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只管说是宣于渊想出的主意,想让她来给贵妃娘娘看看。
  听出柳嬷嬷话中明显的愧疚,再一看一进内殿就把脸上面具摘下来的宣于渊,玉青时心里知道此刻在这里的大约都是信得过的人,连忙侧身避开柳嬷嬷礼数的同时低声说:“嬷嬷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这声谢。”
  柳嬷嬷是在深宫中磨久了的老人儿,打眼一看一一听声儿,就差不多能听出这话是真心还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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