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一儿媳 第8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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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晔策马,迎上了这一阵血雨。
  之前的每一次冲锋,他都习惯身先士卒,可这一次他没有争先,毕竟手上没有近战的兵器,就只能让善童儿和薛临为他开道,他再勇悍,也不是无谋莽夫。
  而就在前方已经被善童儿扫开了一条道,他正要回身上马的时候,背后已经被他打得跌倒在地,一个个重伤哀嚎的士兵里突然有一个跳了起来,捡起断在地上的一杆折枪猛地朝善童儿的背心扎了过去!
  薛临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善童儿,小心!”
  他一边喊,一边想要策马冲上去,而善童儿听到他的喊声,也下意识的回头,只见着那士兵爆喝一声,手中的枪尖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背!
  宇文晔急忙反手去拔箭筒中的箭,可是,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侧面突然冲出来一骑人马,猛地将那士兵连人带枪,直接撞开了四五丈,从人群里飞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嚎,那人重重跌落在地,顿时没了命。
  “没事吧!”
  善童儿还有些回不过神,哆嗦了一下才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浴血的,凶悍的虎目。
  是申屠泰!
  他刚刚奉命带着那两百人冲阵,为的就是给后面的重甲骑兵打开局面,而之后他就率领人马和宇文晔等人一道冲杀,只是前方的人太多,他们没一会儿就冲散了。
  却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
  一看到善童儿还有些回不过神,他也不多话,继续策马冲过来,同时弯腰俯身朝着他伸手,善童儿也终于回了魂,急忙伸出手臂,被他一把拉上了他的马背。
  申屠泰用力的反手拍了一把他的后背:“发什么傻?这种时候怎么能下马?”
  “……呃。”
  善童儿还有些惊魂未定,只能木讷的点了一下头,刚刚出的一身冷汗令他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申屠泰回头对着薛临道:“我们一左一右,为秦王开路!”
  他久历战阵,一看到这三个人的局面就知晓肯定是善童儿给宇文晔带来了神臂弓,可冲进这样十万人的大军里,神臂弓也就没什么用了,必须有人给他开路,而薛临和善童儿两个人还是不够的,于是立刻开口便定下了计策,薛临和善童儿都急忙点头,而宇文晔也从刚刚的惊险中终于找回了呼吸。
  他道:“小心!”
  申屠泰一声轻啸纵马朝前,薛临也急忙跟了上去,两骑人马再一次杀向了前方的军阵当中,这一次,薛临已经很快熟悉了那柄陌刀的重量和用法,借着身上铠甲的掩护,专砍冲向他们的骑兵,而申屠泰则带着背后挥舞双锤,撼地如雷的善童儿冲进了步兵阵营里,如同扫地一般直接扫出了一片空地。
  只是,这些空地皆步步血染。
  借着这三个人的勇武,宇文晔一手持缰,一手握着那巨大沉重的神臂弓,在前方血雾腾起的同时,不断的巡梭着那些惊恐万状,混乱攒动的人头。
  还是没有找到萧元邃的中军大帐。
  之前,他的身后还有其他的玄甲军,但这一次,所有的兵士都已经冲散了,他的前方就只有申屠泰、善童儿和薛临这三个人,如果再找不到中军大帐……
  就在他心中不安的同时,巡梭人海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点寒光!
  宇文晔猛的抬起头来,同时身体朝左微微一侧——
  这是他的本能,身体的动作几乎与那寒光出现同时做出,而下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申屠泰的惊呼声:“殿下小心!”
  只听“嗖”一声,一支箭擦过了他的胸膛!
  胸前铁甲被擦出了一道暗暗的火花,随即疾风掠过,激得散落在腮畔的鬓发都飞扬了起来,宇文晔急忙转头,可不等他的视线沿着那寒光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又是两点寒光,朝着这边射过来。
  这一次,申屠泰和善童儿的喊声同时响起。
  “殿下!”
  “小心啊!”
  可是,紧跟着他们的喊声响起的,却是另一边薛临的一声低呼:“啊——!”
  宇文晔抬头一看,只见薛临策马疾冲了几步,手中的陌刀用力一砍,竟凌空斩断了飞射向他的一箭;可这个动作也让他肋下暴露了出来,那是铠甲没有覆盖的地方,另一箭飞射而至,一下子扎进了他的左肋!
  “唔!”
  薛临痛得两眼发黑,发出一声闷哼的同时,整个人都朝着马背一边倾倒下去。
  “小心!”
  申屠泰急忙要策马冲过去,但下一刻,又一支箭飞射了过来。
  善童儿大喊了一声“七哥”,同时伸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拉,那支箭呼的一声飞过他的眼前。
  射空了!
  另一边的薛临两眼通红,一手握刀拄地,另一只手扯住缰绳,拼尽全力才堪堪稳住了没有跌落下马,再一咬牙发出一声怒吼,总算将自己又拉回了马背。
  可这一用力,他肋下的箭伤直接撕裂开来,顿时血流如注!
  一时间,空气紧绷得仿佛拉到极限的弓弦。
  宇文晔也屏住了呼吸。
  只短短的一瞬间,数支箭飞射过来,虽角度不同,力道不重,却招招致命,显然是同一个人射出的。
  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人射出这么多箭……
  第1150章 他们……输了?
  宇文晔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和当初在兴洛仓的时候如出一辙,他手腕一转握紧缰绳,同时抬起头来,两眼如电,飞快的扫射向前方无边无际的人海。
  一个身影,渐渐在血雾烟尘中,显露出了熟悉的轮廓。
  是花子郢!
  他没有握住缰绳,只任由座下的战马疾驰而来,哪怕马蹄阵阵,颠簸不停,可他却如履平地,整个人虚立于马背之上,双手持弓,又一支箭矢被他搭在了拉到极限的弓弦上,指尖那一点寒光在申屠泰被拉开,薛临中箭之后空出来的空隙里,对准了宇文晔!
  就在看清他的一瞬间,花子郢手臂一抬。
  弓弦上蓄力万钧的箭顿时化作一道流星,朝着宇文晔飞射过来。
  而几乎就在他松开手指的一瞬间,宇文晔也一扯缰绳,座下的烈火骏马反应极快,掉头就往左边跑去,那箭矢穿过血雾烟尘射来,堪堪射过宇文晔疾驰离开时搅动的那一阵乱风。
  可是,花子郢不急不忙,反手又从箭筒里抽出两支箭,上下并行搭在了弓弦上,再一次对准了策马飞奔的宇文晔。
  一松食指,上方的箭射了出来。
  宇文晔策马飞奔,完全来不及去细看对方的动作,但只凭借他在战场上的战斗本能和疾风呼啸的声音,他一俯身,又一次顺利的躲开了那一箭,可就在他还要继续策马前行的时候,花子郢的中指一松,下方的那支箭却射向了他的前方。
  宇文晔慌忙一勒缰绳,烈火战马的长脖顿时向后仰倒,可马蹄还在朝前,在地上生生凿出了两个深坑,尘土飞扬。
  箭矢从马头的前方射过,险些射中这匹马的眼睛!
  宇文晔心下一沉,再一抬头,只见花子郢的手中又有两支箭被搭在了弦上,继续对准了他,如果他再往前走,必然中箭!
  于是,他立刻调转马头往右边跑去,这一跑,迎头撞上了一支队伍。
  刚刚这一方战场上的几个军阵都已经被申屠泰等人杀退了不少,可这支队伍却显然是刚冲上来的,未有任何的损伤,而且一个个看到宇文晔座下那匹火红的烈火战马,眼睛都红了起来,纷纷高喊:“就是他!”
  “这个人就是宇文晔!”
  “快杀了他!”
  宇文晔眉头一皱,再看清这些人身上的军服,和之前那些士兵似有些微的不同,立刻明白过来——这群人并非萧元邃的嫡系,而是他从河北带过来的石韫玉的部队,所以这群人看到这匹火红的烈火战马才会这么激动,因为这匹马是申屠泰从石玉焘的手里抢过来的。
  此刻,他们从这匹马就立刻辨认出了宇文晔的身份,更是群情激昂。
  要知道,先登、陷阵、斩将和夺旗,是战场上的四大军功,凡获一项,则能封侯拜相,从此平步青云,而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却连一把小刀都没有的宇文晔,就是敌方最高的统帅!
  杀了他,那功劳还小得了?
  想到这里一群人顿感热血沸腾,跟不要命似得一拥而上,一时间只听得兴奋的怒喝和仓朗朗的刀剑出鞘声,将宇文晔包围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宇文晔也明白过来。
  刚刚花子郢的那几箭,不论是射向他的,还是射伤薛临,逼退申屠泰的,最终目的就是控制他前进的方向,将他逼到这个地方,而在这里等待自己的——
  他的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一把斧头猛然朝他的脖子砍了过来。
  “殿下!”
  人群中,响起了薛临惊恐的喊声,而宇文晔立刻仰面一倒,那斧头忽的一声擦着他的面门砍了过去,宇文晔急忙直起身来,果然看到人群中冲在最前方的正是手持一把长斧的石玉焘,只见他的面色铁青,用力咬牙的样子让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狰狞,眼看着这一斧挥空,他立刻一扬手臂,将那沉重的斧头从空中绕了个圈,借势重重的朝着宇文晔劈了下来!
  宇文晔大惊,忙举起手中的弓,架住了那长长的斧柄。
  只听“铛”的一声,整个神臂弓在斧头沉重的打压下,发出了一声轰鸣,弓弦更是震得不断颤抖发出嗡嗡的低响。
  幸好,这神臂弓粗重巨大,又是用万岁木制成,其坚其固不啻寻常兵器,竟然挡住了这雷霆一击,连石玉焘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慌忙用力将斧头朝下压,宇文晔的手臂微颤,竟然被他压得整个人往下伏了几分。
  这一刻,远处的申屠泰和善童儿,还有薛临都急红了双眼。
  若是在平时,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宇文晔,以他的战力别说这个小小的石玉焘,哪怕萧元邃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胜他。可现在,宇文晔手中没有利器,身上还有伤,而石玉焘带着一群士兵杀上来不说,远处还有一个又一次拉弓上弦,将手中的箭矢对准了宇文晔的花子郢!
  宇文晔此刻,已经完全陷落在对方的阵营里,危机重重。
  申屠泰大喝一声,急忙策马要冲过去,可就在他刚一夹马肚的同时,空中又传来了一声锐响,花子郢的箭在宇文晔已经快要被石玉焘压得歪了身形的时候,又朝他射了过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宇文晔突然大喝一声,双臂用力的往上一推。
  虽然石玉焘用力的往下压制,却没能压制住这一刻的爆发,他感到自己手中的长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后推开,这力量连带着险些将他都掀翻下马,与此同时,宇文晔再次侧身,躲开了朝着他面门射来的那一箭。
  但,那支箭离他的眼睛几乎只有分毫,即便躲开,箭矢却呲的一声擦过他的眼角。
  顿时,血流如注!
  “一起上!”
  花子郢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石玉焘稳住身形,再一抬头,自己周围的士兵这个时候也冲了上来,跟发疯了一般挥舞着刀剑砍向宇文晔;而这个时候,宇文晔突然抬头,一只眼被鲜血染红,那锐利的目光在腥红的阴沉下,呈现出一种仿佛突然入魔的嗜血狂暴,他怒喝一声,反手挥舞着沉重的神臂弓朝前方一抡,那巨大的弓箭本就将近一人来长,又沉重粗壮,挥舞起来不啻一把长兵钝器,冲在前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两个人直接打得跌倒在地,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被打断了颈骨,一声没吭就死了!
  与此同时,宇文晔又一次策马向前,那身陷敌阵的烈火战马扬起沉重的马蹄,直接撞上了前方的士兵。
  接连的踩踏,令一众人惨叫不绝,鲜血四溅。
  看到这一幕,石玉焘也红了眼,那本是他心爱的坐骑,被申屠泰抢走不说,现在还被宇文晔驯服,在战场上跟自己对峙,所向披靡,他急忙策马,又高高扬起长斧,对着宇文晔砍了过来。
  这一次,宇文晔没有立刻躲闪,而是保持速度与他平行,就在石玉焘的斧头快要砍上他的头顶的时候,他突然一侧身,整个人斜挂在了马鞍的一侧。
  那斧头不及收势,眼看着就要砍上烈火战马!
  石玉焘惊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大喊一声双手持斧,总算在劈上马背的一瞬间将斧头停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被挂在一侧的宇文晔影响了平衡,这匹马飞奔的速度也在这一刻减缓了一些,而就在石玉焘住手的一瞬间,宇文晔猛地从马背的另一侧起身,手中的神臂弓一角直接重重的击上了对方的胸口。
  “唔!”
  石玉焘被这一下打得心口一阵钝痛,甚至连喉咙口都涌起了一股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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