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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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胆爬上铁肺的肩膀,怕得缩了缩脖子:“楼主受伤,真不是个好兆头。转眼间少主也来北境几个月了,少主算干得还不错,但他得罪死了星派,而且我觉得少主看着好说话,骨头却很硬,他一定会和星派死磕到底的,不仅不会让步,还会主动挑衅。星派要是趁楼主受伤,不一定有什么阴招呢。”
  薛冲了解了这些情况,心里已有了主意。
  海上贵客兰捺在山崖之下的摆家一住就是半个月,他百无聊赖,假装耐心还没告罄。
  兰捺手中两把卷边的剑:“摆家主,公仪蕊答应和我比剑,还没比就中途发了疯,听说是被他哥哥带走了?今天我实在闲不住了,左手砍右手,右手砍左手,两把剑都砍坏了,我兰家的名剑怎么会是这个成色?嗯?”
  他膝盖上坐着个少女,被他五花大绑,时不时就要张嘴咬人,兰捺把拳头递给她:“咬吧。”
  家传宝剑被砍崩坏的摆家兄妹表情难看至极。思危剑盟重组至今,摆家还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请到了一尊送不走的大佛。
  七把思危剑全坏了。
  摆家兄妹曾对步琴漪夸下海口,而步琴漪便拿他们的誓言来请兰捺。
  步琴漪倒了几次消息,便得到人人尊重,结果思危剑全是仿制,他人不见了。
  兰捺被路春山咬得吃痛:“疯婆子!一脸短命的衰相!”
  他很烦,因为他来拿思危剑的目的就是要一个名头。结果连名头都没拿到,他没法做下一步。
  仿剑全是没用的废铁,江湖上更有相当多神神鬼鬼的流言。一时说思危剑在天都剑峰后山,剑成了精,劈死了公仪心;一时又说思危剑在春涧石家手里,被石不名藏在肚子里,带去了西原。更有许多武林小门派,趁机胡说八道,拿兰家先祖瞎编排,一时思危剑成了皇帝吃过的烧饼,只要是卖烧饼的,那就是圣唇御牙碰过的百年老字号,做不得假。
  兰捺耳朵里全是消息,骚动烦躁的样子谁都看在眼里。
  步琴漪夜间风尘仆仆回来,和桥人会面,薛冲也跟上了,她必须得说服步琴漪去找真思危剑。
  步琴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虚弱,比他平时更精神,他冷笑道:“石胡笳要来了。”
  “当年替她挨了一刀,我几乎断了半条胳膊,算没白挨。”步琴漪恶狠狠道,“迟早我要油炸了整个星派。”
  他说到这,嘲笑道:“丹枫山庄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丹枫山庄吗?兰天枢要是被兰捺一剑砍死,他们还有第二个拿得出手的少年吗?”
  李飘蓬脸色惨白,步琴漪低声快速道:“抱歉。”
  他收敛了一些形容:“胡笳和丹枫是生死大仇,她能带来西通国数百号的彪悍马贼。兰捺来自东海,背后有那些姓兰的豺狼虎豹一样的女人。兰天枢背靠武林盟,盟主位置岂会是白坐的?”
  “这三个人,都需要理由开打。”
  薛冲心里早有答案了。
  步琴漪把扇子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们每个人都需要思危剑。”
  他脸色苍白,却还是精神奕奕:“三个人之间我去周旋,我一定能得到利益。是星派求我,而不是我求星派!”
  桥人们面面相觑,转瞬之间,几人全坚定道:“誓死追随主上。”
  薛冲心头一颤,她一把按住桌上的扇子,握到手里奇异的冰凉滑腻,心里被钻进了一条蛇,她克服不适道:“步琴漪,你必须拿到真正的思危剑。”
  步琴漪摇头:“不,我不需要。”
  “你疯了吗?!”薛冲抓起扇子,哗然展开,不料扇中许多毒针嗖嗖冷射,转瞬之间,四周的柳树扭曲着发出被炭烧的嘶哑呻吟,桥人们纷纷躲过,步琴漪全力给薛冲手背一掌,薛冲知道疼却不肯松开扇子:“你必须得听我说。”
  两人都抓着扇子不放手,步琴漪皱眉看她:“人我可以躲,栾书冢我已调阅所有资料,九死一生,我不冒这个险。”
  薛冲坚决道:“那里没什么问题。我的师母师姐们去了一趟,穿金戴银地回来了。我去了一趟,抄录了许多武功秘籍。薛家人都不见了,栾书冢无人看守了!”
  “你说栾书冢很危险,那难道兰捺和兰天枢不危险?他们全都虎视眈眈,不会被你敷衍的。而且如果石胡笳真的加入,他们还需要思危剑这个理由吗?还不是想打就打。”
  “步琴漪,你必须有思危剑。且是尽快拿到思危剑,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得到真正的诱饵,你才能被铭记。”
  步琴漪神情微动:“……你确定你去的是真正的栾书冢吗?”
  薛冲别过了脸,又深吸一口气,悍然承认道:“不然呢?否则我从哪学的栾书剑,还这能是我自己悟的吗?”
  李飘蓬脸上一刹那的诧异吃惊,王转絮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铁胆也“啊”了一声,“你不是自己悟的啊?”薛冲脸红了,但点头:“在栾书冢学的。”
  步琴漪终于松下了肩膀,神情比刚刚的兴奋要疲惫很多,他闭上眼睛:“好……冲冲,我知道你从来不说谎。只有你能承认这些别人不敢承认的,我相信你。我去找九龙晶大人调更多的栾书冢资料,写调令召集桥人,这几个人不够。”
  桥人们四散,各自准备。铁胆忽哇地哭了一声,步琴漪忙搂住了他,铁胆乱七八糟挥舞着胳膊,朝步琴漪讲些薛冲听不懂的语言,步琴漪只管看着他的眼睛,连连点头,铁胆被铁肺一把抱走,王转絮李飘蓬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凝重,薛冲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留在原地的步琴漪衣襟上残留着铁胆的眼泪,他深深呼吸几口:“他说他怕黑。怕到黑漆漆的地方去。”
  薛冲抱住他:“不会有事的,有我呢。”
  步琴漪摸着她的头发:“嗯。我相信你,我永远信你向我担保的心。”
  第二天雨停了,步琴漪连带着桥人们全都不见了,薛冲一整天百无聊赖,燕子低飞,明日又要下雨,她打了个哈欠,和母笋龙材派玩了几轮马吊,想起她的师门都去过栾书冢,栾书冢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她摸了张牌打出去,却喂给了下家,下家任俺行快活道:“冲儿你今个手气忒差。”
  薛冲输了精光,又觉积食,刚准备回去再练些功夫,便被门外的摆家家丁告知有外地访客上门寻她,就在她的房里。
  薛冲还以为又是个年轻的剑客,是来比试的,进了房间,来者是个戴帷帽遮脸的女人。
  薛冲四处张望,女子却微笑道:“是我来找你。纵然隔着纱幔,我也一眼就认出你了。”
  她的声音已经不年轻了。
  薛冲的身后落一场春雨,而她双眼清澈,心中似乎被拨动了一个铃铛。
  “你是不是认识我母亲?”薛冲问道,声音激动而欢愉,终于,她见到母亲的故人了。
  背剑女子一瞬间皱眉,可又微笑了起来:“是啊。”
  她掀起纱幔,薛冲愣在原地。铃铛被扯断了,她吃噎了橘子似的惊讶。
  背剑女子抚摸着脸上的数道骇人伤疤:“冲冲,你像我。”
  “也像你的母亲。”
  第62章 寒江坚柔
  薛冲看到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弯弯的眉毛,高隆的眉弓,眼如明星,鼻若悬胆,即使面孔上有不少骇人的伤疤,薛冲仍能感到她们之间强烈的相似。 她在这女子脸上,几乎是找全了她长相里不像潭颜修的部分。 中年女人将包袱摔到桌面上,瓶瓶罐罐,响个不停。她摊开包袱,敲敲桌子:“来呀,都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我先前只是半信半疑,可我久居宛国,早已不曾听说故人的消息。北境栾书城已经是太远的远方了……直到我听说了你的存在。”中年女子垂下泪来,“如果我知道你,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薛冲坐到她身边,女子戴着很厚实的皮手套,已经春天了,她还戴着,抚摸薛冲面孔时亦不曾摘下。 “你是哪一天的生日?” “正月二十三。” 薛冲如实回答,那女子似乎是在算数。而薛冲尚且不知她在算什么。 女子拿起桌面上的一个小罐子:“你可知这是什么?” 薛冲自然不知。女子笑了,她的笑并不好看,脸上皮肉纠结,大量伤疤纵横交错,且眼神阴狠:“我来的路上遇到了鹤家的车驾。我虽然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然而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我并没有妨碍。那个车驾上的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也很高贵。我想起传闻里的那些话,所以给她下了很多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发作需要很长时间,也有解药。我要在见到你之后,决定鹤家车驾上每个人的命运。如果你是假的,我先杀你和那些谣棍。” “如果是真的……我……不敢相信,你会被这么对待。起码你应该学良衣剑,然而……” “我从来没有学过。”薛冲讷讷道,女子将瓶瓶罐罐全都推向薛冲:“二十多年前,我与你母亲分道扬镳,她要行侠仗义,我只要研制天下奇毒。她骂我害人,我骂她虚伪。我们此前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以为她和我斗气,可她很快地结识了许多人,她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对我暴虐,我一气之下,远走宛国。呵,这些都是我毕生心血,你拿去吧。” 薛冲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毒药,却问起:“我的母亲,是女侠么?” 女子忙着把毒药归类:“这是没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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