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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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冲点头:“师母对我讲过。”
  任俺行道:“薛家旧址人气旺得很,还有人特意来参拜游玩呢,卖得最好就是风水罗盘,都说自家卖得正宗,我们去探墓,完全不是那回事。俗人卖罗盘,怎么能和薛家真正的宝物栾书盘相比呢?哎,都是假货。待为师再下去,自造一个出来。”
  栾书冢哀王墓有名得很,母笋龙材派一直想探,薛冲不好劝阻,只叮嘱三位保重身体不要勉强。
  师姐们对她又亲又抱,狠狠疼爱了她一番,才肯走,薛冲和她们依依惜别,慢慢走回屋舍,想告知姜前辈她今日赢汪填海之事。
  二郎趴在屋舍前无精打采。
  薛冲没心情逗它,去找前辈报喜。
  前辈还在床上打坐,想来是一夜没动弹,前辈已入门冬影心法,可惜七八年没任何长进,还在苦苦修炼。
  薛冲看了眼她头上的蜘蛛网,实在感慨。
  薛冲看了她一会,突觉不对,去探前辈鼻息,她心凉了半截,戳了戳前辈,前辈直挺挺倒下去,竟无声无息死去多时了。
  薛冲混混沌沌往外走,去叫人处理,公仪蕊来了,无锋来了,前辈的尸身走了。
  薛冲痴痴看他们忙活,握着前辈的剑,前辈并无受外力伤害,而是心法修炼不当,走火入魔所致。
  前辈人不在了,留下的腊肉还挂着,咸菜坛子还在她的床底。
  剑训们说的话萦绕在耳边:“考天都难,上山后更难!在山上蹉跎三五年摸不到冬影心法的边的人大有人在。”
  “摸到了冬影,又意味着从前心法修炼的武功都抛弃了。从头开始,又不知道多少年。”
  “春去秋来无数年后,终于入了冬影心法的门,可以学霜降雪飞剑了。但要过后山兵阵,过不去死路一条,进去三年世上又已千年。指不定出来后,师父都死了,而这之后……”
  “就再也没人想得起来了。”
  公仪蕊转身看她:“我带你下山逛逛吧,要喝骨汤吗?”
  第44章 败蕊走天都
  薛冲抱上了二郎一起,她怕二郎被剑训们抓走,才跟着公仪蕊下山,薛冲才知道天都弟子一直都可以自由离开山门,只是回来时查得很严。 路过肉铺,一条条猪腿肉里脊肉金钩倒悬,女老板正和孩子们拿木剑击打着玩,孩子养得白胖,和薛冲打了个照面,甜甜一笑。 薛冲笑了,二郎急了,在她怀里乱窜,公仪蕊解开钱袋,顺手把二郎抱了过去,二郎谄媚地伸出舌头舔他。 薛冲心情复杂,二郎这不争气的。她又想到,姜前辈也许就在这买过肉。她去世前,最后一顿饱饭,是从铁胆那搜刮来的肉夹馍。姜前辈是红林梅州人,肉夹馍并不是她的家乡菜。 女老板招呼男老板切肉,男老板看清了公仪蕊的脸,吃惊道:“你?!” 公仪蕊面无表情道:“我?” 男老板切肉道:“阁下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就是你带头赶我老婆下山,说是成了亲就不会想剑招,只会想男人孩子。你小小年纪,作恶太多,前几年我还见过你,你又把我忘了?” 公仪蕊脸上不是茫然,而是恍然大悟的震动,他是记得的。 他眼下的肉又在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量道:“是我罪过。” 男老板念叨:“这般痴傻,果是报应。”他睨了眼薛冲:“你小心点。” 男老板一刀切下腿骨,收了铜钱,便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二人。 薛冲拉着公仪蕊就走,公仪蕊跟着她,两人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薛冲一肚子话要说,但公仪蕊长久后,只轻声道:“去喝骨汤,好吗?” 她没话说了。拿着剑耀武扬威羞辱弟子们的是殷知命,说话轻柔腼腆偶尔活泼的是公仪蕊。这两者有没有交集?有的吧。 薛冲想,再看看吧。她不狠心,且前辈刚去世,她心里发慌发毛,她想要一个人陪她说说话,给她一个在天都剑峰继续苦修的理由。 公仪蕊说的骨汤店开在市集深处,淌过卖鱼的浑浊血水摊子,再过了卖鸡蛋的大娘,就能看到前面清一色的骨汤店。 哪家最正宗,哪家最好吃,他都知道,他熟门熟路往前走,薛冲让他指路,不料却来到萧瑟门帘前。 薛冲安慰他:“开店闭店人之常情,师叔不要在意!” “……” …
  薛冲抱上了二郎一起,她怕二郎被剑训们抓走,才跟着公仪蕊下山,薛冲才知道天都弟子一直都可以自由离开山门,只是回来时查得很严。
  路过肉铺,一条条猪腿肉里脊肉金钩倒悬,女老板正和孩子们拿木剑击打着玩,孩子养得白胖,和薛冲打了个照面,甜甜一笑。
  薛冲笑了,二郎急了,在她怀里乱窜,公仪蕊解开钱袋,顺手把二郎抱了过去,二郎谄媚地伸出舌头舔他。
  薛冲心情复杂,二郎这不争气的。她又想到,姜前辈也许就在这买过肉。她去世前,最后一顿饱饭,是从铁胆那搜刮来的肉夹馍。姜前辈是红林梅州人,肉夹馍并不是她的家乡菜。
  女老板招呼男老板切肉,男老板看清了公仪蕊的脸,吃惊道:“你?!”
  公仪蕊面无表情道:“我?”
  男老板切肉道:“阁下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就是你带头赶我老婆下山,说是成了亲就不会想剑招,只会想男人孩子。你小小年纪,作恶太多,前几年我还见过你,你又把我忘了?”
  公仪蕊脸上不是茫然,而是恍然大悟的震动,他是记得的。
  他眼下的肉又在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量道:“是我罪过。”
  男老板念叨:“这般痴傻,果是报应。”他睨了眼薛冲:“你小心点。”
  男老板一刀切下腿骨,收了铜钱,便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二人。
  薛冲拉着公仪蕊就走,公仪蕊跟着她,两人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薛冲一肚子话要说,但公仪蕊长久后,只轻声道:“去喝骨汤,好吗?”
  她没话说了。拿着剑耀武扬威羞辱弟子们的是殷知命,说话轻柔腼腆偶尔活泼的是公仪蕊。这两者有没有交集?有的吧。
  薛冲想,再看看吧。她不狠心,且前辈刚去世,她心里发慌发毛,她想要一个人陪她说说话,给她一个在天都剑峰继续苦修的理由。
  公仪蕊说的骨汤店开在市集深处,淌过卖鱼的浑浊血水摊子,再过了卖鸡蛋的大娘,就能看到前面清一色的骨汤店。
  哪家最正宗,哪家最好吃,他都知道,他熟门熟路往前走,薛冲让他指路,不料却来到萧瑟门帘前。
  薛冲安慰他:“开店闭店人之常情,师叔不要在意!”
  “……”
  他没说什么,随意进了一家店铺,门前的大锅里羊肉正香,配香料包一起煮,薛冲一闻到这个热腾腾的味,一听到锅里咕嘟嘟的声音,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可一念转到姜前辈,心里又堵得慌。
  薛冲尝了几口小菜,舌上的滋味丰富起来,心里的痛楚似乎减淡了,她不知道公仪蕊为什么要带她下来,就是来散心?
  所以她积极道:“师叔,你应该多下来逛逛。而且你睡太少了。你要是吃得好睡得好,精神气一定比现在好。”
  这是她的私心,公仪蕊多睡觉她也能多睡觉,她已经快被师叔榨干了。
  公仪蕊要了盘热豆腐,上面的浇头是炒香的肉干卤子,他挖了一半给薛冲:“我师尊说,人如果只知道吃睡享受,和猪没什么区别。”
  薛冲愣愣地盯着他眨眼睛,咋吃饭还骂人呢。
  公仪蕊笑了一声:“这是他训我师兄的话,当时我还小,我陪着挨训,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笑个不停,我师兄本来在挨骂,可看我笑,居然也有心情笑。我们越忍越想笑,根本忍不住。师尊看我们笑,竟难得放过了我们,因为他也笑了。”
  薛冲挖了勺豆腐,紧紧抿住嘴巴,生怕她跑出来不恰当的话。殷疏寒苛刻无情,而公仪蕊在他座下刻薄寡恩,他的师兄大概和他一模一样。这样的三个人,竟也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轻松时刻。
  热腾腾的羊肉骨汤锅端了上来,肉是香的,萝卜是嫩的,红薯是烂的,铜锅边几个玉米馍馍,炕出了焦边,薛冲边听公仪蕊说话,边眼泪流了下来——馋的。
  公仪蕊也不再开口,薛冲也不管公仪蕊把她带出来吃饭什么目的了,哪怕一会他要一刀把她宰了,她上路也是饱死鬼,死而无憾了。
  大骨小骨落陶碗,薛冲和二郎都眼睛吃发直了,公仪蕊吃了不少,他又要了两碗甜粥,内置醪糟,薛冲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公仪蕊吃饭时也不怎么抬头。
  两个人都相当爱惜粮食,吃完后,薛冲腹内还有空余,所以脑子便周转得动,她这时问道:“师叔,你为什么要带我下山?”
  公仪蕊被问得一懵,一脸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茫然。
  薛冲看他发呆,无聊得左右看,突然被一把捏住了腕骨,力道之大,让她痛得掉了筷子。公仪蕊抓着她的手往烧得滚烫的锅底去:“我要问你!”
  薛冲震惊之下竭力挣扎:“师叔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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