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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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慨完,便又问道:“按你说法,真的思危剑还在薛家?我要把它挖出来吗?他真是高估我啊,我虽然姓薛,可父亲只是薛家家主的马夫,我上哪去挖?薛家人又差不多死绝了,薛家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挖,你说这世上还有别的薛家人吗?”
  冲冲照例起来煮饭喂狗练功,心里烦闷不堪,一想起那个马欣眉,就烦得想翻白眼。她没滋没味地看那些围着她一圈跳跃的狗:“你们小心点,别乱跑,肯定有人要拿你们做狗肉火锅!”
  任俺行问她:“冲儿,我劝你还是回家一趟。不然姓马的就没头没尾把你婚退了。你说你名声本来就一般,姓马的还退婚,那不是更叫你声名狼藉吗?咱可以把他打一顿,打个半残,这样以后你是嫁不出去,他也愁娶,公平得很。”
  冲冲一拍大腿:“我也有这个意思!”
  正在吃南瓜面条的珍珠妖妖乔乔地扭到冲冲身后:“让我也去搭把手?我近来缺钱,姓马的打残了,钱包能归我吗?”
  冲冲扬手:“归你都归你。但你能把你脸上的钉子摘了吗,你一看就是个流氓。我回家高低也要面子的。”
  珍珠摘了他脸上的最后一个钉子,露出清纯的本相来,他撸了撸最近的一只狗头:“等你师姐们回来了,我们就去搓个澡,大家都扯几身鲜亮的衣服,不蒸馒头争口气,不把姓马的打得肠子开花,我就不叫珍珠!”
  冲冲冷笑:“你本来也不叫珍珠。珍珠是你的花名,你发的这叫什么誓。”
  珍珠正要反驳,大师姐二师姐一高一矮地回来了,两人见了冲冲很激动:“冲儿,你要发了?!听风楼放消息了!”
  这话说得很蹊跷,而且冲冲因为初九是听风楼的人,更关心了,凑上前:“什么消息?”
  大师姐玄武清了清嗓子:“跟你家有关。你知道思危剑盟吗?”
  “一百年前的破联盟了,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冲冲不以为然,有点失望,她前两天就知道听风楼在宣传了。
  二师姐自竖摆手:“你家有思危剑!”
  “啥玩意啊,我怎么不知道?”冲冲不屑一顾,武断道,“我家要有思危剑,早传给鹤颉了。没给她,就是肯定没有。”
  “不仅你家有,思危剑盟八家都有!当年他们一家一把,八把假剑,一把真剑,目前这真剑在谁家,还不确定呐。”大师姐认真说道,“都听风楼发的消息,重金悬赏呐!”
  她又说:“你说,你家那把要是真的,你挖出来,岂不是发了?”
  二师姐接茬:“发了。铁定发了。”
  大师姐二师姐一唱一和,把冲冲的脑袋都搅糊涂了,她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思危剑目前来说也不算很有名气吧。咱们北境都没几个门派,哪有值钱玩意啊。听风楼不安好心。”
  “你不懂,姐跟你说。听风楼都发消息了,还能不值钱?”玄武急切地要说服她。
  任俺行扒开狗头和珍珠的头:“思危剑百年前还是很有名的。是北境薛家打死了丹枫山庄的庄主,从丹枫庄主死人手里硬抠出来的。可谓是丹枫一耻,史称失剑辱。思危剑盟以思危剑起盟约,就是为了羞辱丹枫。可惜成王败寇,丹枫称霸武林百年,北境武林寥落不堪,思危也就成了过去。”
  “三年前,天都剑峰不是又干了个大的吗?正逢丹枫庄主被他老婆杀了,天都剑峰的掌门和几个长老南下,干翻他家继任的两个公子,烧了他家几座赌场,丹枫元气大伤,现在主事的小子才十七岁,还是旁支提拔上来的,他义母垂帘听政,武功却不高。丹枫早压不住中原武林盟了。”
  冲冲目瞪口呆:“等会儿,这些平时你没跟我说啊。”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听风楼北上,四处建江湖茶馆,发江湖消息。以前我们北境这土疙瘩,上哪知道丹枫几个公子的事啊。我看啊,马上北边全武林都要知道了。”
  冲冲恍然大悟,原来初九北上早有端倪。
  她此时吞吞吐吐起来,师门三人一齐叫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冲冲于是说了个痛快,包括她遇到初九的一切始末,还有她不成器的心思。
  珍珠面容扭曲:“爷爷个仨腿儿的,你别是碰到仙人跳了。”
  “我没钱,都是他给钱。”冲冲忍不住替初九辩解。
  “放屁,他当然知道你没钱,他就是图色。他想奸你。”
  “滚,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去洗澡你先被奸,你被奸一千回一万回。”冲冲伸手就是给珍珠一拳。
  玄武意味深长道:“他对你绝对不可能是真心的。你看两天了,他来了吗?没来。”
  冲冲红着脸:“可是他叫我冲冲。”
  “就这啊?”珍珠很不屑,“我一天叫你一万声也行。”
  “你不懂他的语气有多特别!他的笑容有多好……”冲冲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看到师门三人复杂的表情,渐渐醒悟过来,她羞惭得低下了头。
  珍珠哼了一声:“不见得多特别。”
  “他对你有所图不是坏事。”任俺行分析道,“起码他确实是来打听思危剑的。你就趁机从他身上捞油水。”
  冲冲大眼珠子一转:“是这么回事哈。他图我是鹤家人,我图他的钱,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想起来谈情说爱了。”
  自竖叹了口气,抚摸她的脑袋,她三十来岁,身上有淡淡皂角香气,笼罩住了冲冲:“傻姑娘。他两天没来了,可能是查出你在家中无足轻重,换了目标。你若要笼络他,还得放出手段来,主动出击,才好得利。毕竟他也确实玩弄你感情了。”
  冲冲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的剑已经很旧了。”
  狗崽呜咽了一声,任俺行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默默的温情和汩汩的野心在这间狗腥弥漫的小屋里涌动,此时珍珠道:“算了吧。这种大骗子你这山炮玩不过他的。而且看你描述,你的武功也不如他。他要是存心玩弄你,你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冲冲道:“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谁也说不准,那就是因为说不准,所以不一定。
  夜色昏沉,这天又混沌过去了。传闻中的初九面没露一个,已被母龙派和珍珠骂穿地心,因为他玩弄了冲冲的感情,到底怎么玩弄的,那不重要,当然更不重要的是死了的谢必言,没有任何人在意他。
  冲冲和师门还有珍珠说好,明天回家去找马欣眉对峙,就是被退婚丢脸,她也要打马欣眉一顿出出气。
  冲冲爬上炕,炕边没有狗,狗被她迁到邻居家去了。她得思考不少事,傻狗老流口水。
  她靠在炕边,一遍遍地加减她的开销和收入,思考她该怎么安身立户。她住的这座山就是鹤家产业,她要想离开鹤家,这里就不能久住下去。她一个人到哪里都落地生根,但她五十一条猫狗不好弄。她羞于承认,其实至今她还在花鹤家的钱,爹时不时来给她送钱,姥姥姥爷给她安排吃穿。她放那么多狠话,还是离不开他们。
  算着算着,眼皮越来越重,然而她执着地不肯睡,眼前总浮现出馄饨摊上初九的一颦一笑。他在她耳边说着:“打呀,有我呢。”他说他不会随意评断她,他还说他会来看望她。他的微笑……谢二面孔下的真容一闪而过,却叫她的心狂跳一阵。
  这该死的骗子,杀千刀的熟手,打听清楚了她的情况,便再不上门,是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么?她该怎么证明,她是有价值的呢?利用我吧,我不要你的心,只想要你的钱……
  雪片漱漱,落在窗台上一点细响,风卷残云,高月孤洁,勉为其难露了脸,清辉初绽,众狗狂吠,天狗食月,冲冲在床上心跳猛然加速,擂鼓一般锤着她的耳朵,她的骨头。
  她翻了个身,忽觉脸上一凉,她惊坐起来,方才冰她一激灵的竟是手背。床边有人。
  冲冲吓得弹了起来,有人打了个响指,灯火亮了,他的笑声明朗了,初九坐在她床边,天外飞仙一般,眼角眉梢弯着一片静谧笑意:“还认识我吗?”
  怎么会不认识呢?冲冲呆若木鸡说不出话,她差点扇自己一巴掌,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冲冲的肉身几乎要冲出衣服抱住他,她硬生生忍住了,可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直白:“你,你怎么才来啊?”
  院中一片狗吠哮月,初九很抱歉似的:“久等,路上多风雪,耽搁了。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第13章 狗狗训
  初九并未在这里过夜,她没有空房间给他了,他承诺他第二天清早还会来找她,他会说到做到。 冲冲一大早又是整个棚屋里起得最早的,她照旧麻利地干活,一碗热汤面吃下去,她还嫌不够,又吃了第二碗。她要吃饱了,才好去练功。 天不亮,夜星未稀,冲冲扎好面巾,走向她的棚屋,棚屋垒了足足三四层,第一层钉得歪七竖八,那是因为那会她还干不好木匠活,可越往上垒钉得越好,稳准狠,木板稳健,绝不会坍塌。 托塔李天王有七层宝塔,可他总是拿不住李哪吒。冲冲的棚屋三四层,里面住了几十条大狗,全被冲冲降服了。她来了,一只狗带头大叫,其他全跟着狂吠。可见冲冲比李靖强。 冲冲一勾手:“来!” 一条接一条,一只接一只,轻快地跳下它们的小屋,摇着尾巴跟在冲冲后面,紧跟着冲冲的是一只神气活现的黑犬,尾巴摇个不停,冲冲头也不回,她要上山训练她的轻功,她要比这些狗都跑得迅疾,才能补上她轻功的短板。 一趟又一趟,一山又一山,冲冲不断呼出白雾,她的面巾上快要结白霜,她还没有把这些狗都溜累,全都溜出粑粑来,这才哪到哪?逶迤的狗队结成一道五彩缤纷的披巾,青山戴白帽,花彩狗围巾,前面一个最活跃的白点,就是冲冲,她跑前跑后,不准一只狗掉队,不准一只狗偷懒。往前看是巍峨群山,往后看却是万丈红尘,白雾翻涌。 “了不起!”陌生的青年女子站在树梢,凝视冲冲和她的狗队列,她吹响口哨,规律嘹亮的鸟哨响彻山林,百鸟振翅,飞出树梢,直冲云霄,又在鸟哨的感召下围绕着她飞了几圈。 冲冲全然无知,她还领着她的心肝宝贝们往前冲,她要在今晨跑遍三座山头,期待徘徊夜里流泪都比不上她要练好武功的决心。初九来了,初九又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食言。他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浑身发麻,麻到了指尖。可是她知道他是骗子,是打探消息的探子,是面目未知的陌生人,她应该从他身上掏出钱来。可,怎么掏呢?思危剑?谁来起这个话头?她想得不耐烦了,脑中一时转着情的念头,一时又转着钱的念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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