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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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泣的漂亮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由想到了被追杀时阿父护着他逃跑的场景,酸涩弥漫胸腔。漂泊外在的洛桑无比念着家,无数次幻想回到家人的怀抱,恢复记忆后思恋更盛。该回到故乡看看,该去收拾阿父的遗物,也该陪陪找了许多年的姐姐。
  洛桑再次望向一言未发的江雁回,泪水渐渐模糊眼眶,模糊了女人的面容。每一步走的艰难又犹豫,洛桑无法得知回到幽部是否还有再见到江雁回的机会,可一切由不得他的选择,肩上背负的责任让洛桑不得不回一趟。
  当乌仁图娅抓住了洛桑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身后,待命的幽部壮士握上了刀柄,准备随时暴起压制住江雁回的人。朗荣面色一变,与潘姨各护江雁回左右,压低眉眼严阵以待。
  乌仁图娅面容松快,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脚下是陵州的船只,如果能和谈她并不希望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交锋。
  “江北王,说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放我们离开。”
  江雁回将目光从洛桑身上移开,松开了紧握压抑情绪的扶手,幽深的眸子窥探不出什么情绪,“送幽部首领离开吧。”似是叹息,风般轻飘
  虽与江雁回势不两立,但乌仁图娅莫名信任这位可敬对手的承诺,拉着洛桑的手腕起身,防备的扫视屋内众人,一步一试探带着人走了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下了绳索登上了小舟,乌仁图娅才稍稍松了口气。为防止对方出尔反尔的搞背后偷袭,乌仁图娅拉过洛桑到跟前护着,信守承诺的放离并没能抚平乌仁图娅的怒火,愤愤道:“下次见面,定要了她的项上人头。”
  握着的手腕挣动了两下,乌仁图娅不解地看去,对上了弟弟泪水汹涌的痛苦面容,痴痴地望着甲板,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出现。可惜直到陵州的大船离开也未能见到甲板上期望的身影,洛桑高悬的心跌入谷底,双腿一软,卸了力气的直直跪了下去。
  再次醒来洛桑头晕目眩嗓子疼的厉害,含着水雾的眸子缓缓眨了眨才勉强分辨周围环境,剩下的床板有节奏的摇晃,似乎还在船上。
  “醒了!”乌仁图娅握住了洛桑的手,眉眼间闪过狠戾,“医师为你看过身体了,说你身上有旧疾,但好生养着就能康复。姐姐担心贸然挪动对你身体不好,现在在咱们的船上,可以安心再睡一会。”
  汹涌的记忆向洛桑袭来,脸色霎时难看起来,挣扎着起身,打量着船舱内的布局试图找到笔墨。
  “别起来,医师说你惊惧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乌仁图娅没料到洛桑能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力气,一时间竟真让他挣脱下了床,颇为无奈道:“你怎么比小时候不听话了。”
  洛桑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桌案,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长串的话,写到陷入悲伤的情绪双目泛红。
  乌仁图娅第一时间没看纸上的内容,死死盯着洛桑抿起的嘴,红血丝浅浅蔓延眼白,透着浓浓杀意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医师说是受惊导致失声,已经能说出两句话了。
  洛桑来不及给乌仁图娅看写好的文字,立马从旁边抽出一张新的宣纸解释,生怕晚一些会让乌仁图娅误会了江雁回。
  果然乌仁图娅周身的杀气减弱了许多,随之而来是对未能保护弟弟的愧疚。她仔细看着洛桑写下的文字,眉头越拧越死。
  尽管洛桑话里话外暗戳戳把他与江雁回的关系美化,看起来好似两情相愿的神仙眷侣,可乌仁图娅是何等聪明的人,与江雁回明里暗里交锋多次,绝不会傻到把洛桑口中温和的人认为是江雁回,就更不可能同意洛桑回陵州去找江雁回的要求。
  乌仁图娅面无表情地揉掉宣纸,目光沉沉地看着执迷不悟的弟弟,语气冷酷的近乎无情:“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姐姐不可能再将你放走,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危险。洛桑,好好留在幽部,做幽部无忧无虑的王子。”
  手中的毛笔直直掉落砸在光洁的纸上,刺目的黑色墨迹犹如洛桑的心情,压抑到喘不上气,胀红着一张脸,无法相信仅是自己的一个选择,往后就再也见不到江雁回的事实。
  乌仁图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于残酷,与其瞬间柔和的下来,轻轻抚摸上洛桑泛红的眼尾,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难道不想永远和姐姐生活在一起?难道不想看看阿父留给你的信件?”
  洛桑坚决的表情松动几分,乌仁图娅乘胜追击借着阿父的名义句句劝说在洛桑最在意处,最终洛桑低垂下头放弃了辩驳。乌仁图娅哄着他喝了医师开的安神药,陪着直到洛桑沉沉睡去才离开。
  出了船舱,乌仁图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守在门口的侍卫道:“守好了,王子有什么异样立刻向本王汇报。”
  第55章 遗物 书信
  “班叔, 连你都不能进去吗?”朗荣身上的软甲没得空换下,烦躁的解下腰间佩刀重重砸放在院中石桌上,英气的浓眉拧的扭曲, 满肚子的疑惑想问出口, 偏偏当事人回来后就进了书房, 还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去。
  “奴刚去敲门, 王尊并未回应。”没有回应,班叔不敢冒然进去。班叔想不明白出门前一个个还好好的,怎么回来蔫巴愁容满面, 满肚子的疑惑想问出口,但看朗荣等人似乎比他更郁闷,班叔歇了询问的心思。
  眸光流转始终没瞧见阿丑的身影, 班叔蹙起眉头,心底隐隐有所担忧。纤细的手指往潘姨胳膊上一搭, 仅是一个眼神的对视,潘姨便心领神会的跟着他出了院子。
  “同你们一起去的阿丑呢?我怎么没见着他回来?”到底阿丑自入府来是交给自己培养, 班叔多多少少对阿丑有着不同于寻常家奴的情分在。
  如今阿丑和王尊的关系更加亲密,班叔更得注意阿丑的动向。去时人好好跟着去, 回来却不见了踪影, 连带着王尊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许人进内,朗荣校尉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模样, 班叔很难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当从潘姨口中得知阿丑是幽部王子洛桑,且还被乌仁图娅接回幽部,一切皆由王尊暗中谋划时,班叔难得大脑短路了片刻,微张着的红唇好半天没能组织好语言说些什么。
  谁能想到王尊随手在路上买回的奴隶竟会是幽部失踪的王子,无人知晓身份时竟暗暗在江北王府蛰伏多年。那么王尊是怎么发现他的, 发现了后竟是一根汗毛不少的送回了幽部。其中藏着的情有多浓厚,班叔不敢细想,也不能细想。
  再看向院中石凳上坐着的朗荣,一脸不追问明白不罢休的架势,班叔叹了口气,到底是未曾经历过情爱的女人,无法理解王尊此时肝肠寸断的滋味。
  班叔拢了拢肩上的毛披,“你去劝说朗校尉别在外头守着了,今日是见不到王尊的。”眸子一转落在潘姨的脸上,“你也别干巴巴留在这,我在这里待命就成。今日的事怕是人多口杂瞒不住大将军,你同朗校尉一起回军营,把事情经过说全给大将军听。”
  虽是管理内宅,但班叔处理起外头的事任游刃有余,好似出鞘的锃亮宝剑,耀眼的令人移不开眼。潘姨一扫心头阴霾,点头应下,“我照你说的办。”
  朗荣在潘姨以汇报情况给大将军的理由成功从王府支开,书房所在的院子一下寂寥了下来,带有寒意的春风拂面而过,竟生出了一丝冬季来临的错觉。
  班叔预料的果然没错,直到次日天边见光,沉积了一夜的露水蒸发,紧合的书房门才从内打开。江雁回神情淡定地缓步走了出来,若不是面色发白,双目布满血丝,班叔提前从潘姨那听了昨日事情经过,怕是发现不了江雁回的异常,还以为只是通宵处理公文累着了。
  “王尊,可要用早膳?”班叔不动声色的像往常一样询问,余光瞥了眼书房内的布局,并没有砸毁东西的残渣,王尊竟是在书房整整坐了一宿。敛去眼中震惊,止不住在心中叹息。
  “不必了。”江雁回的声音低沉沙哑,眼底泛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揉了揉青筋暴起的额角,“我回屋睡一会。”
  “奴现在就让人伺候您洗漱。”班叔松了口气,能睡的着就还不算太严重,立马吩咐主屋里伺候的俾郎忙活起来,洗去王尊一夜的疲乏。
  主屋内的窗户用不透光的布遮住,哪怕是在白天屋内也恍如黑夜,除却枝头上无法赶走的鸟雀,主院内寂静的针落可闻,班叔叮嘱下无人敢不要命的去打扰王尊休息。
  疲惫的江雁回板直地躺在奢华柔软的床铺上,纤长浓密鸦羽般的睫毛随着眼睛闭上,在眼下留下小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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