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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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贵的衣服暖和着身体,芳香的气味愉悦神经,可阿丑的心随着要见江雁回渐渐凉了下来。
  跟着班叔的脚步慢了几个拍,低垂的睫毛下掩盖着飘忽的眼神,放在小腹前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为了确保王尊传换你能在最短时间出现,以后就住在主院的下人间,刚才我已经派人把你的东西放过去了。”班叔道。
  阿丑不免想到了江雁回的大氅,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心虚,缩了缩脖子脑袋垂的更低了。
  偌大威严的主院如野兽趴地假寐,随时能醒来将擅自闯入者一口吞入腹中,连空气都比外面稀薄几分。
  “王尊在书房处理事务,晚些你再去面见,我先带你了解每日要做的工作。”
  班叔的话在阿丑听来是死刑前的缓口气的曙光,不动声色吐了口气,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
  ——
  明亮的书房内焚着暖心的香薰,家具摆设低调奢华,可见主人家的高雅追求。
  桌案前披着狐裘的女子手握银色裁纸刀割开信封,两张薄薄的宣纸上是用墨水写满的娟秀字,落下的印章边角还有一只翩翩展翅的蝴蝶图案。
  江雁回拿着纸出神了几秒,眉头一皱,骤然起身大步离开。
  不多时一匹通体漆黑毛色油光发亮的高大骏马从江北王府疾驰而出,急促的马蹄声展现着骑马者急切的心情,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剩卷起的尘埃满天飘飞。
  黑布蒙住了江雁回半张脸,压低的眉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陵州的冬季寒冷,她眼中冷意更盛。
  一路疾驰打马回到军营,乌黑的眉毛和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冰花,拽下黑布的脸臭的令站岗的士兵踌躇不敢上前。
  “把军中士兵召集到广场,各队长挨个查看队员。”
  一声令下,集合的号角吹响,军营中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列队广场,各自的队长挨个检查队员前往汇报。
  大规模的举动惊动了窦尧,她看了眼松柏般立在台上的江雁回,又看向同样被惊动的邓嘉槿等人。
  那位叫晏琮的文官酒已醒,菜着脸站在寒风中,宿醉的恶心感让她没多余的精力去挑刺。
  朗荣摸不着头脑,小声请教窦尧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窦尧没出面阻止,也没过去询问,而是耐着心道,“先看看。”
  一级报一级,并未发现异常。
  江雁回单手搭在腰间佩刀,鹰般的目光扫过台下一众气宇轩昂的士兵,忽然眼神一抬望向了瞭望台上半蹲躲着偷看的士兵,被发现的士兵猛地扶着帽子躲了起来。
  江雁回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弧度,开启了振奋人心的宣讲,“新年第一天,我将各位……”
  邓嘉槿拢袖听的认真,旷野的风吹的宽大衣袍翻飞。
  高台下一脸迷茫的士兵在听到崇拜的将军振奋人心的讲话后,各个面色潮红充满斗志。
  各司其职的散去,江雁回稳步走下高台停在窦尧面前,压低声音道,“窦玉来了。”
  窦尧想也没想当即否定道:“绝对不可能,他半个月前还来信同我说在香书院的事,怎么可能转头就到陵州来呢?”
  对于窦尧的不信江雁回并不意外,抽出袖中的信件递给她,“今早送到我王府的信,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冬寒节盛况。”
  窦尧拆信的手一顿,冬寒节才过去没十天,哪怕八百里加急送到陵州也得花费小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十天内将信送到。
  窦尧眉头蹙起,“你有头绪了吗?”
  江雁回目光落在了瞭望台上,勾起势在必得的微笑,“已经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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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搓洗干净的阿丑更加美味。
  第13章 窦玉 表弟
  瞭望台耸立军营大门一侧,台上悬挂着狼烟火器,却不见站岗的士兵踪影。
  江雁回逸步向瞭望台的方向走去,语气严肃朗声道:“将军下令召集全营士兵,瞭望台上的士兵为何不下?”
  朗荣疑惑地紧跟在江雁回身后,没听清楚刚才她和窦尧说的些什么。
  听江雁回的语气立马联想到了军营中有敌方间谍混入,表情认真了起来,右手已经搭上了腰间佩刀,随时准备擒拿敌方间谍。
  走到瞭望台下江雁回便不动了,正当朗荣纳闷想询问下一步之际,瞭望台上探出一个戴着盔甲的脑袋,朝下张望了两眼。
  朗荣眯起眼睛觉出不对劲来。
  “下来!”
  江雁回一声呵斥之下,瞭望台的爬梯上多了一道慢吞吞往下爬的身影。
  朗荣不可思议,“这是?”
  下爬梯的人抱着爬梯不动了,冲下面有商有量的道,“我下去,但你不许骂我!”
  风吹散了大半声响,瞭望塔下的她们依稀能捕捉到些。
  朗荣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是男人!!!”
  见江雁回不答话,那男子寒风中紧紧抱着爬梯倔强的一动不动,头盔上的缨穗无助飘摇。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窦玉更不可能轻易下去,控制冻发麻的手脚勾住梯子,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朝下头观望情形。
  “你给我下来!”窦尧怒吼着急切走到瞭望台下,指着上头挂着的人道,“我数到三,不下来就挂上头风干吧!”
  窦玉撇了撇嘴,小心翼翼活动脚腕,往下磨蹭了一阶。
  事故就发生在一瞬间,抱着爬梯的窦玉脚一滑,下意识松开的手让他整个人向后仰去,快速下坠。
  瞭望台下站着的三个女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高度落下来不骨折也得十天半月爬不起来,窦玉身娇肉贵哪里吃的消。
  朗荣左右摇摆找着位置,一个大跨步赶在窦玉摔在地上前接了个满怀,惯性下向前踉跄了两步。
  站稳后朗荣连忙低下头查看怀中人伤势,对上了一双惊魂未定的漂亮眸子,那人的双手下意识攀住了朗荣肩膀,惨白着一张小脸,小口喘气缓解巨大冲击。
  朗荣到嘴边的询问忽然卡住了,四肢回流的热血直冲脑门,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憋红了一张俊脸。
  要说对窦玉混入军营感到气愤,经过惊心动魄的一遭下来只剩下担忧后怕。
  面对千军万马不露惧色的窦尧此时脸上毫无血色,捂着心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指尖颤抖着点了点,什么都没说,哼了声甩袖离去。
  窦玉忙不迭从朗荣怀里退出来,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一时不敢上前也不敢辩解。
  朗荣隐约意识到了男子身份的特殊,可惜二十多年单身的她头一次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脑子如生锈的轮轴卡住动弹不得,嘴先快一步的问道,“那个,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军营里?”
  再看窦玉眼底已经泛起了泪花,惶恐不安地攥着手,频繁扭头求助地看向恢复懒散态度的江雁回。
  江雁回淡淡瞥了他一眼,“带去中军帐。”
  与外不同的是帐内温暖如春,比平时多了一个火盆供暖,窦尧背身对着她们而坐,被风吹炸起的头发丝都透露着浓浓不悦。
  窦玉迈着小步躲在江雁回身后,冻的红肿的手指捏着她衣袖,头盔下的小脸抹了锅灰似的脏兮兮,唯独澄澈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窦尧气愤的说不出话,江雁回背着双手不愿参合,夹在中间的朗荣自觉担任起了调解的责任。
  大脑迅速整合情况,琢磨着合适的措辞,准备张口之际,只听清澈男声以豁出去的架势道:
  “娘!我知道错了!”
  噗通——膝盖一软,就着板硬的地面跪了下去。
  再看已年过半百的窦尧豁然起身,怒红着脸来回走动,抖着指尖冲垂着脑袋的窦玉道,“你真是胆大妄为!平日里给你惯的无法无天!军营都敢擅自混进来!你是不是逼着我用军法处置你!”
  窦玉吸了吸鼻子,顶着泛红的眼尾倔强道,“娘,确实是儿子的错,要打要罚绝不违抗。只是爹爹死的早,您把我一人留在京城,叔叔们虽对我贴心照顾,可始终比不上血浓于水的母子情,儿子不后悔来找您。”
  帐内静了下来,细闻能听见窦玉细碎的抽泣。
  以旁观者态度看戏的江雁回接收到来自姑姑的眼神暗示,颇为流畅的当了劝架好人。
  撩袍、单膝下跪、抱拳一气呵成,她稀罕的谦卑的姿态看的云里雾里的朗荣一愣。
  江雁回道,“大将军,窦玉的行为有违军规,却也是让我们发现了军中存在的隐患,应当细细询问经过抓住漏洞,以求功过相抵。”
  窦尧垂眸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帐中第四人,朗荣立马反应过来跟随抱拳跪下,附和道,“是啊!军中竟然能混入外人,想必定然有人懈怠,事肯定也不止这一次,不妨就趁此机会将内外整治一番,以绝隐患。”
  朗荣瞄了眼跪在地上垂头抽泣的窦玉,圆道,“而且属下觉得窦公子有勇有谋,拳拳孝心实在难得,小惩大戒,吸取教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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