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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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头本就膈应着一块,再看江雁回的一举一动就更不顺眼,特别是江雁回动不动就回陵州不在军营中镇守,气恼的晏琮满肚子的骂话无处发泄。
  喝点小酒那怨气就上来了,双颊浮着酒晕瞪着百无聊赖小酌的江雁回,一拍桌子大声道,“江王尊,我今天要替所有人说句公道话!”
  瞬间热闹松弛的帐内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有大动作,唯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大事不妙。
  在晏琮开口说话的瞬间,朗荣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拼命使眼色试图让微醺的晏琮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嘴还能少挨一顿揍。
  又不放心的去看江雁回,只见江雁回掀起薄薄的眼皮,光亮穿不透她乌黑的瞳孔,让人琢磨不透她此刻情绪。
  酒水滋润过的唇殷红,唇角微微勾起,“说说看?”
  晏琮摆开邓嘉槿的手,撑着桌案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仿佛这样的行为能压坐着的江雁回一头。
  “我朝向来礼重文人,你却屡屡无视态度傲慢。这些暂且放下不说,身为将领私自离开军营回王府享乐,花天酒地挥霍无度,何为千金表率!陵州乃是我朝重要边塞,岂能儿戏!”
  晏琮越说越愤慨,双颊肌肉颤动,红了眼眶。
  死一般的安静,连窦尧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才算圆过去,干脆捂脸往后一靠。
  不管了,只要不闹出人命爱咋咋地吧,迟早得来这一遭。
  江雁回抓着酒坛起身,朗荣到嘴的劝说被她一个眼神噎了回去,别看朗荣平时跟江雁回身后小嘴不停唠叨,那是江雁回纵着不计较,真生气的时候,朗荣绝对是闭口不敢言的。
  在江雁回距离晏琮还有一步之遥时,朗荣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打起来时冲上去抱住江雁回往外拖。
  她可是见识过江雁回拳头的威力,一拳打碎头盖骨跟开玩笑似的,落在晏琮那般柔弱书生身上,不得当场咽气,那帮子加一块都不够江雁回一拳一个的。
  噔——
  酒坛放在桌上的清脆磕碰。
  预想的打斗没没发生,江雁回揽着晏琮的肩膀将人带坐了下去。
  奇怪的举动不止是朗荣诧异,在场了解江雁回脾气的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江雁回拎着酒坛倒满了大海碗,端起其中一碗碰了下,“我敬你。”
  归根结底晏琮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此礼待下没了脾气,傻乎乎端着碗就饮了。
  江雁回又将碗倒满,“上次见到你们转身就走是我的不对,赔罪酒一定得喝。”
  晏琮端着碗,脸红红的显然已经上头了,大舌头的道,“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说开了我们心里就不膈应了。”
  再次饮尽。
  江雁回笑意扩大,抬腕倒满,“这碗酒,祝我们以后能和睦相处。”
  晏琮的酒量邓嘉槿是知道的,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事,出声提醒道,“江王尊,晏琮酒量一般,再喝怕是要失态了。”
  “无碍,军中不讲那么多规矩,醉了回去睡便是。”江雁回端起了一直未动的酒碗,冲晏琮举了举示意,一口饮尽。
  晏琮举着酒碗摇晃着起身,“祝我朝越来越好!陵州百姓越来越好!”
  一口气闷完,眼神呆滞,摇晃了两下,咕噜软了下去。
  周围人紧张的围了过来,扶起跌倒醉的说不出连贯话的晏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晏琮狼狈的醉态逗的江雁回笑出了声,背手道,“晏琮喝醉了,抬她下去休息吧。”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江雁回并非不计较晏琮的行为,只是换了一种当场报复回去的方式,甚至寻的理由让晏琮连拒绝也拒绝不了。
  与晏琮站队的人咬着后槽牙暗骂江雁回的欺负人,与之相反江雁回这头的人则不约而同生出欣慰的感动,感慨于自家将军终于学会迂回的处理看不惯的人。
  眼看着气氛又要僵持下去,一直保持沉默观望的窦尧开口打破僵局:“雁回啊,今晚除夕夜,你代我出去跟将士们敬一杯。”
  江雁回与邓嘉槿目光短暂相触后错开,她道,“遵命。”
  帐内气氛在朗荣的调解下热闹和谐了起来,再想抓着刚才事不放的人碍于窦尧的面子也不敢提起,安稳坐在位置上吃酒。
  没喝两杯,一个士兵步履匆匆地绕过宴席来到窦尧身边,低声禀报道:“大将军,刚王尊敬完姐妹们酒,她就…她就坐马车走了。临走前还吩咐下属告诉您一声,别总把…朗校尉往她府上送。”
  勾肩搭背喝酒侃大山的朗荣全然没料想到江雁回独自走了,把她一人丢在了军营中。
  按照陵州往后越来越冷的气候,没有马车遮挡风雪,怕是再见面就得开春了。
  窦尧不疼不痒的笑骂了两句,摆摆手就让士兵下去了,全然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她这位先帝亲封的大将军坐镇军中,哪还需要江雁回大把好年华在女人堆里干熬着时间。
  要是她在有生之年抱不上侄孙,看不闹到京城坐在城门口干嚎个十天半个月,问问这帮子人是何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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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饮结束后的朗荣风中凌乱……
  第10章 疤痕 美玉有瑕
  江雁回喝了不少有些上头,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上了马车便睡到了刚才。
  入陵州城听见开门的守卫和马工闲谈,才知距离新的一年只有半个时辰了。
  此时揉着眉心解乏,听马工询问是否回王府时犹豫了片刻,道:“今晚在楼里过夜。”
  马工心领神会,扬起马鞭向陵州城内为数不多热闹地驶去,风雪打在前方的挡风遮板哗哗作响。
  冬日的陵州过于寒冷,夜晚更是无边寂寥,仿若一座空城,令人不由心生畏惧。
  楼内依旧暖香美人如玉,小倌蜜蜂扑花的纷纷向江雁回靠拢,欢声笑语的氛围下冲淡了摸不着边际的孤独。
  江雁回的唇角勾起极淡的微笑,左拥右抱沾了满怀的香气,莺莺燕燕的谈笑萦绕耳畔,娇嗔调笑卖乖各种法子哄着这尊大佛开心。
  往常来这儿能暂时填满的空虚失灵了,胸口像是开了一个无底洞,任由什么东西往里填都塞不满。
  江雁回烦躁的压平嘴角,微蹙的眉心使得俊美的五官带上了攻击性,围绕在周身的小倌似是察觉到了她心情急转直下,瞬间噤若寒蝉。
  眼睁睁看着刚进来没一会的人拂袖离去,一头雾水搞不明情况。
  除夕夜的江北王府比平日多添了喜庆的装饰,潘姨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府门口正巧等到裹寒披月回来的江雁回。
  潘姨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欠身道,“王尊,后院的温泉浴池已经打点好,您可直接前往。”
  江雁回应了声,“我回来不定时间,外头风霜大,太晚你就别出来了,”
  潘姨微笑却未说话,见此江雁回不多做要求。
  幽幽竹林内的一口温泉萦绕着淡淡白雾,寒风萧瑟中这处地方温暖舒适,四周的绿植是陵州难得一见的漂亮。
  水打湿过的眉眼更显迷人,如雨后雾蒙蒙的青黛山峦神秘美好,可惜心头烦乱的江雁回没了泡温泉该有的悠哉自在,微蹙的眉心却令人不敢上前打扰。
  岸上伺候的家奴温顺地跪在软垫上,沾了水的巾帕擦拭着她后颈的肌肤,呼吸放的又缓又轻,生怕打扰到王尊闭目养神。
  无可避免的江雁回想起了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随口一句的玩笑话便吓的他跟小兔子似的惊慌失措,也是第一个敢拒绝她邀请的家伙。
  江雁回睁开眼,眼底的玩味不加掩饰,抬了抬手身后的家奴立刻停下动作,竖耳倾听主子的要求。
  “去,让阿丑到我房外候着。”
  家奴不敢怠慢主子下达的命令,顺着衣摆起身小步离去。
  接下来有了好玩的事要做,江雁回便无心继续泡着,女子起身的瞬间拽过巾帕裹住粘有水珠的身体,仅是一瞬间足以窥见白雾腾腾下她舒展的背部蕴含的力量。
  月光下的女子身着玄色常服,肩披戴着鎏金暗纹的玄色披风,皮包着骨的五官立体锋利,如一把水洗过的开刃宝刀,可斩开陵州千百年的风霜。
  腰背挺直,宽肩稳步,行动带风,擦肩而过余光落在了低头怯怯站在院中的阿丑。
  寒风吹红了他的双颊,厚实的棉衣穿在他薄弱的身躯上不显局促,哪怕脖上围着毛绒暖脖,还是下意识耸肩缩脖抵御寒风侵袭。
  红润饱满的嘴角上粘着一小撮食物残渣,看起来像是每年除夕夜府内会发放给家奴的酥糕,难为他囫囵吃完就过来。
  “进来吧。”江雁回不多做解释,不多做停留的进了屋内。
  寒夜的风吹的阿丑脚趾泛凉,也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紧跟着江雁回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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