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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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兮忙点头不止。
  柳妈妈又对徐菀音道:“我与若兮可当做不知道,宇文府上可不会如此,小姐说得对,我明日便去打听搬出去的事,即便太学学馆去不得,去赁个小院也使得的。小姐可莫要再想着此事难过了。”
  有若兮与柳妈妈这些话,徐菀音方稳住了心神,自歇下不提。
  次日乃是休沐日,因了昨日的荒唐,宇文贽心中也是萦回踯躅,几次走到那围墙处,朝栖羽阁院里望去,却并未见着那人一次。
  便似有个笊篱在心中来来回回抓挠,一忽儿对自己道,就便去拉了徐公子……骑马去,自己那日不是答应了送她一匹白马么?
  却又总被她说那句“你怎能亲个男子”给狠狠束缚了手脚和念想。
  脑中更是忽忽闪过昨夜梦回时那个荒诞梦境,因是将自己狠狠惊醒的梦,所以极是清晰,仿若就在眼前——
  在梦中,他又回到那靡丽销魂的细香竹林,仍是那般紧拥了怀中小郎君吮咂亲吻,只是加了倍的放浪形骸,毫无顾忌。袍下那昂然光景,此番该着实得到释放了,便由了心绪放开了手脚,只一味奔了先前那未得餍足的欲望而去,将箍在小郎君背脊上的双手一路挪移下去……
  待抓住小郎君身上那物,便悚然呆住了,一时间竟如失了魂般,被铺天盖地的愧罪、自恶、自绝与鄙弃等感受淹没了心智,惊呼着睁了眼。
  便整日里彷徨,又是想见那人、却又不知如何面对那人,还时不时冒出些刺人心魄的罪恶之感来,搅扰得他心绪难安、灼乱不堪。
  堪堪捱到午后,父亲韬晦堂那边的武十三将军来请,便随了他过去。
  韬晦堂内,沉水香幽暗浮动,掩不住一股紧绷的气息。
  宇文贽踏入堂中时,脚步微滞。但见父亲宇文璧端坐主位,腰背挺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显出一丝不耐。祖母冯太夫人坐在一旁,手里捏着绣帕,眉头微蹙,见他进来,立时露出笑容。
  “贽儿来了?”她嗓音仍是那般爽朗,可语调比平日快了几分,“快坐下,祖母有话同你说。”
  宇文贽行礼落座,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二人神情。父亲虽未开口,可那紧绷的下颌却泄露了情绪。祖母虽笑着,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上的绣纹,显出几分心绪不宁。
  冯太夫人突然“哦”的一声道:“今晨贽儿来我北堂宜福苑送香,我恰好外出采晨露了,清晨的凉风儿好,我总不愿错过,却是错过了贽儿……”
  宇文贽:“那香名曰雪信,燃香之法并不如何繁复,孙儿已细细交代给祖母房中丫头,她想必已给祖母燃上了吧?”
  冯太夫人眯眼笑道:“燃了燃了,果然有些冰雪之气。那异香园吕老板却是殷勤,竟也过来交待了一番。”言语间,有些意味深长地顿了一顿,看向宇文贽。却看他仍是一派淡然。便加重了些语气,继续说道:
  “吕老板说道贽儿昨夜去得甚晚,又说,那伴读徐公子也一同跟着去的……贽儿,你却说说,怎的和个伴读那般形影不离的呢?”
  宇文贽听祖母说到徐公子,心弦一颤,面上却仍平静如斯,道:“恰好遇到徐公子在城南马场练马,便顺路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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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冯太夫人:暗招不管用,便明着来吧,谁叫我是你祖母呢!
  第62章 堂审
  阖目端坐的宇文璧淡然开口道:“那徐家公子, 当年你随为父到西北大营时,也曾见过,还是个垂髫小儿, 不知贽儿是否还记得?”
  “有些模糊的印象, 记不大真切了。”宇文贽有些奇怪, 父亲为何要说起当年之事。却是又被那人的名字搅得胸中热浪翻滚, 只得暗暗匀息一番。
  “为父不曾想, 你二人竟还有这般缘分,”他顿了一顿,听儿子沉吟不语, “宫里既这般安排, 想来也有些宫里的盘算。既是宫里有盘算, 你便须把握与那徐公子的关系。”
  自守惯了的宇文璧,说了这么不着边际的几句话后, 便闭了嘴。
  冯太夫人听自己这镇国公儿子说话说得无关痛痒,也知道指望不上他,索性单刀直入地说到了表侄小姐刘清纨的身上:
  “贽儿,”她缓缓开口,声音仍是一惯的慈和,却不容置疑,“祖母今日在你父亲这里,寻你来, 是有桩事要与你商议。”
  她慢悠悠啜了口茶,又温声道:“清纨丫头进府也有月余了, 我与你父亲都看她性柔端方,甚是满意。她虽是商贾出身,却是个极知礼的, 通《女则》,擅理家,连苏州知府都赞她写字有卫夫人遗风。她母亲与何氏是表姊妹,论起来,也算是咱们自家的姑娘。”
  宇文贽自然知道祖母的意思,只是没料到她这么快便要将之提上台面,还拉上了一向不爱理此等俗务的父亲。
  “清纨丫头你也见过几回了,相貌风姿俱是不俗,比之京中无论哪个世家的贵女都不会差。更难得的是,她对你,真真是一片赤诚……”
  说到此处,却是想起自己宇文家这两位爷们,原是不吃哪个女子的“一片赤诚”。当初儿媳柳氏还在时,儿子宇文璧怕是只有对她一片赤诚的份儿。如今孙儿宇文贽,更是不缺女子对他一片赤诚。老太太便有些说不下去,打住了这个话头。
  偷偷朝孙儿看过去,见那俊朗神秀的少年默然坐于那处,虽仍姿态恭谨,却眸色沉沉,似是在想旁的事情。
  冯太夫人眉头微蹙,茶盏轻轻搁在案上:“贽儿,越过今寒,你便入及冠之年了。宇文家这一脉,还指着你开枝散叶。我与你父亲皆已想好,待下月吉日,便将清纨那丫头纳作你的媵妾……”
  那大丫头璞玉是个伶俐有数的,见太夫人情急之下,竟说出了些逾礼的话来,忙极轻声地俯首在太夫人耳边提醒道:“太夫人,是先纳‘侍读婢’……”
  按前朝与本朝之规,妾媵不得先于嫡妇,凡娶,先嫡后媵,所以正名分。若嫡妻人选迟迟未定,要先行暂纳媵妾,依规不得行正式纳采之礼,可以“侍读婢”等名义入门,待正妻过门后补行媵妾礼,再予改籍。
  冯太夫人在孙儿的亲事上,原本打了些主意。在合当的联姻对象中,她为孙儿世子宇文贽已然相看、又双方有些属意的,有英国公嫡次女和礼部尚书嫡孙女两位。
  那英国公嫡次女年方十三,尚幼,虽英国公夫人极是相中宇文贽,却知冯太夫人甚是急切地要替宇文府上添丁,因此上只在往来上亲近些,未能论及其它;
  那礼部尚书嫡孙女,却因尚书夫人新丧,需守“齐衰不杖期”十二月整。
  随着孙儿宇文贽的名头在京中世家大族女眷圈子内日盛,慢慢传出些“花间娇客”的名声来。老太太细细询了询,发现高门内宅的夫人们消息竟是如许灵通,颇有眉目,对宇文世子的“风流蕴藉”并不甚采信,却仍暗中关注世子爷的一举一动;
  因而冯太夫人本来是不急的。
  哪知近日里这小伴读徐晚庭却是好一派会生事。
  从孙儿自拿主意将那徐公子接入府中起,老太太就时不常听来些内府传言,道是那小公子眼见得比女子还要媚气,世子爷日复一日地有些把持不住的模样透出来……云云。
  老太太听不得这些个混嚼舌根的,狠狠惩戒打压了一回,内府中的声音是消弭了下去。
  却又从外面听来些“故事”,仍是关于那小徐伴读的,说太子爷终究找到了他的龙阳君,却被宇文世子藏了娇……
  待老太太自己真真切切在火玉湖上,见到自己那个清冷倨傲的孙儿,竟对那小伴读如珍似宝,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今日又听匆匆赶过来传讯的吕澜樱说道,绿腰在世子爷面前竟一败涂地,亦正是败于那小徐伴读……
  冯太夫人是真真地急了。
  同时牢牢记住了吕澜樱的几句话。那于男女之事颇有见地的吕老板言道:
  “可见得世子爷对徐公子那般情绪,现下仍为萌芽之态。既是萌芽,则需引导,却不可断然斥之,因愈斥愈是火中助油。”
  “若世子爷确乎是个尚断袖的,便须另求他法,先确保子嗣;次之确保正妻家族睁一眼闭一眼、姑置勿问;”
  “至于徐公子,若世子爷始终放之不下,也有前法可效,前朝有二品大员为其嫡子之故,收养‘义子’,后徐徐操作,助那义子成为‘同进士’入仕……”
  听吕澜樱说到徐公子处,冯太夫人连连摇手,道是不妥。那徐晚庭本身就是正三品地方大员徐渭之子;更何况,徐府与宇文府两家向有龃龉,根本不可能有类似操作,或者能牵扯上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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