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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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扔完东西就关上门进去了,那些看热闹还没散去的邻居,看着地上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捡。
  这些东西在馒头看来是些垃圾,但在他们看来却是好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许久,最终,理智战胜了羞耻,一股脑儿上前,将地上的布料瓜分了个干净。
  虽说是粗糙了些,但做成衣服,也够一家子人穿一阵子了。
  屋里,傅云修听馒头说那箱子里只是几匹布后,并没有丝毫惊讶。
  从于管家傲慢的态度,他就知道云阳伯府并没有将阿满当回事儿,那送来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贵重到哪儿去。
  傅云修不在意这些,他知道阿满也不会在意,他只是好恨。
  恨云阳伯府无视法纪,草菅人命。
  恨侯府为保全自身,息事宁人。
  恨自己软弱无能,被人轻视。
  更恨自己无权无势,无法替阿满讨回公道。
  如果他不是个病秧子……
  如果他不是侯府的边缘人……
  如果他……是侯爵的继承人。
  一晚上,傅云修就这样立在阿满的床前。浓浓的恨意将他淹没,心底那头沉睡良久的恶魔,最终冲破了牢笼,占据了他的理智。
  他要变得有钱有权,才能护住她的爱人。
  翌日,天阴沉沉的。
  昨夜刮了一夜的风,院里到处都是从别处刮来的枯枝落叶。
  馒头起床后先扫了院子,去厨房熬了粥,又去了阿满的房间看阿满。
  果然,阿满还没醒,而公子,依旧是在阿满床边趴着睡的。
  馒头拿起滑落在地上的披风给傅云修披上,见他睡的沉,也没舍得叫他,便关上门出去了。
  房门的响动惊动了床上的人,阿满手指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阿满睡得有些发懵。
  她只记得自己在摊子上卖花露,然后来了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将她带走,然后她就见到了他们口中的夫人,约么二十多岁的年纪,打扮的穿着华丽,满头珠翠,只是那张脸却溃烂流脓,十分可怖。
  她说是她的错,是她的花露害的她烂了脸,她说要给她些教训。
  她让下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她,让丫鬟拿针扎她,还要用生了锈的刀划烂她的脸,说要让她也尝尝烂脸的滋味。
  想到这里,阿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牢牢地攥住,根本动弹不得。
  阿满偏头,对上的是傅云修那张憔悴不已的脸。
  公子?
  阿满缓缓从傅云修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她知道,公子肯定又为她操心了。
  阿满伸手,手指缓缓划过傅云修的俊秀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最终落在他因为干渴而有些泛白的唇上。
  当时在那样的环境下,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回想她这短短的一生,阿满没有太大的遗憾,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就是不曾对公子亲口诉说过她的心意。
  还好,公子及时出现,救了她。
  阿满还依稀记得,迷蒙中,公子踏光而来,抱着她飞奔出那个吃人的地方。
  飞奔?
  阿满猛得睁大了眼睛。当时公子来救她,似乎是自己快步走进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做梦或者是临死前的遐想的话,那公子的腿……
  阿满挣扎着起身,想要亲自查验一下。
  馒头煮好了粥端进屋,一打开门就看见在床上挣扎的阿满。端粥的手一抖,“嘭”地一声,粥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终于唤醒了傅云修。
  傅云修被吓得一惊,睁开眼,正好就对上阿满那双灵动的杏眼,明亮澄澈,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等了数日的人终于清醒,傅云修心中喜悦,鼻头也开始发酸,忍着流泪的冲动,他伸手去触碰阿满,生怕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
  在触及到阿满手背温热的触感后,傅云修终于确定,阿满是真的醒了。满腔的担忧与愧疚化作思念,傅云修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将阿满揽进了怀里,“阿满,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修长的手臂如同两个铁钳子死死的围住阿满,巨大的力道似乎要将阿满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满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伤口处也隐隐有些发疼,下意识想推开他,却忽然觉得自己脖颈里一阵濡湿。
  公子……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满想要反抗的手僵在了原地。
  傅云修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她的脖颈里,同时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阿满放弃了抵抗,反手回抱住傅云修,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直到阿满回应的那一刻,傅云修才终于有了实感。
  阿满真的醒了。
  连日来巨大的恐惧和害怕骤然消失,一时间,傅云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
  怀中人的温柔小意,将他心中的空洞填满,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让他迟迟不愿意放开抱着阿满的手。
  阿满也就这样仍由他抱了许久,许久……直到,她感觉手臂和脖子有些发酸。
  “公子。”阿满不舒服的动了动,傅云修这才放开她。
  “抱歉。”傅云修说。
  “没事儿。”阿满摇了摇头。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以及干到爆皮的嘴巴,忍不住心疼,“我睡了多久?”
  “六天,整整六天,差点,差点我就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想到这些,傅云修仍心有余悸。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阿满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瘦了。”
  她低头,看向浮傅云修的腿:“你的腿……”
  “好了,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傅云修说。
  “真好。”阿满粲然一笑,傅云修伸手,再次将她抱了个满怀,“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没关系。”阿满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说:“那时我在昏迷中,看见公子踏光而来,我便想着,我可不能死,我还没看见过公子站起来的样子呢。”
  “呵,小骗子。”傅云修轻笑一声。当时她整个人近乎昏死过去,怎么可能会看到他。
  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自责罢了。
  “阿满,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傅云修说。
  这是对阿满的承诺,也是她自己的目标。
  以后,别人有的,他的阿满也要有。
  压抑了许久的梧桐苑,因为阿满的苏醒,再次充满了生机。
  朱婶子得知阿满醒了的消息,拿着一篮子鸡蛋前来看她。
  “快快快别下地了,好好养着。”见阿满要下来迎她,朱婶子急忙阻止。
  将篮子放到桌上,朱婶子上前坐到阿满的床上,“你啊,总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睡着的这些时日,傅公子日日陪着你,整个人憔悴的厉害,我瞧着啊,你要是醒不过来,他可能也要跟你去了。”
  阿满静静的听着,没有搭话。
  朱婶子拉着她的手,心疼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好不容易这傅公子的腿好了,你又遭了这样的难。什么云阳伯府,简直不是东西。”
  “婶子。”阿满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生气。
  云阳伯府做的事儿,阿满已经听馒头说过了。
  虽说知道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但阿满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穷人的命在那些个富人眼里本就不算命,这是阿满早就知道的。她无权无势,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也对,犯不着为这些人生气。你呀,就好好将养着,婶子还等着喝你跟傅公子的喜酒呢!”
  “婶子。”阿满娇嗔一声,闹了个大红脸。好端端的说事儿,怎么又扯到喝喜酒上来了。
  朱婶子看她这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哟,还跟婶子我藏着掖着啊,那日我们整个巷子的人可都听见了,傅公子当着傅家族长和他娘的面,说你是他的妻呢!”
  “啊?”阿满一头雾水,她怎么没听馒头说起过这事儿呢?
  朱婶子见她一脸懵,也晓得她并不知晓,“是真的,我们整条巷子前来看热闹的人可都听见了。”
  朱婶子前脚刚走,后脚,傅云修端着饭菜进来。
  “朱婶子走了?”傅云修问。
  阿满“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云修。
  傅云修将饭菜放在桌上,起身正好对上阿满探究的目光,忍不住挑了下眉,“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刚才朱婶子来,说了一件事儿。”阿满说。
  “哦,是吗?”傅云修倒没往心里去,拿起桌上的粥,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往阿满嘴边送去。
  眼下阿满并不想吃饭,脑袋往后一靠,制止住了傅云修投喂的动作,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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