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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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里自己开灶之后,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饿是什么滋味了。
  “那我待会儿再做饭,”阿满也不进屋,直接从窗户里探进去半个身子,将荷包拿出来打开,跟傅云修分享:“公子我跟你说,我们今天卖菜可顺利了,好多人都觉得我们的菜好,后面还有几家没买到,我说让她们明日再来。”
  阿满猛然靠近,傅云修没有丝毫防备,近在咫尺的脸,让他大气都不敢出,可阿满身上散发出的热意,还是熏红了他的脸。
  傅云修握紧轮椅把手,下意识的想退开,可他左边是软榻,右边是柜子,轮子卡在中间,愣是进退两难。
  傅云修脸涨得越发红了,便是脸脖颈都变成了浅浅的粉色,然而阿满却浑然不觉,一股脑地将所有的银子倒在软榻上的小几上,一枚一枚的数。
  因着总是外出,阿满的皮肤算不上白,但是却很光滑,在阳光下甚至连细小的绒毛都很少有。
  数钱的樱唇一张一合,粉嫩的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儿。
  傅云修看得出神,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咳咳。”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傅云修不自在的假咳一声移开了眼。
  阿满数钱数得认真,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直到将最后一枚铜钱放进荷包,这才欢呼雀跃起来,“公子,整整有九十六文呢。”
  算上买肉用去的二十文,那就是一百一十六文,几乎是一个成年男人三天的工钱了。
  虽然说起来也不算很多,但只要她肯下功夫,那便是个源源不断的进账。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在看二夫人的脸色才能拿钱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自己赚钱了。”阿满笑得开心,故而也就没发现自己方才一激动,竟拉住了傅云修的袖子。
  宽大的袖子在阿满的带动下摇来晃去,连带着傅云修整个人都在摇摆,但比起阿满的失礼,傅云修更担心她这样蹦来蹦去的,会不会在窗框上撞到头。
  “小心些。”他声音极低,阿满正在兴头上,愣是没有听见。
  “短短一晌午时间居然有这么多进账,”阿满蹦够了,不带丝毫痕迹的松开了傅云修的袖子,用手扇着凉,“好热啊,公子,中午咱们吃浆水面吧!”
  傅云修愣是没明白赚了这么多钱和吃什么饭有什么关联,但阿满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就习惯了。
  薄唇轻启,傅云修轻抚着被阿满攥皱的袖子,“看你。”
  张嘴吃饭的人是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这个道理,傅云修还是懂得的。
  “好,那就吃浆水面,前日腌的浆水刚好好了。”阿满双手一拍,她就知道公子不会驳回他的提议。
  公子最好了。
  将放在窗框上的糕点一并放在矮几上,阿满正要转身去厨房,却被傅云修叫住,“阿满。”
  阿满回头,他继续说:“这钱你拿着吧!”
  看阿满不解,傅云修继续解释:“以后你赚的钱都你自己拿着,不必上交。按道理,你在梧桐苑侍候,我是该给你月例银子的,如今月例银子给不得,总不好再占着你的私房钱。”
  傅云修不想要阿满的钱,他希望这钱阿满能自己留着,等以后离开梧桐苑,无论是做点小生意还是嫁为人妻,都能有自己的一份底气。
  “可是”阿满想说其实她并不在意。在她心里,无论是公子还是馒头,都是她的亲人。
  亲人之间,何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呢!
  可是看着傅云修眼中的坚定,阿满又闭上了嘴。
  拿着便拿着吧,不过就是换了个存放的地方而已,也无甚差别。
  阿满收起荷包,回厨房去做饭。
  馒头刚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好,去傅云修哪儿点了个卯,便去后院柴火堆里物色好的锄把去了。
  阿满在厨房做饭,面还有昨日下午吃剩的,被她揉成一团,在面盆下面扣着。厨房背阴,倒也没有发酸,还能吃,三个人也刚好够。
  阿满洗了手,将面团重新揉了一下,便从碗橱下面找出前日做的浆水坛子。
  经过两日的发酵,鸡毛菜的酸味已经挥发的很成功了,阿满一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酸味便扑面而来。
  这大热的天,来一碗酸酸凉凉的浆水面,想想都美滋滋。
  盛出一半的浆水,阿满点着火先倒油炒了一点儿野蒜,这可是吃浆水面必不可少的配菜。
  其实应该是放韭菜的,但她种的韭菜才刚长出来,手指高不说还各个细的跟头发丝儿差不多。赵虎说,韭菜得养根,完了移植栽种。
  不过没有韭菜也不影响,野蒜的味道更香,更好下饭。
  炒好了配菜,阿满便重新刷锅炝浆水,葱蒜炝锅,倒入准备好的浆水,加入相应的调味,也不必等浆水煮开了,稍微有些热气便可以出锅了。
  馒头早上吃得并不多,在外头晃荡了半上午,这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满炝浆水用得是大火,冰凉凉的浆水一浇,葱蒜炝锅后独特的香味夹杂着浆水的酸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小院子,馒头闻着口齿生津,一下子更饿了。
  “阿满,饭好了吗?”馒头忍了又忍,最后是实在忍不住了,扔下手里削了一半的木头,去厨房给阿满帮忙。
  有馒头负责烧火,阿满便可以全心全心的擀面。
  吃浆水面必须得长面才好,这可是阿满的拿手好戏。
  哪怕是已经知道阿满擀面切面的功夫了得,可再一次看见,馒头还是觉得神奇的紧。
  很快,劲道顺滑的面条出锅,馒头去叫公子,阿满负责收拾桌子。
  因为傅云修喜欢吃面,所以阿满一天三顿必有一顿是面食。浆水面傅云修是第一次吃,一开始闻着那个味道他还有些难以接受,可真当吃到嘴里,才知道这浆水面的美妙。
  鸡毛菜发酵后的酸味有一股独特的香味,不同于醋酸,却叫人食指大动,炒野蒜更是点睛之笔,让整碗面的味道得到了升华。
  好吃。
  馒头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已经连话都不说了,只知道低头干饭。整个饭桌上,便只有阿满一个人说话,偶尔馒头附和两句,都是些今日集市上听来的新鲜事。
  傅云修本就话不多,如今是更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了,只是安静的听着阿满绘声绘色的讲述外面的风光。
  一切似乎十分熟悉,又好似十分陌生。
  *
  吃过午饭后,平静的小院陷入了沉睡。
  阿满原本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可现在渐渐竟也养起来了。
  不过也挺好,中午睡饱了,下午才有力气侍弄她的菜园子。
  许是今早起早了,又在集市上叫卖卖菜花费了力气,阿满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听见外头馒头削木头的身边。
  阿满睡眼惺忪的趿拉着鞋子出去,就看见傅云修也已经醒了,正在廊下看书。
  “怎么不叫我?”阿满浅浅打了个哈欠,拨弄了下自己有些睡歪了的发髻。
  “想着你今儿个起得早,而且院里也没啥事儿要忙。”馒头头也没抬,专心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也确实,在梧桐苑里,她便是一觉睡到天黑,估计也没人打扰她。
  后院里阿满又辟出来一块地,想着种些水萝卜啥的,地馒头已经打整好了,阿满只需要撒种子搂平就好了。
  萝卜种子是阿满今日在集上买的,有两种,一种就是平日里吃的水萝卜,有红皮的和白皮的两类,红皮的偏辣,白皮的偏甜,但阿满喜欢红皮的。另一种据卖家说叫“绊死驴”,据说是因为这种萝卜可以长得很大,冒出地面的部分能将过路的驴给绊倒。
  阿满听来听去,也没觉出他说的这“绊死驴”跟自己家乡种的青头大萝卜有啥区别,但人家这么推销,她也便听着。
  不过这青头萝卜种植要比水萝卜费些时间,须得给它专门打一条垄,阿满也不晓得为何要这样,许是为了让它长得更大一些吧,反正以前在村里,那些婶子们就都是这么种的。
  连打垄加撒种,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馒头的新锄头也终于大功告成,当即锄了两块菜地以示庆祝。
  下午,阿满如约做了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先焯一遍水,去处血腥味。
  然后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炒糖色,下肉,大火猛炒上色,然后加水去炖。
  想着馒头的饭量,阿满中途还将两个拳头大的土豆切成块一块儿下去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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