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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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浣月闻言直接右手祭出一道法诀,横刀自她袖中飞出,架在了傅银环的颈上。
  “傅银环,你不必在这里造谣生事,我锁你不过是你恶事做尽,活该受尽折磨。你盗人性命,身怀数个命瓶,大雪封山时身死换命,我不抓你抓谁?不杀你杀谁?”
  傅银环感受着颈上横刀冰冷的气息,斜眸看着她,轻笑道:“可是,浣月,你要囚困着我,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恨,我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呢?”
  颜浣月凝眸看着他,“当然是因为你想夺我的命,欲拿我炼药,所以,我要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而今你胡乱造谣,意图毁坏我夫妻之情,我便要搅碎你的喉咙。”
  傅银环嗤笑了一声,“夫妻?那虞……”
  “噗嗤……”
  血像烟花一般漫洒开来。
  裴暄之眼尾颤了颤,暗自搂紧了怀中人。
  傅银环的脖颈被刀尖搅碎,懵然倒在地上,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呼吸着。
  颜浣月五指成爪将傅银环召了过来。
  拂开了他身上的斗篷,扯开他身上破碎的玄衣,面无表情地一掌击碎了他的天灵盖,又一掌打穿了他薄弱的肌肤,击穿了他的心脏。
  血肆无忌惮地喷溅在她和裴暄之的脸上、身上。
  裴暄之怔怔地看着,此前酝酿出的一滴不合时宜的泪挂在眼尾,欲坠不坠。
  颜浣月用那只沾着傅银环血的手抓住了裴暄之的手,她攥得很紧,像带着血的腥温锁链。
  “我与他只有仇怨,并无半分越界,我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如今侥幸未死,你便不得离我。”
  裴暄之垂下眼眸,看着榻下傅银环被扯下衣裳后,身上那些交错纵横的新旧伤痕。
  那些伤很乱,用药强行愈合的众多伤口像是一窝狰狞忙乱的蜈蚣,牵扯着黑红色的腐肉缓慢地蠕动着……
  若说这是爱重得关在身边厮守,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傅银环原本就已死在哭灵刃下,能重新活过来本就有蹊跷,他原以为是她在帮傅银环。
  可谁知原是傅银环要害她。
  这么说来,原是他没有预料到傅银环手上有命瓶,让傅银环死而复生,才有机会去害她……
  怀里的人挣开了他的怀抱,向后抬手勾过他的脖颈迫使他将脑袋低到她肩上,而后她侧首吻上了他的唇。
  这吻倒也并不亲昵,她更多的是惩治性地抿着他的唇时轻时重地咬了他几下。
  “倒也多亏了你,否则,让这祸害跑了,不知多少人要为其所害。”
  她转过了头。
  裴暄之舔了舔唇,对她这样强势到近乎惩戒的吻感到意犹未尽。
  可此事是他有错在先,又擅自误会她,这让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恨不得此事尽快过去。
  颜浣月起身将地上的尸体带到了隔壁的石宫之中,丢下一张符纸。
  “轰”地一声,火势窜上半空。
  沉在石塘之下整个吞吃了赤色蚺蛟的黄金蚺蛟从水中抬起了头。
  火光映在它冰冷的金色瞳孔之中,它的嘴角还露着一截不及吞下去的赤色蛇尾。
  颜浣月觉得这蛇吃蛇的情景有些渗人,问道:“赤色的那条,也会复活吗?”
  裴暄之走到她身后,“不会,水道将疑宫分了出去,这里和疑宫中原本就有许多蛇,这些蛇最开始的食物就是同类,如今只剩了它,也或许它们都在它体内。”
  “人若想借助蚺蛟复活,必须是刚死时或者没死时就被它吞下,而且,复活旁人一二次,蚺蛟也会被耗死。”
  颜浣月问道:“这里有暗道吗?你是怎么将它引过来的?”
  裴暄之说道:“真假地宫之间的暗道有密关,我提前布置阵法设了诱饵,到时间密关一开它就会过来,我的魂雾也会替换它游去疑宫。”
  颜浣月回首看了他一眼,“你的魂雾藏在密关内,密关开了,先回来解了你身上的法诀是不是?”
  裴暄之不置可否。
  颜浣月了然,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外走。
  裴暄之默默地追了上去。
  二人在暗道之中一前一后地走着。
  裴暄之跟了一会儿,追上去搂着她的腰问道:“姐姐,你的伤疼不疼,我送你回积雪峰。”
  颜浣月问道:“云玄臣在哪儿?九霄宫?”
  裴暄之说道:“此时所有人都在找他,他不在九霄宫中,但他迟早会将我的魂雾引到他所在之地。”
  颜浣月蹙眉道:“或许云玄臣的二公子会知晓呢?”
  裴暄之问道:“何意?”
  颜浣月说道:“此番是他的二公子背叛了他,将邪阵的破绽告知于我,又将云玄臣的命门一并告知,就是他的后颈,也不知为何他们竟然父子离心。”
  裴暄之沉寂了下去。
  走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忽然悠悠地说道:“原来如此……那蚺蛟复生并无定数,复生出来后有一段时间就像傅银环一样极为脆弱,需要躲藏几年才能出去,并非他最好的选择,怪不得他暂时没有带走我的魂雾。”
  颜浣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裴暄之猛然一把抱起她向外疾行,“神都门那位唤作谭归荑的弟子此行也在吗?”
  第156章 玄臣之女
  颜浣月闻言疑惑道:“你突然问谭道友做什么?”
  裴暄之抱着她一边向外疾行, 一边说道:“到时候姐姐就知晓了。”
  正说着,他又转过几重暗道岔口,抱着她从僻静处一棵大树根部的陷漏的洞中走了出来。
  正是北地天昏地暗之时, 天堑底下的人虽多,但皆是按队列摆布、行动, 并不混乱。
  就连飘在他们身侧的灯笼都是整整齐齐的。
  这些宗门弟子和妖族有看管云氏家臣的,也有分别进入各处洞穴搜寻云玄臣的。
  “这地宫暗道交错,简直不知到底有多少条路, 好不容易找进去, 结果是个假洞府。”
  “分明就是个地下迷宫,无论怎么走, 还是在打转。”
  “肯定是云玄臣那老鬼布了迷阵,将我等全部挡在外面, 自己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哈,倒还真是,无论是尸潮还是邪阵,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现身, 必定是个蔫坏了的炮仗, 说不准还是长得奇丑无比不好意思见人的。”
  “嘁, 我们长得难看的人没得罪任何人好吧, 少把我们跟那老鬼扯到一起。”
  “哈哈哈哈哈, 我的错,我更正,我是说心奇丑无比。”
  一队十分年轻的神都门弟子提着灯, 说说笑笑地从一处石壁上的洞穴跃了下来。
  他们个个灰头土脸,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知无畏,仿佛再大的事都似清风明月一般轻飘, 阻挡不了他们的嬉笑怒骂。
  谭归荑作为这一队的领队,在最后一个跃了下来。
  对于所带师弟师妹们对于父亲的声声嘲弄,她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反应。
  “哎,谭师姐,你怎么了?”
  谭归荑落地时不知被什么勾了一下脚,脚下没有踩稳,猛地向地上扑去。
  一个师妹飞身过来一把扶住她,看着她有些煞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师姐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一众师弟师妹们围了过来,都纷纷关心道:“谭师姐此前被灵舟砸下天堑受了伤,又入邪境,这会儿带着我们找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就在这里歇歇吧,我们自己去找那云老鬼。”
  谭归荑神色恍惚,对于同门的提议并没有拒绝。
  她被扶到树下,坐到一位师妹摆出来的交椅之上,有些失神地絮叨了几句叮嘱。
  说完好一会儿,她都没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只是等回过神的时候,她看到那队师弟师妹们正在排队钻进一处像是洞穴的地方。
  她手边是同门留下的丹药和食物,可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受用。
  她如今心口像是堵塞着一颗巨石,心血淤塞,迫得她前胸后背和左臂皆泛着闷钝的痛感。
  自此前捡用了一枚铜钱丢了十年寿数之后,她就患上了心病,每当思虑过重之时,便会心闷不已。
  在这飘散着薄雪的北地天堑,她照胸口锤了几拳,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竟被自己冰凉的嘴唇凉醒了几分。
  “好冷啊。”
  一道月下清溪一般清冷干净的声音传来。
  谭归荑循声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融进雪里的冷香气。
  一个清瘦苍白的少年披着一件靛蓝斗篷走了过来。
  他身旁正飘着一盏碧莹莹的灯,映得他鬼魅而妖异。
  谭归荑的心神被少年异样夺目的样貌震了一下,微微出了一会儿神。
  但由于此时犯了心病,闷痛的心口将她又唤了回来。
  她到底没心情搭理旁人,再好看的人她此时也懒得搭话,只按着腕上穴位自顾自地收回了目光。
  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她猛地转过头再次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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