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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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是有密道?
  她跃上临海的石壁,一片寒林深处,是咆哮的波涛之声。
  她又返回天堑,这次仔仔细细地勘察着天堑两边崎岖嶙峋、草木遍布的石壁。
  仔细拨开木叶遮掩,可见石壁上多有一些孔洞。
  靠南的,临近人族这边的山洞,她进去之后多数空无一物,而且洞也浅,一眼就可以看尽。
  等在南边找了一会儿之后,她有转向北边的石壁,不过大都也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处山洞外高内浅,有些曲折,有一条水源倒流。
  颜浣月听着水声走进去,却见山洞深处逐渐形成一条低矮的水道。
  山洞十分低矮逼仄,她提防着水里有东西不肯入水,便俯身飘在水面之上缓缓前行。
  山洞越来越低矮,她几乎贴近了水面,刚转过一条曲折的弯时,黑暗水面突然伸出一双雪白的手。
  颜浣月一道法诀砸下去,水面飘起了一片血水,血水之中,浮出一张极为艳丽张扬的脸。
  他们的距离很近,在这潮湿的水面之上,几乎鼻尖相抵。
  是那只海里的魅妖。
  颜浣月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按进水中,却发觉一臂之长并不能按到底。
  这水道到底有多深?
  瞬息之间,水底飞上数缕鬼索一般的黑色魂雾缠上她,将她拖进了水中。
  幸而身上有避水珠,她虽没有来得及掐诀,却也并没有被呛到水。
  那魅妖卷着她压到水底的岩道上,那岩道上似乎有符文,颜浣月一时竟被卸去了气力,明显感觉身下坚硬的岩道在吸着她身上的灵力。
  她拼命地挣扎起来,那魅妖将她垫在身下,顺着石道缓缓向前游动。
  她的鞋子被几处尖利的石块勾掉了,明显感觉到小腿处被划了一道伤。
  她的像肢向水草一般随着他的游动荡漾着,越来越晕,有种即将被身下岩道符文抽干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出了水道,那魅妖将她扔到一处阴冷的狭道之中,自己也从水里爬了上来。
  “你很幸运,我才在这里渡过了情潮,当然,我也躲过了你们的攻击。”
  颜浣月满身是水,有气无力地靠在石壁之上,只觉鼻尖缭绕着一股极为清雅的香气。
  随着他从水里摸出了一盏海灯后,她看到此地正处于水道旁,是一处高于水道的分叉口,自这里往一旁又延伸出了一条暗道。
  那魅妖自水里出来后,身上的水便干了,他提着那盏海灯蹲到颜浣月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庞。
  “我见过你。”
  他轻轻笑了笑,俊朗耀眼得可怕,对人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
  颜浣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正拼命地想要跳出胸口不顾一切地贴近他。
  她咬着牙瞥开眼,余光扫过一处地方,心中却猛地一惊。
  只见岔路之内,正堆着五具女尸,皆是被处理过后的魔族尸身。
  他顺着颜浣月的目光看过去,轻轻一笑,“我太年轻了控制不住力道,不过她们也有些太不经事了,我也没做什么她们就死了,这算是我族与他族结合常见的事。”
  他轻轻抚开她额前湿乱的头发,“她们死得很快乐,一直求我爱她们满足她们,不过你别怕,不在情潮时我不太喜欢做那些事情,你暂时还不会有身亡的危险,我保证,到时候,你也会很快活。”
  颜浣月震惊地看了一眼那五具尸体,从心底深处漫上一重难以言喻的惊悚感。
  那魅妖将海灯挂在石壁上,这才解下外衣蹲在她面前,露出胸口处的一记还在不停扩散着瘀血的伤痕。
  他的话中含着一种无奈而包容的笑,“你看,那一下伤得我好重。”
  他凑近颜浣月,轻轻嗅了嗅,“赔我些东西应该可以吧。”
  颜浣月眸光微转,“你想要什么?”
  “你身上有一缕魅魂,把它交给我,我便不用你来治伤。”
  颜浣月问道:“什么魅魂?”
  那魅妖指了指她的胸口,“就在这里。”
  颜浣月从胸口中取出了那枚裂开了的铜钱,“魅魂?”
  那魅妖由衷地笑了笑,“它认你为主了,只要你滴一滴指尖血,念三声‘无缘’,它便会从你身上剥离开。”
  颜浣月五指攥住铜钱,看向那魅妖,“你想吃了它?”
  魅妖笑了笑,他似乎骨子里就有撩人的能耐,“我受伤了呀,我需要治伤。”
  颜浣月说道:“我有灵石和丹药。”
  魅妖不满地看着她,幽暗的眼眸闪着水光,“你要令我伤心吗?”
  那一瞬间,颜浣月觉得他想要什么,她都愿意给。
  一枚铜钱算什么,命给他都可以,只要他能一直这么看着她……
  手中铜钱突然烫得吓人。
  她猛地回过神来,才发觉此时灵力衰微,有气无力的,被他趁机惑住了。
  她忽然记起暄之除了情潮散香之时,似乎从来没有对她用过这种手段,甚至他情潮之时,都非要喂她血,让她清醒着。
  手中的铜钱掉落在地,她无力地瘫坐在原地,连呼吸都困难,对那魅妖喃喃低语道:“我想给你,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可是我没力气……”
  那魅妖对自己的惑人之力深信不疑。
  他捡起铜钱摆弄了半天,试了许多方法,仍是没能抽出那缕魅魂。
  他有些急躁,再次靠近颜浣月亲自动手从她手上取血。
  却不料颈间一痛,原本已经软倒在一旁的人拼命向他压过来,将手中的短刀捅进他脖颈。
  颜浣月拼尽全力驱使着自己体内的先天灵气,又整个人压上去,几乎将他的脖颈捅了个对穿。
  许久,她才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手脚还软着,只能一脚踩着他的肩,双手用力不停地摇晃着,可短刀卡在了他的颈骨间,怎么也拔不出来。
  她收好铜钱,吃了几颗丹药,又吸了一颗灵石,才算稍微好转些许。
  身上还有些发软,她爬起身来提着那盏海灯,赤着脚扶着石壁向内走去,路过那些女尸时,不由得背后一凉。
  她继续向前走,才转过一个岔口,就见有人正往这边跑来。
  她迅速吹灭海灯躲到岔口另一边,四周瞬间黑沉下来。
  那人越来越近,熟悉的香气从狭窄的暗道中流淌而来。
  颜浣月还不知自己应该做何种反应,就被来人精准无误地扯住她,又往暗道深处跑去。
  裴暄之拖着她在暗道中绕了三五个弯,而后才停下脚步来抱她。
  可她挣得活鱼一般滑不溜手,他非但没能得手还挨了几拳。
  一时着急,往她腰间系了条红绳,颜浣月逐渐动弹不得。
  裴暄之气喘吁吁,咳嗽了几声,将她抱起来继续往暗道中绕。
  绕了许久,需要暂且歇息一下,便将她放到一块石头上坐着,而后两指捻出一张黄符,化作一道没有温度的微光。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靠在她对面的石壁边闲闲地站着,“这里很隐蔽,我找了好久,抱歉。”
  颜浣月看了他一眼,他依旧苍白,又瘦了一些,穿了一件月白色箭袖袍,玉带勒着一把瘦腰。
  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锋芒,虽有病容,却颇有几分少年疏朗意气。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也或许,都是他。
  颜浣月倚坐在石壁边,死死盯着他,“你为何会在这里?你如何知晓这里有暗道?你又是从哪里跑进来的?你为何对这里这般熟悉?”
  裴暄之双手抱臂看着她,咳嗽了一会儿,见她光着脚,便倾身屈膝半跪在她裙边,伸手去抓她的脚踝。
  颜浣月收了一下腿,他的手顿了顿,又摸索上她的裙摆边沿。
  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玄蓝法衣下露出的白色纱衣裙摆,湿哒哒的,将他的衣袖也濡湿了一片。
  “浣月姐姐,我想看看你脚下有没有伤到,为何不肯让我碰了?”
  颜浣月一脚将他踢开,暗运法诀压制着那根红绳。
  裴暄之被她踢倒在地,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她,轻声笑道:
  “好姐姐,你在怕什么?怕我害你?可我能怎么害你?我若是处心积虑的恶妖,还需要什么抑止符强压本性?姐姐早就被骗出来,关在这里日日夜夜与我……”
  “啪”地一声。
  她扇出的巴掌没什么力气,裴暄之一把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清澈的目光中是隐忍克制的癫狂。
  “姐姐知道我喜欢,所以才打我的吗?”
  他的脸很凉,神色是极端克制后的异样冷静,语气也阴森诡异。
  颜浣月方才才见过他的同族,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裴暄之却突然两眼一阖,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颜浣月那阵悚然还未散开,就已经迅速转成心惊。
  她艰难地爬过去测了测他颈间的脉搏,微弱的血脉在她指下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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