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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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无恙从外间闪出来,说道:“景年,师父回来了,快将你带回来的清单呈上。”
  薛景年赶忙应声,“是。”
  裴暄之咳嗽了一阵,艰难地扶着扶手坐起身来,伸手去够那小几上的符纸,刚刚触到符纸,猛地吐了一口血……
  颜浣月整日袖中藏着传音符,就等着它亮起。
  她打算若三十日时诸位长老并不能给出一个她满意的决策,她便立即回宗门去陪他。
  无事便好,若真魔族来攻,她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今生能战死在天衍宗也无憾了。
  只是掐着日子等到第二十八日,既没有等来他的传音,她传音他也从未理会,她也未等来诸位长老的决策。
  二十九日,夜半三更,她突然被一阵击鼓声吵醒。
  “诸弟子听令,今有邪魔外道在我宗门驻守北地,掌门真人为救子法力尽失之时,趁机围攻我宗,请清虚峰、元虚峰、玉虚峰、凌虚峰、邈虚峰等峰内门弟子立即在驻地集合,领取法衣宝器,回宗救派!”
  颜浣月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那股担忧已久的惊惧突然真实地袭来,激得她甚至还有些想吐,她甚至以为是一场梦。
  告众之声是许逢秋长老的“仙人传音”,此时冲破风雪,不断地回荡在天堑南北的风雪之中。
  根本没有时间让谁去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先觉之能。
  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没有谁会在此刻关心此前究竟有什么先知之言,更没有人会因自己的先觉之言被事实印证,但当初并未被人采纳,而在此时洋洋得意或觉得报复到了谁。
  颜浣月根本顾不上多想,迅速坠下积雪峰,驻地前众内门弟子早已排好队伍快速地领取法衣,又很快换上。
  颜浣月也立即过去领了东西,是一件玄青色的法衣,一个玄青色藏宝囊。
  颜浣月迅速换上法衣,收好藏宝囊,与众位同门、几位长老一道,穿风破雪,极速御剑冲向天衍宗的方向,只为屠魔杀邪,守卫宗门。
  一众御剑疾驰之人,在北地雪夜上空,划出一道巨大的雪海风涛。
  宋灵微负手凌空于积雪峰上,在狂风之中,静静地看着遥远的天堑对面,因许逢秋那道不断回荡的“仙人传音”而逐渐亮起的一片片灯火。
  从始至终,她并未回首看过一眼身后御剑疾驰而去的门中弟子。
  风雪之中,数张碎纸似雪片一般在空中狂舞,一声声三清铃与妖仙降道之声被狂风和“仙人传音”之声隐藏。
  宋灵微掐诀缓缓落到地上,尹恕从不远处走过来,依旧是悠悠哉哉的笑意,“师姐,你是不是给你那徒儿透露了些什么,她写的那些东西,有些甚是一语中的。”
  宋灵微敛袖道:“此大事,我从未透露过。”
  一道浑厚的灵力漫散开来,二人神色微敛,一同走到积雪峰上一处幽暗地,掐诀一礼,恭恭敬敬地唤道:“魏前辈。”
  那人披着一件灰袍,童颜鹤发,一切风雪不可沾其身。
  他慢悠悠地问道:“天衍大阵已启?”
  尹恕回道:“掌门师弟曾与晚辈相约,此大事,不可用法器传令,时机若到,就遣弟子送一份清单回去,清单送归五日后,立即起事。天衍大阵将启,百姓必定无虞。”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那批纸人纸相已经通过你们留下的木系法篆过去了,一些玄降弟子也被我送过去了,对面正内乱,如此,恰是好时机,缥缈宗、巡天司、诸宗门、众世家,他们……”
  宋灵微说道:“掌门师弟已将所有事安排妥当。”
  那老者赞道:“好!寒舟他……”
  说到此处,却也渐渐住了口。
  宋灵微知道,当年魏前辈之子魏昭死在掌门师弟手中,而今这老父为收拾云玄臣和魔族,才肯与他们合作。
  他虽不曾为儿子魏昭叫屈,但若让他真的称赞掌门师弟,恐怕也是强人所难。
  长安,夜,大雨。
  缥缈宗的灵舟已经在长安咸阳上空飘荡了两三日,大雨之夜,缥缈宗长老突然宣布,“即刻返航,天衍宗。”
  薛元年从梦中惊醒,妹妹薛连年直接带人闯入他房中,一众人带着雨夜特有的潮冷气。
  “大哥,裴掌门给的听风石亮了,诸部人已点齐,灵舟已备,即刻可往北地天堑。”
  第139章 战
  “二公子, 绯衣他说,这几日不断往天衍宗方向进发的,确确实实是一大团冲天的魔气, 东、南六宅里那些鬼玩意儿不知被谁挑唆,已经冲去天衍宗协助同族了。”
  云若梵正在站在人世全境图前, 闻言回首看了一眼,见那一脸耿正到大冒傻气的女子,不禁蹙眉道:“怎么是你?”
  木无患理所当然地说道:“绯衣他叫我来的呀, 二公子您昨日不是让查北边过来的是不是魔族来着吗?或许您诸事繁忙, 把吩咐绯衣的事忘记了。”
  云若梵跟这蠢货对不齐思路,也懒得说废话, 只随口道:“去把绯衣叫来。”
  指令清晰,她倒肯好好听话, 答了声是,便转身哒哒哒地跑开。
  没一会儿,又跟在一名清俊的蓝衣男子身后走了进来。
  云若梵见了,只是淡淡地瞥了木无患一眼。
  绯衣见状, 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只道:“阿木此次有功, 探回了许多消息, 原是为让她到公子这里表表功。”
  而后回身对木无患轻声吩咐道:“你回去休息吧, 二公子清楚你的功劳,不会亏待你的。”
  木无患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道:“二公子, 绯衣公子,属下告退。”
  说罢给二人行了礼,这才离去。
  云若梵转身看着全境图, 末了,问道:“为何对这差根筋的如此青眼相待?”
  绯衣淡淡地说道:“她只是性子直,不知道怎么转弯,落到黑里就是黑,落到白里就是白,不过修炼天赋极好,虽是多灵根,却隐隐比单灵根还厉害,我教不了她许多。”
  云若梵眼眸闪了闪,回首看了一眼木无患离开的方向,问道:“果真?”
  绯衣双手抱臂立在桌旁,却没有抬头去看云若梵的眼神,只是说道:“我找了许多人,只有她的灵根炼化之后最适合二位公子。”
  云若梵克制着内心的波动,低声问道:“可曾上报给父亲?”
  绯衣说道:“家主说,要看看她到底够不够有用,莫要白费了一番功夫。所以我带着她修炼了一段时间,灵窍精敏,修为提升很快,等此次推倒天堑法阵之后,家主或许就会着手为公子修复内丹。”
  云若梵看着地图,面无表情地说道:“需得礼让大哥。”
  绯衣并未接话,只是重提了一下方才的话题,“主宅那边传信,家主不让轻举妄动,不过,可以派些人去观望观望,若是天衍宗撑不住,可以助魔族一臂之力,但要先一步掘取天衍灵髓。”
  云若梵似悲悯,似无情地看着天衍山脉,“观望,却想要灵髓……信只传到我这里了吧?”
  绯衣正色道:“二公子,这是表现的机会。”
  云若梵并未再出言表明自己对此事的任何态度,只是抬起手中的长尺点了点天衍宗的位置,说道:
  “带上尸兵,点齐所有家臣,一半天衍边界外待命观察裴寒舟是否安排有救援,一半于山北山南各安排一路,再挑出一百个修为最高的家臣,五十人打前锋摸排情况,五十人带齐法器潜入天衍灵脉,无论如何,都要掘取到灵髓。”
  “是。”
  颜浣月与众同门一路御剑疾驰,将近天衍界时,行人空无。
  放出观想一看,果真见几方魔气已经将天衍宗层层围住,而天衍大阵已经逐渐显现出颓势。
  几日强风吹拂,她彻底清醒冷静了下来。
  她如今所知都是前世今生从傅银环嘴里得知的消息。
  事实上,傅银环前世也只是听闻了魔族围攻天衍宗,想要跟去啃一块肉。
  或许,连傅银环自己都不一定明白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宁肯受尽折磨也不愿意说出最后的结局,这或许……
  或许,一切都未有定数。
  只要拼尽全力,只要有救援……
  只是……只是……
  为何围困住天衍宗的那些魔族,见到他们这一众天衍弟子,却并没有摆开与他们展开大战的架势。
  那些魔族甚至连护法结界都没有因这群天衍宗的人而树起,竟然如此放任他们不断接近、再接近。
  难道是留待人世多载,魔族已经修炼大成,对他们这一众天衍宗长老、内门弟子不屑一顾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试图诱敌深入,准备瓮中捉鳖罢了?
  可带队的几位长老无一下指令停止前进。
  无论如何,亡与生,只在此间。
  颜浣月指尖法决滚荡,一径纵入百丈魔气之中,只觉鬓发如刀、狂风过耳。
  “神之倒影,耕牧新地。王之来使,血我旧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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