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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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道:“不过,许道友既然这么羡慕,不如直接同虞十二郎成婚吧,想来也甚是舍己为人,云京虞氏千里山河,无论如何也保得你金尊玉贵,十指不沾春水。”
  许澜蓦地抬手指着她,“你!”
  天衍宗内有人说道:“许道友,此事早已是往事,道友休要再提,况我门中师妹自来后日夜不辍,勤勤恳恳,哪得‘金尊玉贵’四字?道友若再空口污蔑,就莫怪我等爱好舞弄些刀兵了。”
  颜浣月对开言之人行了一礼,转身走回队伍末尾。
  许澜咬牙瞥了她一眼,心知自己确实是出于私情,在常人眼中并不占理,便没再说话。
  可凭什么曾经的未婚夫病得如在人间炼狱,而她却可以毫无挂碍地活着?许澜觉得大多数人都不正常,所以很多女人被纵坏了……
  比起所谓恩义之举,他更愿意相信她是个见异思迁的浅薄女子,被魅妖惑眼,便要与原本的未婚夫退婚。
  这种胆敢主动退婚的女子,为什么没受到该有的命运惩罚?为什么没有人指责她?
  为什么老天不曾睁眼,明明虞照该越过越好,越来越强,甚至有朝一日超越裴寒舟,让她对着裴家那个病秧子,永生永世都活在当初退婚的懊悔痛苦之中……
  本该是这样,不是吗?为什么却完全背离他的期待?
  “颜道友,抱歉,许师兄为人是有些古板。”
  海面之上,飘渺宗的一位弟子如是说道。
  颜浣月笑道:“古板不知道,自大得倒有些明显,你也不必代他说抱歉,抱歉本也不是他的心意。”
  众人又因今日的事多说了几句,这才沉入海中。
  颜浣月往日从未发现过法篆的缺漏,也没听别人发现过,可她今日在海底法篆中却找到了一处极为细微的裂痕。
  她很快贴上一张黄符,掐诀催动,没一会儿,上空的海水中就沉下一道人影来。
  “师母!”
  颜浣月吐了个泡泡,又掐诀传音道:“这里有处裂痕。”
  宋灵微衣不沾水,飘然穿过海水,到裂痕处,令颜浣月继续巡查,自己在那里修补。
  修补完后只打了个招呼便又出海去了。
  来去匆匆,颜浣月原本还想问她为何递上积雪峰的拜帖她未回,可眨眼之间她便消失了。
  颜浣月飘过去看了看那处修补的痕迹,觉得修补上去的法篆用法莫名有些奇怪。
  可同她一起的那位飘渺宗弟子却道:“我看不出来宋长老所补法篆有什么问题,你太小心了,新人都有这个问题。”
  颜浣月用琉璃镜照了许久,没有再看到任何缺漏裂痕。
  第136章 碎纸
  颜浣月心里隐隐对那修补的法篆还有几分犹疑。
  拿着琉璃镜在海中上下翻覆, 将这一段所有法篆联系起来细看。
  方才师母所修补的却也不能说真有错,只是她隐隐觉得修补上去的那一抹字迹的用法有些奇怪。
  飘渺宗那位弟子带着她往后游一段距离,指着一处完好无缺的法篆说道:
  “你恐怕是觉得在西方金水用金木有些奇怪, 这里,是十年前无上宗长老修补的, 便是如此相同的用法,刚来的新人都会问到这个问题,可其实水木相生, 如此修补反倒更加牢固, 长久看来并没有问题。”
  虽说对整个阵法的细微处有一丝丝属性改变,但其实他说得也对, 如此而来,水木相缠只会越加坚牢。
  颜浣月点了点头, 并没有再对此多说什么。
  她与飘渺宗的那位弟子在深海沟中上下浮游间,二人颈间蓝莹莹的避水珠微微放光。
  对面的海魅消失了好一会儿,待再出现时,正捧着一捧从海底捞出来的金银珠宝。
  忽地抛却, 珠光似流萤一般点点滴滴飘入深海。
  颜浣月瞥了一眼, 只觉法阵对面的无尽深海, 皆是珠玉流淌, 仿若望不到头的星月天宫。
  她怔在原地眨了眨眼, 眼底荧光越来越盛,又渐渐涣散开来,与那位缥缈宗弟子一同, 一手轻轻搭在金色法篆上,看着对面寂静壮阔、恢宏瑰丽的无尽微芒,多少有几分望眼欲穿。
  这种藏在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如此磅礴壮观地呈现在眼前,确实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这海魅果真了得,若非法阵格挡,又削弱了他的术法的蛊惑之力,否则,真不知他有多大能耐。
  只不过隔着阵法,应对起来实在轻松。
  颜浣月收敛心神,眨了眨眼,眼前金银珠玉铺排飘荡起来的莹莹星海霎那间转为一片无边无际,黑暗深邃的海水。
  那海魅似乎颇为得意,拖着一条变幻出来的蛇尾游来荡去。
  那缥缈宗弟子笑道:“他们有时候确实能让人看到一些很玄妙的东西,不过就像看景儿一般,很难真的被吞噬进去,若是没有阵法削减他们的术法,恐怕真会中招。”
  颜浣月瞥了一眼对面的那位海魅,对这种族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若是真要编织幻境哄骗戏弄他人,对他们而可谓是易如反掌。
  她轻声说道:“不过,喝了他们的血就好了。”
  那缥缈宗弟子说道:“只照无真地出来的魅妖一族来说,一般修为的,这种障目之法也有时间期限,他们维持不了多久,若是遇上修为高深的人,很难被障目遮眼,但是对面的都有魔族血脉,不知比无真地的族人如何。”
  颜浣月不再看向对面,拿起琉璃镜继续查验阵法金篆,之后便未曾发现任何裂痕。
  实际上即便有点儿裂痕,也并不会影响阵法的使用,但是从长久看,未免被突破,还是需要按时检验修补。
  这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颜浣月临走前看到了一簇冰火,去将它拢走后才浮上海面。
  立在浪头上,往符牌上细细填写好今日巡查过的那部分法篆。
  又按要求将今日发现裂痕的位置,以及宋灵微修补上去的法篆写得清清楚楚,这才去递交了符牌。
  交牌时,收牌子的缥缈宗弟子再细细问了一遍经过,登记造册由她按下私章之后,又有二人前去查看。
  那二人回来后各自盖了私章与驻地印信之后,才特意将她的符牌放进另外的木箱中,应该都是报修的符牌。
  颜浣月扫了一眼,并不多,自天堑大阵落地以来,定时巡视检查漏洞,只有零星十来个报修牌子。
  天堑阵法连山通海,浩大精深,玄妙无边,即便已经历魔族多年攻击,也能不断自生自演。
  即便收到再大的攻击也犹如蚍蜉撼树一般很难动摇它分毫,其实大多数时候阵法完全可以自我修复。
  至于巡查裂痕,只是为了免于被魔族破开的那点微小的可能。
  颜浣月今日交符牌耽搁了一段时间,去用饭时已经很晚了,她刚刚踏进膳堂时,耳畔就传来一道缥缈仙音。
  “徒儿。”
  她猛地回头,见宋灵微衣衫浮荡,双手捧着一个食盒,正立在风雪之中。
  “师母。”
  她转身走过去,宋灵微将食盒递给她,浅笑温言:“为师知你今日查出法篆裂痕定然要在交牌处多等些时候,这些饭菜拿去早些用了,好好休息。”
  颜浣月双手接过,寒冷的风雪天里,这个食盒被法诀温着,抹着还带着温度。
  颜浣月衣衫猎猎,抬眸看着眼前孑然而立、隔风避雪的女子,不禁眉眼弯弯,笑道:“是。”
  宋灵微说道:“我原本并不打算让你来,既然你提前来了,也加入了巡检阵法队伍,那就一定要认真勤勉,不可出半点纰漏。”
  颜浣月颔首说道:“弟子必不负师母所望。”
  宋灵微道:“我与几位长老近来在积雪峰上接手需要与缥缈宗交接的事物,甚是忙乱,你巡检阵法时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必在风里站着了,早些去用饭休息吧。”
  说罢便足尖一踮,霎时间遁入风雪之中,不见踪迹。
  颜浣月仰头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并未逗留,为免打扰到同舍的几位缥缈宗弟子,她转身进了膳堂。
  膳堂里的人很少,颜浣月找了处僻静的位置,将食盒揭开
  里面第一层放着些许丰盛的饭菜,取开第二层,却见底下塞着满满一层的上品灵石。
  她迅速将食盒盖住,独自坐了一会儿,等膳堂的那点儿人都离开了,她才再次打开那第二层食盒。
  还是五行灵石皆有,一看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颜浣月长睫颤了颤,不动声色地用第一层食盒将第二层盖住,取开第三层,只见有几瓶丹药,还有一张空白的符纸,符纸角落处按着一枚小小的丹砂印。
  这是师母的护灵法印。
  颜浣月将那护灵符妥善叠好放入袖中,将食盒都垒起来,很快吃完饭菜,提着食盒往房舍处走。
  天色昏暗,风雪交织,很难判断到底此时是什么时候。
  只听得几声低沉鼓声从半山上传下来,才知已经接近子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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