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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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浣月抬眸往正殿大门内看了一眼,没有接话,只是走到长阶之下掐诀道:“见过大师姐。”
  赵流锦从藏宝囊中取出一把伞扔到长阶之下,颜浣月伸手接住。
  赵流锦继续说道:“殿内有客,说是你的长辈想要看看你的近况,不过照我看来,都不是些什么入流之辈,你也别浪费时间见了,叫师母见见就行了,风雪未停,你去东御殿架我的逍遥辇回去休息吧。”
  颜浣月撑开伞挡着雪,就听殿内人声渐近,有人恼怒道:“师姐,你教的都是什么无礼之辈,大门都不关,就在那风口处说我等是不入流之辈!还说你见见我们这些不入流之辈就行了,简直目无尊长!”
  赵流锦略微转过头,冲着殿内笑道:“许师叔,您差不多得了!多大的人了,气性还那么大,这些年修身养性怕不是都瞎混过去的?”
  “大晚上的带一群外人前来,师弟师妹们原都修炼一日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会儿还得端茶倒水的招待你们,就准你们不请自来,不准我在这儿发个牢骚,还有没有天理了?”
  许逢秋并不与赵流锦掰扯,只在殿内对宋灵微恼道:“师姐就这般纵容这个没正形的丫头!”
  宋灵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虞氏夫妇及谭归荑等人,冷着脸说道:
  “你不也挺纵容虞照的吗?还阳珠那等我都不清楚的事,你寻到掌门师弟那里都止不住,还要跟着我回来继续闹,强人所无,你就有正形了?”
  许逢秋原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师弟,出身世家,天资卓越。
  学成之后并未归家,而是继续在师门效命,当年北地之战亦是九死一生归来,所有人都会念他年少让他几分。
  如今最年少之辈也到了长老之位,他又向来护短,对虞照也甚是惜才,心疼他的际遇,寻了不少方法帮他,皆未能成。
  而今听闻还阳珠或许可助虞照修魂,他立即觉察出了这种说法其中的鬼祟,且不说还阳珠的事,就虞照修魂这等荒谬的之事,修魂?简直是速死!
  原本他也并不赞同虞氏夫妇的请求,但当日他在去探望虞照之前,从裴暄之养病的客栈见到了一个叫小珠花的小丫头,见其天赋甚高,起了爱才之心。
  他这等人,自小站在绝顶,吃尽天赋高超的好处,也没耐心去教一些没天赋的弟子,遇着一个堪称通了天窍的孩子,恨不得直接收入座下。
  可惜门规不允,那小丫头如今正被放在外门静字斋修炼,为此,他甚至给这小丫头的奶奶都在天衍地界之内安排了住处。
  谁料虞寄松夫妇此番寻来,初见他不肯去问还阳珠的事,便说他寻到了天赋奇高的小丫头,便不在意以往弟子的死活。
  他只好劝说修魂只会加速虞照死亡,谁知对方不知为何认了死理,他不得已便去寻掌门师兄。
  谁知吃了个冷板凳,冰天雪地的坐在门庭之外,喝了一下午的冷茶,不喝完还不准走。
  他辟谷多年,一肚子冷茶还在腹中里哐当得难受呢,就听说虞寄松夫妇拦了他师姐的灵辇跟到虚元峰上去了。
  他赶忙追来,才到这虚元殿内,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先被小辈劈头盖脸一顿排揎,又被师姐训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受过气!
  原本他大怒时可不管宋灵微是不是他师姐,两人怒极当庭对骂,乃至出手相斗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可今日之事原本也非他所愿,宋灵微一训斥,他却得以摘出身来,倒真像个乖巧听话的师弟了,转身坐在高椅上闷了一大杯热茶,一副恼怒却憋屈的模样。
  宋灵微见他今日竟这般出乎常理地温顺守礼,立即明白此事并非是他在给虞氏当依仗。
  这才冲殿外说道:“阿锦,叫宝盈进来。”
  赵流锦还没说话,谭归荑从殿内走出,立在风口处,看着长阶下的颜浣月,含笑说道:“颜道友,许久未见,道友风姿依旧。”
  赵流锦瞥了一眼面覆轻纱的美貌女子,冷笑道:“消停坐着去,没叫你出来呢,事儿怎么那么多?”
  谭归荑心里觉得赵流锦此人简直嚣张狂妄到了极点,面上却大大咧咧地笑道:“许久不见颜道友,我这人藏不住一点心事,自然激动,让道友见笑了。”
  颜浣月执伞拾阶而上,路过谭归荑到殿内拜见了宋灵微和许逢秋。
  又拜见虞氏夫妇,关切道:“伯父伯母,虞师兄如今可好些了?”
  提到儿子,虞母立即忍不住落泪,道:“照儿越发艰难了,他时常念着你呢,宝盈,如今他或可修魂补命,只需你拿出还阳珠来……”
  谭归荑却从旁劝道:“伯母,那东西真的不一定能帮虞照,别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
  虞母却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能安什么好心?”
  谭归荑无奈地抿了抿唇,看向颜浣月,“我听说他们要来寻你找什么还阳珠,不知是谁放的谣言,我怕会害了虞照,便一路追来劝告,可是我阴差阳错伤过虞照,如今我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
  这倒是,谭归荑伤过虞照,恐怕她越劝,虞氏夫妇越觉得或许有用,便非要来借还阳珠。
  怪不得会一路跟过来。
  颜浣月抿了抿唇,面上甚有悲戚之色,说道:“若是能救虞师兄,令我剖心都可,更不要说什么珠子,但我确实不知此物。”
  谭归荑盯着她的神色,不似作伪。
  她此生碍于恩义屈就一个病怏怏的半妖,未能得到过最风采朗然时的虞照,想是遗憾极重,是以才曾肯为了虞照剖取心头血。
  这等的痴心,若真有还阳珠,还不得立即拿出奉上。
  虞寄松说道:“你既已拜入内门,想是有什么难处不可说出?而今这里并无外人,你……”
  颜浣月说道:“伯父太看得起我了,只是师母见我好歹算是出了几分力,不肯折压小辈向上之心,才勉强收下我。”
  “那照儿怎么办?”
  虞母悲戚道:“你们一同从岁寒秘境中出来,只有他重伤,饮了你的心头血,又伤成那样,我们没有办法了啊,若有还阳珠一试……”
  颜浣月双眼一红,也落下豆大的泪珠来,“只要想起虞师兄来,我便……心如刀绞。”
  赵流锦双手抱臂,看着哭哭啼啼的二人,拧眉道:“哭哭哭,烦死了!虞师弟都那样了,不好好陪着想办法缓解痛苦,还到处瞎折腾什么!”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枝灵气四溢的重瓣血莲塞进虞母手中。
  谭归荑瞬间睁大双眼,地火血莲!
  这嚣张狂妄的赵流锦不愧是传闻中“碌碌凡尘不遮眼,逍遥上仙降世间”的存在。
  本身出身不高,也没有什么家世,可这堪称天品的地火血莲就这么送人了?
  宋灵微眼尾猛地抽了一下,连许逢秋都有些哑口无言,颜浣月眼泪都忘了掉了。
  虞母握着手中灵气温和的血莲,怔怔地看着一旁满脸不耐的女子。
  虞寄松起身,神色沉肃,“这……此物稀少,还要入地心方能取得,万千缘分才可遇得一株,实在太过贵重,使不得。”
  赵流锦瞪了他一眼,“废话真多,我的东西,给虞师弟的,又不是给你的,若是不要,叫他亲自来虚元峰与我言明。”
  又道:“时至如今,天衍宗送往你虞家许多灵药宝植,皆是为保虞师弟性命,怎叫不管此前弟子?”
  “你等为这个捕风捉影的还阳珠,就来为难许师叔两头难做,此事若是在虞师弟病榻边说了,他恐怕也心中难安,我小师妹既确实未得还阳珠,你等拿着血莲回去,才于他有益。”
  虞寄松向她一礼道:“我们一是来问还阳珠是否为人所得,二是为打听其去处,颜夫人当日在汀南地阁中,所知比旁人多些,若是有相关的消息,我们自己去寻也可。”
  许逢秋终于忍不住说道:“我都说了那东西没用,你非要试,好,为着照儿,不必你去寻,不就是云玄臣那等没担当的缩头乌龟,只会装死的磕头虫吗?当年他在我手中尚且要装死,如今我去将他揪出来,这珠那珠的不也就都倒出来了吗?”
  谭归荑罕见地退至众人所在之地,垂着眼眸,眼底阴沉沉一片。
  父亲当年肯定是不愿与你这无能之辈纠缠消耗,才用计策金蝉脱壳,叫你多喘了几年气,不知感恩倒还罢了,竟在此大放厥词。
  必让你将来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虞氏夫妇皆为之一震,虞寄松感怀道:“许长老,我夫妻二人的痛苦,想必你也感同身受,我们,有一点希望,都想试一试。”
  许逢秋摆了摆手,眸色锋利,说道:“行了,还阳珠之事你们是听谁说的?”
  虞寄松说道:“是云京那边其他房弟兄听旁人说的,便来与我商量。”
  许逢秋轻轻捋了捋腰间绦带,既然是虞氏其他房的人说的,那这消息之后不知已经转过几道手了,这会儿查这个已是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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