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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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最适合人体运转的灵气在体内盘旋一圈,他失去内丹后留下的暗伤也得到了最为温和的抚愈。
  他掐着颜浣月的脖颈,不禁叹道:“我内丹丢失之后,所有的没有药比你的先天灵气好用,你可当真该全我此生,以前真是便宜了那废物……浣月,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走,以后天堑内外,我让你贵极天下。”
  颜浣月蓄力,肘弯向后奋力一击,击得身后人低声痛呼。
  她迅速转身,刺出数刀,因被掐得太久不免声音嘶哑道:“凭你?打洞的老鼠,也妄想趁两族互耗凌驾天堑内外?可惜,就算魔族侵扰,宗门也完全可以收拾得了你们这帮无名鼠辈!”
  “鼠辈?呵……”
  黑暗中,他退到洞中更远处,冷笑道:“我可姓云。”
  颜浣月想起曾经从在他的界碑中听的裴暄之对云姓的猜测,试探着说道:
  “云?云玄臣不过是明德宗叛徒魏昭身边的走狗,假死偷生,暗中蝇营狗苟,不敢见天日,这在他后人口中,走狗出身的先人倒也是镶了金边了,当年魏昭喂狗扔的怕不是带残肉的骨头,狗儿膘长多了,以为自己抬爪作作揖就能做人了?”
  她骂得实在太难听了。
  一道冷风扇来,云若良疾声骂道:“贱人!魏昭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捞鱼的渔网罢了!”
  当年的云玄臣竟然真的没有死!
  颜浣月侧身避让过了那一巴掌,冷笑道:“就算我死了,你便能活吗?你出得去吗?”
  云若良又靠近她,一道法诀打断了她的手臂,她手中的横刀掉落在地。
  他扯着她往更深处拖拽,“你关心我?不必担忧,只待外面巡天寮的人被用魔血练就的尸妖围死,我等瞬息于八方破阵,他们防得住吗?”
  颜浣月手臂钻心得疼,“魔血?”
  云若良大笑道:“天堑那边,更是一群只知杀戮的蠢货,什么“神之倒影”?用来做养料倒还不错,颜浣月,你知道我将来是什么身份吗?”
  颜浣月察觉到越走越深,这个洞口里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来他这暗宅中的人已经各自从不同的出口离去到巡天寮的阵法前,做好以身殉阵,送他一人出去的牺牲了。
  她垂着一条手臂跌跌撞撞地被他拖拽着前疾走,看着眼前的黑暗,她突然开口问道:
  “你的手下设法从人身上吸取的执念,是不是聚成还阳珠,用来为你重塑内丹的?”
  云若良没有吭声,反是将她推到自己前方,从身后攥着她的脖颈推着她向前。
  一会儿破阵顺利,便将她带走,若破阵有误,也好拿她抵挡。
  颜浣月继续说道:“若我猜得不错,你如今丹田之内,应该是用银针融成的死物,修习内丹之法的人却丢了内丹,若照这么说来,你才应该是你自己口中的那个废物。”
  觉察到阵法的威压,颜浣月便越加虚弱,倚在洞壁上,气喘吁吁道:“我胳膊疼……”
  土洞里湿冷非常,云若良制着她还好着的那只胳膊,掐着她的下颌说道:
  “若乖乖跟我走,等出去我为你打一只金臂钏赔罪,可若你再抱怨一声,我也不介意打断你另一只胳膊,为你打两只金臂钏。”
  颜浣月垂眸说道:“那你答应我,给我的臂钏上安样东西,不过太过贵重,不知你舍不舍得。”
  云若良嗤笑道:“这天下我要什么得不到?只要不要我的眼珠子,其他东西,我都为你寻来。”
  颜浣月眨了眨眼睛,黑暗中,她眼底的血丝从眼尾处蔓延到黝黑的瞳孔之中,蛛丝一般密密匝匝。
  原本被打断的手臂微微荡了一下,五指入铁爪猛然间插进云若良的小腹狠狠搅动了一番。
  黑暗中,她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和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声,他似乎对此不可置信。
  一个断了胳膊的人,手比剑还要锋利。
  颜浣月唇角微扬,含笑说道:“你竟敢亲自操纵草人幻作暄之的模样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呵……是觉得这样挑拨我二人好玩儿吗?是想看我如何为此崩溃吗?你可真是很会冒犯人。”
  “我前后两世在外门待了许多年,你或许不知道,我曾经是个死过的人,拜入内门是我今世夙愿,是我神魂之内的焦骨极度渴望的事。”
  “就像你失了内丹不惜一切想要重塑一样,你想拿我做药,正巧,我也要你的新内丹得偿夙愿,这个你应该是最能理解的对吗?你可真是……”
  她一把掏出那颗温热的珠子,滚烫的血水从她掌心淌落。
  她将他方才说给她的话原原本本地还了回去,“你可真是来全我此生的啊,这叫什么来着?可能你以前说过的话,有缘吧。”
  没了她的支撑,云若良抽搐着倒在地上,无力地捂着腹部,满口鲜血喷薄。
  颜浣月左手染起一簇小火苗,细细打量着右手指尖那颗拇指大小,染着血水,散着莹莹微光的银色珠子。
  她擦了擦珠子上的血水,收入藏宝囊中。
  右手轻轻一握,本命横刀映着微弱的火光流现,她抵着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划拉了几刀,割得血肉外翻。
  血丝遍布的双眸含着森冷的笑意,“云道友,方才掐我掐得不是挺高兴的吗?”
  “我父亲……会为我报……”
  颜浣月轻笑道:“报仇吗?云道友,瞧你,没人会知道你在哪里。”
  “你想……如何……”
  颜浣月笑道:“放出消息说有贼首受轻伤逃跑了不就行了?你父亲这么喜欢你这个儿子,不但给你界碑秘境,又给你这么大的别业,无数尸妖供你驱使,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先忙着找你的吧?到时候,今夜之事,他暂时不会顾得上迁怒于巡天寮的人。”
  “你……阴险小人……”
  颜浣月面无表情地又在他脖颈上划了几刀,“小人吗?听道友您亲口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是折煞颜某了,哪里比得上您呢,您说是不是?”
  云若良已经无力说话了。
  颜浣月一刀刺下,忽然想起他在野外时初次出现时扑跌在她足前的情景。
  那时候……蓝天白云,绿草依依,他们还没有被骗进界碑秘境,还没有见鬼蛾吃空了那个孩子的场景,暄之也还没有失忆……
  人世本就艰难,偏有人喜欢为他人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横添烦扰,他们自觉有趣,根本不会管旁人如何煎熬……
  “破阵之后,他们便把你扔下了?”
  季临颂将桌上的灯推向颜浣月身边,颜浣月靠坐在高椅上。
  一旁宁无恙帮她正好了骨,闻言看了一眼颜浣月颈上犯着紫黑色淤青的掐痕和身上渗着血的伤口,冷笑道:“一帮见不得天日的鼠辈,只会折磨弱者。”
  颜浣月想着黑匣之内那具与傅银环作伴的尸首,垂眸道:“我看过你们收集起来的尸首,我曾经在地下听到过云若良的声音,确实不是我那夜的看错了,他当时好像受了什么轻伤,但是他好像不在那些尸体之中,那些死了的人应该是为了送他出去,以身殉阵。”
  季临颂问道:“你是说被裴掌门发了通缉令的云若良?无妨,我会派人去追他。”
  颜浣月说道:“其实而今看来,他倒是无关紧要,他父亲云玄臣,才是最为紧要的。”
  “云玄臣?”
  季临颂五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思索道:“我宗门叛徒魏昭一党的?魏昭死时,他不是也死了吗?”
  颜浣月说道:“听云若良那意思,似乎魏昭当年也只是云玄臣的棋子而已,让魏昭挑大旗杀人点火,他在后面坐收渔利,世人的关注点和剑锋便会指在魏昭身上。”
  季临颂对此似乎颇为震惊,他起身四下走了几步,又数道:“若真如此,当年魏昭疯魔,倒行逆施,只是为他做嫁衣裳……我立即传信给家师。”
  陆慎初问道:“哪个魏昭?”
  宁无恙一边帮颜浣月上药,一边说道:“是季司事他太师祖的儿子,算是他的前辈,天赋极佳,就算是温掌门,怎么也得称一声师伯,最后于北地滕州,死在家师剑下。”
  陆慎初算了算,“原来是温俭掌门师祖魏延的儿子?被裴掌门杀了?那他爹没有不高兴吧?”
  季临颂说道:“太师祖自魏昭死后,便发誓永不再用明德宗功法,云游四海再未回过明德宗。家师每年都派人去寻找数次,他老人家自愧于前事,从未现身。”
  此次尸妖之乱解决的并不算顺利,好在废尽力气,也算是将此事平了下去。
  据颜浣月所言,暗宅里的尸妖是用魔血养的,巡天寮便派人去长安找薛家借压制魔种的魔骨香试试,没想到亦有奇效。
  只是处置起来艰难,便招来了更多的宗门弟子与巡天司中弟子,扫净汀南土地时,已是七夕佳节。
  颜浣月帮着寻了数日的尸妖,事情已了,她忙着回师门交卷,便打算不参加三阳谷地的大祭仪,在七夕第二日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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