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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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腐朽之气越发浓厚。
  她纵身跃进内院, 趁着潇潇月色执刀有过每一个房间。
  毫无发现,平静得像是每一个没了人气儿的院子。
  颜浣月寻便房间, 在内院的桂花树下立了一会儿,静静地仰头看着月光。
  没一会儿,便听到二门外宁无恙传信而来,“宝盈, 如何?”
  颜浣月回道:“没什么, 或许那人只是想将我骗到这无人的院落, 我大抵是害众道友跑空了。”
  片刻见, 等在外院的人从门墙外跃进来, 宁无恙落到她身边,说道:“幕后之人谋略高深,难以探知, 今夜也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跑空,你不必自责,走吧, 回去吧。”
  颜浣月抬眸看着他,皎洁月光下是宁无恙清晰的面孔,是而她颔首说道:“是。”
  几人接连出了宅院,其他几个宅院的人也都一无所获到了街上。
  宁无恙发了个手势,众人来时如潜鳞入水,去时如暗潮归渊。
  颜浣月在巡天寮待了几日,巡天寮中间组织起了几次探寻幕后之人的行动,皆无功而返。
  等到试炼之期已至,她也没有找到还阳珠的一点确切的消息,便也放弃了,留下来帮着汀南挖掘搜寻尸妖。
  年末冬至时,尸妖尽绝,汀南之事平定,她便随宁无恙一同回了天衍宗。
  她此次虽未能拜入内门,却也算做了些想小事,回到宗门许多人都鼓励她等明年再试。
  裴暄之出关那日,风雪盛大,她随掌门真人一同去迎他。
  白雪于灰白穹空洋洋洒洒,天地上下入目皆白。
  少年拢着斗篷出了闭关之所,在雪里呼着白气,蓦地打了个喷嚏,鼻尖很快被寒气吹得泛着薄薄的寒粉色。
  他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去拜见裴寒舟,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等二人独自回小院的路上,颜浣月问他:“好些了吗?”
  他呼着轻薄的白气,说道:“我好多了。”
  说着就要拉她的手。
  颜浣月避了一下,说道:“路上有人。”
  他看着她挑眉笑了笑,呼出一口白气来,冰瓷一般纤薄剔透的肌肤下晕开浅浅的寒粉色。
  等到了小院子进了房间,他阖上门,倚在门框上笑眼看着她,“这里就只有你我,再没有旁人,姐姐帮我脱解外衣好不好?”
  颜浣月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脸,抬手帮他解开斗篷的系带。
  他轻轻攥住她的手,一双清冷的眼眸蕴着如水温柔,“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颜浣月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闭关太久了,有一位故人,我未曾去探望,明日,我想去看看。”
  颜浣月问道:“什么故人?”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泛粉的眼睑周围映下一片阴影。
  他犹犹豫豫却满含温柔地说道:“是位姑娘,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事……以前我去看她,不曾告知你,但如今我们成婚已久,我知道姐姐为人,想必也不会介意她吧?”
  颜浣月笑道:“我自然不会介意,反正你自己也知道,凭你这身体也没本事跟人家做什么,我丢不了什么人。”
  他蓦地抬眸看向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想了想又记起魅妖很少会与谁结契,一旦结心契之后,除了对方,但凡在未解心契期间与旁人有什么苟且,必定身死。
  他又垂下眼眸,带着几分惆怅,说道:“可是……我与她在成婚前……我想将她接到天衍宗来,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
  颜浣月含笑看着他的脸,道:“好呀,咱们现在就去接她。”
  少年也笑了,笑得灿烂非凡,“是吗?姐姐一点都不生气吗?”
  颜浣月颔首道:“嗯,一点儿都不生气,有人陪你,你会开心,等你生病了,有人与我分担,也免得我一直守着你端汤送水的。”
  “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姐姐,我们解了心契,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对外面还做夫妻,好不好?”
  颜浣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这样想吗?那就按你说的来,倒也正好,你若要与她成婚也好呢,毕竟,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我自然不会拘着你,你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少年闻言大笑,或许是过于欢喜,忍不住揽着她的肩低头就要啄她的唇。
  颜浣月侧了一下脸躲开,余光看到南窗外飘进了一团轻盈的飞絮,在空中起起伏伏,欲散又盈。
  她收回目光,笑意盈盈地走到桌边,道:“那你先歇息吧。”
  少年几步扑到她身前,抬手将身上斗篷扔到椅背上挂着,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住。
  他伸手想要搂她的腰,轻声说道:“我身上冷,姐姐帮我彻底暖暖,好不好……”
  颜浣月含笑看着他的面容,站着没动,袖中短刀刀尖露出衣袖边沿。
  等他倾轧过来时,颜浣月一手掐诀,一手握短刀正要动手先卸了脸上的幻象。
  她曾经在幻境中杀过一个披着容貌的幻象,如今……从接到他到现在,她已经试了几次,去还是很难对他这幅容貌下手。
  可她还未动手,瞬息之间,有一阵微风拂过,炙热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烫得吓人。
  少年的玉白的薄颈被割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肌肤下的青筋剧烈抽动着,喷薄出更多的血。
  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表情中还带着无辜与茫然。
  “暄之!”
  她满脸是血,看着他的脸和脖颈上的伤,她的心尖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隐秘的剧痛有一瞬几乎绞死了她的呼吸。
  她下意识抱住他,只觉得自己手心冰凉,颤抖着手惊慌徒劳地捂着他脖颈上的伤,声音无意识有些凄厉,
  一团白色飞絮飘然而来,其中声音遥远而空旷,语调极为疏冷淡漠道:
  “一点点热血浇头而已,这点场面,夫人这便害怕了?望夫人您劳心费力睁眼瞧瞧,您心里认为的那个寡廉鲜耻、背信弃义、风流鄙贱的夫君到底在何处!”
  颜浣月眼眶泛红,掌心里不断蛹动着热血的滚烫,她仍未放下怀里的人,只是满脸是血地缓缓看向那团白絮,轻声唤道:“仙家……您何时来的?”
  白絮飘飘转转,似雪带寒凉,“今夜玄降此宅,听闻你被先遣试探法阵,我为魂体,不受迷障遮眼,是你师兄请托,我才肯来助你罢了,你若还这样抱着个不知所谓的尸首,我倒不知你肯不肯出去了。”
  颜浣月垂眸,怀中人面上幻象逐渐散开,成了云若良的模样,没一会儿,整个人干瘪下去,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草扎小人儿,从她指尖跌落在她裙边。
  她抬手擦脸,才觉脸上血色已消失不见。
  白絮拂卷过她裙摆,卷着草人儿抛出去老远,细细的絮丝舒展开来,缭绕成一团虚虚渺渺的烟气。
  颜浣月似乎还能感受到手中的余温,低声说道:“这是要将人无知无觉中精气耗干,困死在此的法阵,一切幻象做得真精致……”
  白烟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若非如此,怎得令夫人沉浸其中,渡过一生?”
  颜浣月没想同他解释,只从袖中取出那只木令,咬破指尖按在木令上,木令倏地飞出数道玄影四下杀了出去,周边房间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空中的白烟,道:“仙家,劳您跑了一趟,我师兄给了我木令,幻阵将破,我们一同出去吧。”
  白烟缓缓流溢,丝毫没有动静,根本没有响应她的意图,“夫人自己出去就是了,我这鄙贱之辈就不劳您费心了。”
  颜浣月跳起来一把抓住它握在手中,另一手持木令催动法诀,眨眼之间,眼前的房间消失不见,她仍站在二门门前,根本不曾进入内院。
  一缕湿寒雾气被她握在手中,从她手中垂落两旁,沉默得一声不吭。
  颜浣月立即松了手,低声说道:“得罪了,勿怪。”
  白烟不曾言语,从她掌心浮起,缓缓飘上夜空,顺着院墙飞了进去。
  颜浣月转身冲着等在墙角的几人打了个手势,宁无恙瞬间飞身过来,一脚踹开院门。
  沉肃恢弘的乌木建筑撕开表面的幻境面纱呈现在众人眼前。
  五人高的乌色大门紧闭,高大厚重的门楣匾额上用金墨龙飞凤舞地题着“汀南别业”四个大字。
  宁无恙眯着眼睛着看月色下的宅邸,冷声说道:“原来,这汀南之地,还有如此一座暗宅,我等数次追出汀南,却不知浮云遮眼,冷箭就在眼前……”
  而后跑出了一个法诀唤众人前来。
  陆慎初无不艳羡地说道:“我眼拙,宁道友帮忙看看,那门上的门钉,都是用金子打造的吧……这到底是多雄厚的家底?”
  颜浣月飞身跃上门楼,见院内云海翻腾,乌云攒动,根本看不到院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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