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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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式不能少,我和你爸在白令海的船上过。”视频里继续道。
  洪叶萧一笑,摘了手机下车,正欲问那边海上能不能看到圆月,脚步忽然一停,视线停留在南天竹丛旁。
  那的廊檐有台阶,谢义柔一身黑,连着戴着的卫衣帽檐,只露出张雪腻柔透的脸,坐在阶沿上,唯一闪闪发光的是怀里的,形状像奖杯又像话筒的物件,以及,他骤生光亮的眼睛。
  “萧萧!”他身影大步过来,洪叶萧便和视讯那头低声一句“待会儿聊”,暂时挂了电话。
  目光看回他,又听他分享:“你看,我拿冠军了!”
  他要把奖杯塞给她,献宝似的。
  洪叶萧垂眸掠了眼,没去接,“恭喜。”
  “你喜欢吗?”他问。
  洪叶萧沉默稍许,发现他的手指一直在抠奖杯的底座,“这对我来说没意义,所以,我也没什么感觉。”
  其实她想直接说没感觉的,但谢义柔肯定要问为什么,不如她先说。
  “哦。”他的话如预料少了下来。
  眼睫垂着,车库顶棚的灯照下来,睫毛的影子落在鼻梁,扑簌扑簌,脸颊两串亮晶晶的线落了来。
  她便点了点头意味告辞,绕过他的右侧,顺着条石径出去。
  她冷绝的背影落在谢义柔眼里,他顿时被一阵慌茫感包围到窒息。
  洪叶萧是真的不要他了。这个念头在这刻无比清晰。
  “姐姐……”他拿着沉甸甸的奖杯分外无措,下意识像小时候那样喊她,希望她回头来牵自己的手。
  可是长大的洪叶萧毫无反应,可以冷心把他彻底丢下。
  不行,潜意识告诉他,这次离别就真的是陌生人了,陌生地说着不痛不痒的“恭喜”,其实内心毫无波澜。
  他追上去拉她的手,执着地要把奖杯塞她手里,“你拿着这个,拿着这个。”
  可是她的手一直甩,直到奖杯“哐当”跌在石路上,“谢义柔!”
  洪叶萧看也不看那个滚了几滚的奖杯。
  “为什么,你说过,要我参加节目出道,这样就可以长远。”
  “还有头发。”他扯下帽兜,露出黑亮的发色,显得他整个人温顺起来。
  “你看。”
  “我现在乖乖听你的话了……”
  他自言自语,眼泪淌得一张脸珠光漉漉,嘴唇也泛着翻涌通红的血色。
  每次无助,哭得抽噎的时候就下意识想要她抱,现下已经有展手俯头偎进她怀里的动作。
  “我听话,你不要不理我。”他说。
  被洪叶萧叠手环胸挡了开,“谢义柔。”
  她再一次喊他名字,很平静,他总是很怕她这种平静,之前分手也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她说:“分手了我们就体面一点,看在两家邻居份上,你要愿意见到了打声招呼,要是不愿意就当没看见。”
  “别又倒回来哭,跟我黏黏糊糊的。”
  “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安慰你,抱着你说没事,然后当什么都没发生。”
  “也不可能跟你复合。”
  谢义柔只觉得她叠手不让他抱,说这段话,划界线的模样仿佛铜墙铁壁,他好像被什么巨物给重击了一下,轰一声,灵魂仿佛抽离了肉/体。
  身影孤零零驻在那,眼泪从空洞的眼眶滚下来,唇瓣嚅嚅:
  “我不要……”
  洪叶萧留他一个人,抬步走了。
  她压根不想重复谢义柔当初那些狠话来反问他,譬如一边擦她碰过的地方一边说“你很恶心”、又或者在她扔花后说“是我甩的你”类似的,其实从上段感情抽离出来,结合他现在的反应,不难确定他当时那股别扭的姿态是在闹脾气,但又不重要了,现在,谢义柔这个脾气做朋友她都觉得耗费精力,能看在两家邻居的份上和气几句,维持分手后的体面,已经是她最大限度愿意做的了。
  第21章
  谢宅。
  灯火通明里, 一洗往日沉郁。
  庆功宴布好,老太太邀亲朋好友就座,老爷子也兴致大好, 让人去酒窖拿珍藏的好酒。
  老两口喜笑颜开不仅因为小孙儿在节目拿冠军, 更是因为谢义柔这阵子的积极性,练歌、练琴、配合进食……
  尤其捧回冠军奖杯后, 他仿佛鲜眉亮目起来,回程时坐在车里, 翘首张望回家的路,奖杯抱怀里, 谁也不给碰,把二老给欣慰坏了, 电话吩咐家里摆上两桌宴席来庆祝。
  只是,谢石君反倒眉宇蹙忧。
  尤其从书房出来, 见客厅言笑晏晏, 二老招呼客人入座, 他在人影里找不见谢义柔的身影时。正欲问保姆他的去向。
  宾客里也有人疑惑:“柔柔去哪儿了?今天他可是主角。”
  话一出, 忙碌待客的二老立时在家找了一圈, 没见人, 上一秒的欣喜荡然无存,被隐隐的不安取代。
  谢石君那时预感就十分不妙了,他派人去园子里找,自己也出去寻,却只在车库发现了一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奖杯, 滚上了草屑泥巴, 脏兮兮的,他捡在手里, 马不停蹄要去外边那些酒吧找。
  直到老爷子打来电话,说是柔柔在湖边凉亭找见了,吹风着了凉,现在房间休息,他才大松一口气。
  那天,谢义柔虽不说话,却乖巧得出奇,让他吃饭也吃,喝水也喝,不小心把水杯打碎了,还想自己去收拾。
  谢石君怕他割了手,让他别动,自己去外边拿工具进来扫走了,还特意弯腰检查了一遍碎渣子,别叫他踩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谢义柔藏了一块碎玻璃在手心。
  后来,半夜里,老爷子起夜,习惯去看看小孙儿睡得好不好,结果房门反锁,他忙唤保姆拿备用钥匙。
  家里一下动静大起来,浅眠的谢石君赶了过来,先把门一脚踹歪了。
  黑暗里,一股浓重血腥味蔓延着,灯开了,发现谢义柔整个人淹在浴缸里,水被血染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湿淋淋的人,一路超车把他送去医院的,只记得等在抢救室门外,他一身血衣,才卸下谢义柔的手,空荡荡的忍不住战栗。
  那刻他承认,哪怕再克己复礼,哪怕所谓的管好自家人,他也毫无理智可言,一股莫大的怒意占据心头。
  他播通了洪叶萧的电话。
  那头一声“喂”,睡意惺忪,一听就是在睡梦里;而这边,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他忍不住开始和洪叶萧算旧账,一通批判:
  “在睡觉?”
  “洪叶萧,两个多月就把两年感情忘得一干二净,你到底是忘性大,还是根本就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柔柔!”
  “也是,我倒忘了,你当初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拿他来搪塞你妈给你介绍男人。”
  “你分得这么冠冕堂皇,就这么问心无愧吗?你敢说你从来不知道谢义柔从小喜欢你这么多年吗?”
  “可你还是能让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去替你搪塞家里,甚至瞒着他,让他像个小丑一样,被你妈挑剔嫌弃,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后来又喜欢了,觉得他有趣了?想好好谈了?又开始嫌他不够讨赖阿姨欢心,可你当初选他不就是他足够离经叛道,足够让赖阿姨添堵吗!”
  谢石君本以为她会坦认错误,比如自己和谢义柔在一起的确目的不纯,承认是她有错在先。
  可她沉默着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毫不悔改,语气带点刚醒的沙哑,甚至开始挑他的毛病:
  “君哥既然看得这么透彻,怎么不早点和你弟弟提个醒?”
  “否则他听了你的,早点甩了我,早也走出来了。”
  他顿时被噎,他何尝不想提醒谢义柔,只是他全身心栽在她手里,他怕他失望,也担心他难过,每每不忍心,再者,就算告诉他,以谢义柔从小深陷其中,又怎么会回头。
  “洪叶萧,你不过仗着他更喜欢你。”他直言,扯开那块遮羞布。
  “你可以这么认为。”可她似乎浑然不觉这有多冷漠。
  “混账东西!”谢石君气得砸了手机。
  一张诡辩的嘴,死不悔改。
  然而摔得裂屏变形的手机躺在墙根,又顽强地弹出来电。
  人气到极致是会言语尽失的,谢石君看见那个来电显示,便是这种状态,粗喘着,虎口搭腰很一会儿,才拾起,接通。
  “谢义柔怎么了?”相比他的失态,那头的洪叶萧似乎很冷静自持,以至于直切要点。
  翌日傍晌,医院病房外。
  衬衫套裙,一身正装的洪叶萧踩着高跟出现,身上还沾了酒气,估计是从哪个刚结束的饭局过来,不过神色却很清醒。
  这是套房制的私人医院,进出严格,谢建荣见了她第一时间横眼竖眉,回望了眼静悄悄的病房门,低声道:“你怎么上来的?出去。”
  章梅清则抹了抹泛泪的眼,过来搭她手,搂她背,解释道:“萧萧,柔柔昨晚,唉……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见你,乖,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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