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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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权青随便拿了一只鞋子下来看了看,发现不是自己要的款式又放了回去,“县里那个不是真货,我问过了。”
  “那你就知道这是真货?从哪看出来?价格?”
  梁晖真有点累了来着,毕竟他们一大早赶去八圩,忙活了一天回到县里后何权青说要去买东西,结果桐林县里的商场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们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区直属市这边,闹了半天就是来买双鞋?
  “问的。”
  何权青在一墙的商品展款里搜寻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找到了那款眼熟的款式,他拿下来左右里外的都检查了一遍,又看了一下价格。
  八百九十九。
  “你好,这个有小一点的码数吗。”何权青拿着鞋子去问一旁的售货员说,“有40的码吗。”
  对方说有,并让他等一会儿。
  “你脚底镶金啦?你真要买啊?”梁晖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没忍住用方言质问对方:“就这种烂孩,该上五十块都得了,你是没是癫了……?”
  何权青没有理会对方的意见,拿到想要的尺码后他检查了一下质量问题就爽快买单了。
  返回县里的路上梁晖骂了一路,反正他实在想不通什么鞋子要搭上一个月工资,“我看你平时是省疯了,突然开了钱包就不知道怎么花了是吧,听哥一句劝,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懂不?”
  何权青就当没听见,只顾着开车。
  梁晖自己说得没趣了,干脆闭眼养神,等他感觉到车子发动机停火时,还在想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到家了,结果睁眼一看,呵,只见桐林县第一高级中学几个大字。
  裴居堂看着鞋盒里的东西,有点不知怎么办了,“你上哪买的?”
  “区里。”何权青说,“县里没有专柜店。”
  裴居堂捧着鞋盒,想退给对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真要收下又过意不去,他为难笑笑:“你不会是看我上回在山上把鞋子摔了个窟窿想赔我吧。”
  “不是,这个是送你的。”何权青有些诧异,他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尴尬说,“赔偿钱……我下回再给你,我今天没带那么多。”
  “不用不用,我开玩笑呢,我那鞋子就脏了而已,没破……”裴居堂以后真不敢跟对方开玩笑了。
  两人这会儿一同坐在教学楼下的读书亭里,何权青看了身边人一眼,直问:“那你是不想要吗。”
  “我……没啊。”
  “40你能穿吗?”
  “能啊。”
  裴居堂从鞋盒里拿出一只鞋子来掂了掂,怎么说……真是沉甸甸的心意。
  “我给你试试合不合脚吧,穿不了能换。”
  “……行。”
  于是何权青起身蹲到对方膝前,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对方右脚。
  但是接下来他没有动作了,大概是因为他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抬头看向裴居堂的眼睛。
  裴居堂问看着他,一开始眼里先是挤满诧异,紧接着才是跟对方一样别扭的不确定性,四只眼睛相互勾着缠着,试图彼此解读一番,嘴巴都忘了用。
  “……”
  “……”
  何权青没法从对方的眼神里解读出那是什么样的态度,拒绝看不出来,同意也不见得,他握着对方的脚腕,就像握着一根烫手的铁杵,直接放也不是,继续捏着也不好。
  然而这时,裴居堂却突然动了动脚尖。
  他用鞋头轻轻踢了何权青那屈着的膝盖两下,很轻的就踢了两下而已……像是某种暗示和许可。
  第8章 讨回公道
  何权青没有去问什么,他自觉会意一般,垂头下去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他将裴居堂脚上那双穿上还没到半天的新鞋脱下来以后,又拿起新鞋要给人套上去。
  裴居堂心里乱着,他一会儿看看对方那颗刺手的脑袋,一会儿看对方系鞋带的手,总觉得两个人有点太熟了。
  “挤脚吗?”
  何权青一句话拉回了对方乱跑的思绪,裴居堂啊了一声,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不,不挤吧。”
  “那把另一只也穿上吧,穿好走两步试试。”
  “嗯。”
  何权青这回动作就比较熟练了,给人利落换好鞋后,裴居堂起来走了两步,他说不松不紧正合适。
  “那就好,那你收着吧。”何权青说,“我先回去了。”
  裴居堂谢谢都还没能说呢,“你着急回去?”
  “也没有,就是……耽误你。”
  “不耽误啊,要不坐会儿……再走?”裴居堂脑热的拍了拍旁边的柱子,话太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建议点什么。
  何权青说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急吗。”
  何权青弯腰下去把还没旧的旧鞋子给对方装进盒子里收好放到一边,他整个动作看起来很是仓促,“梁晖还在等我,我们要回去了。”
  “那谢谢你的礼物。”裴居堂看着对方有意侧身过去不肯同自己正视的人说。
  何权青抬头看了看亭檐,又低头看看地板,他晃晃脑袋:“不用。”
  裴居堂目光下移,看着自己的新鞋,“那,那我这礼拜回去找你玩吧。”
  “行。”
  裴居堂这回都没来得及送对方去校门口,何权青就自个一溜烟跑出去了。
  回到镇上已经是十点多了,何权青尽可能小动静的把车子开进了后院的空地,不过他们进去时,发现一楼的灯还亮着,两师兄弟不由得提紧了心。
  班里规矩很多,包括按时作息这一点,梁晖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安慰:“没事,我俩又不是溜出去玩,就说回来路上轮胎爆了耽误了。”
  何权青虽然不太想说谎,可毕竟是自己的事拖累了对方,他只好默认了。
  但两人进去后,他们并未受到什么责罚和问话。
  两人对着坐在中堂前师傅的何为道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傅。
  何为道身穿白褂衣,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过来。”
  师兄弟两人看了彼此一眼,然后走到师傅面前就要跪下来。
  “不用,站着吧。”
  言闭,何为道又看了看左房梁那边:“老大,你去拿我的卦箱来。”
  梁晖说是,然后就转身去办了。
  何权青感觉师傅今天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他想问对方有什么事,但又不敢说出口。
  “老七。”
  “在。”何权青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何为道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没说,梁晖很快就提着一个刻有八卦图的木箱回来了,这还没开始的话题冥冥中就打断了。
  “师傅,拿卦箱干什么?”梁晖问。
  何为道起身,两手负到背后,面色不容轻松道:“你们师叔大事将近了,同我过去看看他吧。”
  两人闻言,心里猝然一紧。
  这种吊着心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周,就像他们的师叔在床上仍是吊着一口气一样,要松又松不下去的。
  裴居堂是周六傍晚七点多回到镇里的,他饭都没吃就出门找何权青去了。
  他刚刚到水街街头,巧得不能再巧的就碰到了要找的人。
  “你回来了?”何权青也感到意外。
  “嗯。”裴居堂看着对方手里抱着一捆被子,便问:“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去送东西。”
  “送到哪。”
  “篮球场那边,我师叔家。”何权青说,“你是来找我的?”
  裴居堂心想那不然呢,“你很忙吗?”
  “忙……也没有,送完东西就回来了。”
  “那我跟你一路去呗,我还不知道镇上有篮球场呢。”
  何权青想了想,“可以的。”
  镇上夜生活挺丰富,主要是夜宵摊很多,走到哪儿他们都能闻到孜然洒在肉串上的油香味,裴居堂问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何权青都回答了,不过回答得有些迟钝,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裴居堂问对方怎么了,问了两次何权青才说他师叔大概撑不过三天了,他是去送棺被的。
  “就是这个。”何权青用眼神指着自己手中的棉被说,“等师叔走后要带进棺材里的。”
  “那不是还没走吗,提前送是不是不太好?”裴居堂有点不理解这种行为。
  何权青摇摇头,“事成定局了,早点送过去才能早点把入土后的家打点好,师叔才能走得放心。”
  “哦……”
  两人穿过人声鼎沸的夜市街后,身边的空气就凉快了下来,裴居堂又问:“你师叔,是你师傅的亲弟弟吗?”
  “不是,师叔也是道士,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师傅,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们师傅带着他们从福州那边逃到这里来的,后来为了生计师傅就从了狮,师叔的话,他一直在镇上做寿材,也算命,算半个风水先生吧,他自己算好了要走的日子,师傅才让我去送被子的。”
  裴居堂听完,只能不太擅长的说了点安慰话,就不好再多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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