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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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山岳心神恍惚,他满目苍凉的站在原地。
  他错了吗?
  是他的左右摇摆,是他在贪心不足,才造成今日这个局面吗?
  他想不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冻死在这冬日里了。
  大奉的雪,竟然这么冷。
  ——
  秦山岳最终还是走了,他体力不支,怕昏倒、冻死在这雪夜里,便上了马。
  他的战马识途,一路踩着雪路,从雾林院走回到了外京处,又走到了內京门口,内外京中间城门关闭,秦山岳的马到的时候,秦山岳本人已经因为伤口开裂、血流过多而陷入轻微的昏迷状态了。
  守门的金吾卫认得秦山岳的脸,虽然不敢开城门放秦山岳出去,但是也不敢真的放秦山岳不管,便赶忙敲开了个医馆的门,把秦山岳放了进去,免得秦山岳死在内城门口。
  同时,金吾卫中还有脑子灵醒的,悄悄的去往了皇宫给端亲王世子报信。
  前两日,秦山岳与端亲王世子两人的争斗早已在整个金吾卫中传开,端亲王世子现在是他们的头儿,他们当然都站端亲王世子这边。
  沈时纣接到金吾卫内部消息的时候,他正巡逻到东宫。
  这段时日因为圣上下令,要锦衣卫彻查东宫是否与清河裴氏的贪污受贿案有联系,所以东宫都被戒严了,门口的金吾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巡逻,今晚还正是北典府司指挥使来东宫问讯的日子,所以东宫内外格外严密。
  当朝圣上下令彻查当朝太子,这还是大奉开国来的头一遭,当朝太子,总不能下狱去刑审,便只能先幽禁东宫,由指挥使上东宫来审问,这种审问,想来也不会动刑,只是问几句话罢了。
  沈时纣巡逻到此处时,金吾卫的人恰好来打密报,他就在东宫墙下耽搁了一会儿。
  听到金吾卫的人说,秦山岳是从外京来的,被拦在内外京的城门口的时候,沈时纣的眉头微微拧起来,心底里掠过了些许不安。
  秦山岳之前在端亲王府门口的疯样他现在都记得,他怕秦山岳去给白青柠找麻烦,虽然他留了足够多的私兵,但还是觉得心中惶然。
  给他打密报的金吾卫走了之后,沈时纣一人站在墙下思索,他今日入宫之后还未见过圣上,按照圣上的脾气,一会儿恐怕还要召见他,他没办法马上离开皇宫,他正想叫人通知追风,叫追风马上回一趟雾林院时,东宫里走出来人了。
  走出来的是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个头虽高,但并不是健壮强硕的模样,轮廓劲瘦清俊,穿了一身红色蜀锦交叉领的锦衣卫官袍,上绣银色游鱼暗纹,身后是藏青色披风,腰系精铁暗扣皮带,手腕上扣着游龙护腕,宫内路旁的火烛光在他身上一照,满身的光景便像是动起来了似的。
  他离远时,上半身隐匿在光影昏暗中,沈时纣瞧不清他的脸,等他近了,便瞧见了一张清冷的脸。
  平心而论,沈蕴玉名声虽不好,但却有一张好脸,轮廓雅俊,眉目间颇有两分文气,瞧见了沈时纣,两人便同时行礼。
  不算身份,单论官职,这俩人不相上下,且都是常年围着元嘉帝转,他们俩有一定的交际范围,自然都不会得罪对方。
  “季某见过沈大人。”
  “沈某见过季大人。”
  两人同时行礼后,又同时起身,互相退了一步,然后擦肩而过。
  沈时纣其实有心想要和沈蕴玉交好,北典府司在朝中是一部分独立的势力,若是能有北典府司的助力,他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但是又不敢贸然下手,北典府司是圣上的刀,他贸然去握,会跟今日的太子一个下场。
  元嘉帝是一头护食的狼,在他彻底变成一具尸体之前,谁都别想碰他的任何东西。
  沈时纣又扫了一眼东宫内。
  巧的是,他一眼便瞧见了东宫里的太子。
  太子穿着一身月白色袍子,袍子上绣着金色的祥纹,发鬓一丝不苟,正站在东宫的门内往外看。
  东宫这两日被禁足,若非是沈蕴玉前来问讯,也不能开门,所以此时门边上的太监正在一点点把门推上。
  朱红色的大门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中关上,门内的东宫太子冷眼看着门外的端亲王世子,门外的端亲王世子双手背后,神色平淡的迎着东宫太子的视线,目光对视中,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淡淡的冷意与戒备。
  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便交织在一起,岁月的巨轮一点点碾向他们,直到这一刻,他们二人才将心中的敌意初露端倪。
  沉重的朱门“砰”的一声关上,阻挡了两人的目光,沈时纣收回视线,准备去太极宫巡逻,顺便见一见圣上,然后离开,早些回雾林院。
  沈时纣离开的时候,东宫太子没有走,他站立在原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定定的看着那扇朱色的门。
  他知道门外的人是谁,或者说,他知道门外的人是谁的儿子。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无意间闯过父皇的寝室,父皇在太极宫的内勤从不召妃子进去,也从不允许他人踏入,他仗着自己岁数小,身子也小,甩开了太监与丫鬟,偷偷钻进去过一次。
  父皇的寝宫与在旁处的寝宫都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陈列摆设,唯独多了一幅画。
  他认得父皇的丹青,知道那是父皇所画的,所以看了许久。
  画儿上的是个极漂亮的女子,他虽年岁小,但也知道,那样颜色的女子,全天下都挑不出几个来,他瞧了很久,被后进来的父皇发现了。
  他第一次看见父皇发那么大的火,父皇犹如一头被踩了领地的雄狮,恨不得咬死他来泄愤,但是又不能真的咬死他,所以只能罚其他的人。
  父皇不仅杖责了守着这间内寝的宫女与太监,还把他的伴读、身边伺候的太监全都罚了,还让他跪在太极宫门口不准起身,一连跪了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听到了风声的母后赶来,才将他带走。
  他当时年幼,被父皇吓坏了,等回到了母后的翊坤宫内,才敢问母后为什么父皇会那样生气。
  母后最开始不肯告诉他,只和他说,不要踏足那间内寝了,还说,太极宫是父皇办公的地方,他还小,以后连太极宫都少去。
  太子当然知道母后是在瞒着他,而那时候的他正是探究欲最强的时候,他花费了很多心力,找了很多老宫女,才将过去的种种事情都拼凑起来。
  老宫女与他说,画像上的女子,是他父皇很喜欢的一个江南的女子,家中无权无势,全靠父皇宠爱,才能在这宫中活下来,后来这女子难产,死了。
  太子便以为这是真相。
  又过了很久,到了当年的赵丞相谋逆,与端亲王府牵扯上关系的时候,羽翼已丰的太子通过自己的路子,又在这件事上挖出了一点别的真相,原来当年那女子并不是进贡给父皇的妃子,而是父皇从端亲王手中抢来的。
  兄夺弟妻,所以兄弟反目,端亲王想要谋反,而赵丞相是他父皇埋过去的一颗棋子,棋子被端亲王挖了,父皇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西部蛮族又蠢蠢欲动,暂时动不了端亲王。
  他当时以为自己知道了所有真相。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端亲王又带回来了一个儿子,这个端亲王世子的出现让皇后陷入了恐慌之中,世子又渐渐长大,他终于从自己舅舅的口中又知道了些事。
  当年那个女人同时与圣上和端亲王有染,被太后所不容,她并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太后送到了宗人府,生下孩子后,皇上想要立那孩子为太子,太后不肯,便直接把那女子灌了一碗毒药送走了,那孩子也跟着不知所踪。
  所以,这孩子被找回来的时候,母后和舅舅才会那么紧张。
  他们怕圣上想要立那个孩子为太子。
  当初圣上对那个女人的宠爱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怕圣上的无度偏宠,且太子年岁渐长,所以便和太子说了所有原委,希望太子能够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免得日后吃亏。
  所以,太子知道为什么父皇与端亲王两人水火不容,但却对端亲王世子格外纵容宠溺。
  他原先厌恶这个端亲王世子,也厌恶端亲王,他希望这两个人最好都一起死了,不要耽误他继承皇位,但现在,他又开始厌恶自己的父皇了。
  一个血脉不纯的孩子,竟也能被他父皇当做宝贝一样看着,当真让人恶心。
  母亲说的对,从头到尾,能够一直站在他这边的,只有他的母族。
  太子阴沉沉的盯着那关着的朱色大门许久,甩袖转身回了他的寝殿。
  他的寝殿之内,只剩下一个贴身的小太监跟着伺候,旁的人都下去了,他烦躁的坐回到塌上,问道:“舅舅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小太监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是他的左膀右臂,什么事情都不曾瞒着,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小太监一低头,神色泛着苦涩:“裴氏的人都入了北典府司了,就连丫鬟和小厮都没放过,等那些事情被昭告出来是迟早的事,殿下,您该想着如何明哲保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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