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苏桃跟朗哥儿拜了一圈下来,又各得了两个红封。
红封是红绸子布做的荷包,上面绣着吉祥的图案,两个喜鹊登枝图案的,还有两个绣着喜上梅梢,一看就是家中针线房统一做出来的。
认过亲之后,陆家又在外院摆了两桌席面,热热闹闹吃得月上柳梢头才散了席。
来时是齐贺驾着驴车来的,走的时候,陆家安排了家中马车送苏桃、赵氏跟朗哥儿先回去了。
而后,才吩咐了一个小子驾着齐家的驴车送齐贺跟齐老二回去。
齐老二喝了些酒,回来的驴车上拉着齐贺的手,一个劲儿地哭。他觉着真是祖宗显灵了,让他碰巧在溪水里救了五郎。
往常他都是闷着头往家赶的,那日不知为何就往溪水里瞅了一眼。
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
他在陆家坐了一天也算是了解清楚了,陆家老祖宗是两朝重臣,陆家两个老爷一个是参政知事,一个是国子监祭酒,都是正三、正四品的大员。
陆家大郎君也是当年的状元,现在也是极受圣上重视的官员。
陆家女儿的女婿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在殿前司任职。
这一家子嗣虽说不丰,可没有一个是闲人。都是为圣上重用的人才,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生出来五郎这样的孩子啊。
即便是这样的家庭,五郎还是留在了齐家,朗哥儿还是姓齐,算是帮他续了后代。
齐老二怎能不感动,喝了些酒之后,感动的情绪再不能抑制,拉着齐贺呜呜呜哭了一路。
齐老二是个沉默寡言的,往常就是出去挣钱给他读书,突然之间他情绪崩溃,让齐贺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快到兴源巷的时候,他自己又慢慢地止住了哭声,掏出帕子擦了把脸,便沉默不语。
云姐儿去庄子上玩了一天,她回来,家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她用过晚饭之后便强撑着困意等着他们。
见苏桃赵氏跟朗哥儿都回来了,亲得不行,好似许久没见了一样,抱着每个人都亲昵了一番。
苏桃跟赵氏到家没有一会儿,马车还停在门口正在往院子里搬花盆,载着齐贺跟齐老二的驴车便回来了。
翠丫帮着苏桃把两个礼盒抱进堂屋,陆家的小厮跟着喜子往外院搬严氏送给他们的花。
六盆白茉莉,六盆蔷薇花。
花都搬完了,陆家两个小厮,拱手向齐家辞别。
齐老二喝了酒,赵氏慌忙吩咐翠丫去烧水洗漱。
陆家家宴也是极少喝酒,今儿是真的高兴了,便陪着齐老二吃了几杯,他是二郎的恩人,是养父,爷儿们的感激都在酒里了。
齐贺有病酒症,两家人都极少吃酒,高兴也只不过只吃了几杯而已,说吃醉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齐老二哭过了,感觉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赵氏担心他,便操持着让他赶紧洗漱睡觉。
今儿大家也都情绪激动了一天,她也让苏桃、齐贺抱着朗哥儿回了西厢房。
时辰确实不早了,苏桃拿着小木盆帮朗哥儿洗了澡,稍微哄一哄他就睡着了。
齐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好像灵魂被抽空了一样。
苏桃坐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坐着。齐贺抽出自己的手,伸手揽上苏桃的肩膀,把她搂抱进怀里。
齐贺思忖着:不管是齐贺还是陆子谦,都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而他还是他,是他爹娘的儿子,是苏桃的相公,朗哥儿的父亲,圣上跟前的内阁侍读。
只过不过别人只有一对儿爹娘,而他有两对儿。
一切都没有变化,他只管按着自己的计划,忧国如家,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报效社稷。
外面慢慢静了下来,寂静中传来赵氏的声音:“五郎,桃娘,水在锅里,天儿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齐贺嘴角微翘,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他把苏桃扶起来,轻声说:“我去给你打洗澡水去。”
两人洗漱过后,一夜甜梦。
翌日,齐贺去上值,云姐儿也去了何家。
等闲下来的时候,苏桃才有时间把陆家爹娘跟陆家叔婶给的红封打开。
总共七个红封,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银票,有三个里面各装了一千两,有四个各装了八百两。
这一下他们就给了苏桃跟朗哥儿六千多两的见面礼,还有一副金镶玉的头面,外加朗哥儿金镶红宝石的长命锁。
官宦世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天气也越来越热,齐家屋里也放了冰盆。
这日,苏桃跟赵氏婆媳两个正在一起做针黹,陆家又送来了一车礼物。
一小箱包好的药材,都是按着之前胡郎中开的药方抓的,说让苏桃冬至之后便给齐贺补身体。
另外还有一大箱子皮毛,说是齐贺姨母送的,让冬日里拿着给家里人各做件大氅。
后面苏桃去陆家几趟,对陆家的亲戚们也多有了解。
陆老夫人出身武将贺家,老辈子跟着先祖打下来江山,被封了开国侯,随着世袭更替到了贺氏哥哥这一辈,已经降到了伯爵。
因着宣德门之乱,作为殿前司指挥使的贺大舅守卫皇城有功,又从伯爵升为侯爵,而后便派去了西疆守边去了。
而贺氏的姐姐,嫁给了世代武将的韩家,韩家男子守卫北疆,只有韩家太夫人带着几个儿媳留守京中韩家。
北疆临近北国,他们时常能弄到一些上好的皮子。
这次贺氏送来的皮子,便是韩家姨母送的。韩家女眷虽然留守京城,苏桃听严氏说过,韩家姨母跟着儿子留在了北疆。
因着韩家姨父也就是韩大将军不知道哪根筋儿没搭对,跑去出家了,韩家姨母觉着没脸回京,就跟着韩家表哥留在了北疆。
当初,苏桃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绷不住了,闹了半天,教她枪法的大和尚是韩家姨父啊。
小龙鸣寺,六郎,三郎,韩家姨父,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巧合呀。
第225章 圣上知道了真相
齐贺便是陆家二郎,陆家虽然没有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可圣上是谁,那是在整个京城都有耳目的天下之主。
翌日,他便得了消息,齐贺去道馆给陆老太傅磕了头,在陆家也见了家中极亲近的亲朋。
圣上临睡前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这个他亲封的状元郎,竟然是陆二郎。
他当初来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为何没有回去陆家认亲,难不成对陆家有怨念不成?
皇城司的人来报的时候,付引良还没有下值,看圣上胡思乱想,不经意间说了一句齐大人不愧是陆家人,是个知恩图报的。
圣上瞟了付引良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叹息一声:是自己想多了。
圣上招了齐贺进福宁殿,背着手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二郎啊,二郎,你竟然是跟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了。小时候明明是个小胖墩,长大了竟然长得身材颀长,玉树临风。”
齐贺原本抄手而立,听圣上这么说,马上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请圣上恕罪。”
圣上没有让齐贺起身,而是回到了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一派淡然道:“齐大人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若是圣上说他欺君之罪他也是无法反驳的,但是他不给自己安罪名,便跪在地上不吭声。
齐贺不吭声,圣上更气了,他把茶盏往齐贺旁边掷了过去,砰的一声,汝窑出的精品在地上炸开碎了一地。
圣上沉着声音,厉声呵斥:“你欺君罔上,犯了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齐贺依然趴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一声不吭。
付引良佝偻着身子,低头站得远远的,只等圣上气消了,好安排小黄门过去把地打扫了,可别划着齐大人。
别人不知道,付引良心里却是清楚的,圣上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资善堂他读书的地方看一看。
他会跟付引良说他坐在哪里,陆二郎坐哪里。
还说陆二郎聪慧,可是被老太傅教导的有些古板了,唯一不古板的地方就是陆二郎休息的时候总喜欢偷偷吃他娘给他带的糕点。
他想吃,他也不给,陆二郎冠冕堂皇地说,太子不能吃外面进来的东西。
圣上每每说到这里,脸上便会浮现笑意。
一直以来圣上都认为陆二郎跟那些装扮成他的小黄门一样都死了,每每想起陆二郎便更加努力的做一个好君主。
因着为了大胤的天下太平,为了大胤的子民安生,他的好伙伴陆二郎代替他付出了生命。
这样的伙伴,他不该揣度他,不该埋怨他,他能活着回来他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有点儿生气,气他为何不表明身份,若是为了避嫌,那点了状元之后也可以表明身份啊。
唉,从小脑子里想得都跟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