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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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城在过去也被称为花城,肖蜜认为这两个名字都贴合得很,此处三面环山,四季如春,自然是极为宜人的花木乐土。到了晚间,微凉的晚风中交织着一重一重的花香,香而不晕,怡人得恰到好处。
  “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我保证!”
  路情垂眸看着肖蜜送到自己嘴边的酸角糕,被直钻鼻孔的酸味冲得不是很愿意张嘴。
  “哎呀,你别看闻起来酸,其实呢,啊——唔,——很好吃的。”
  胡说!你明明皱了一下眉头,路情立刻在心里拆穿了肖蜜的谎话。原本打算坚持不从的,但两人一个喂一个躲的样子实在惹眼,又都生得花般模样,惹得路人频频回首侧目,路情无法只好张嘴,洁白的皓齿衔着浅棕色糕点,犹豫了一瞬才送进了口中。
  “如何?”肖蜜促狭地看着路情蹙起的眉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好不好吃?”
  独特的酸味刺激着味蕾,口中不断地分泌着津液,路情紧皱着眉头,匆匆咽下后道:“酸。”
  自以为完美骗过路情的肖蜜大为得意,一忘形起来就犯了口不择言的毛病,她贱兮兮地凑到路情面前,白嫩的指尖点了点自己。“这有一块现成的糖帮你止酸,你吃不吃?”
  夕阳给她殷红的唇色镀上了一层蜜糖般的光泽,看上去就像真的糖果一般。路情的视线定在她的嘴唇上,鬼使神差地回道:“怎么吃?”
  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太大,肉眼可见的红潮从肖蜜的脖颈漫上了耳朵,晕红了双颊,再看路情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耳根。任何能令路情愉悦的瞬间,肖蜜都不想怠慢。她拉起路情的手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在黄昏日晚昏昧不清的光线中,拿出剩下的一块酸角糕,“我教你怎么吃,你可得照做哦。”
  无法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路情的喉头一滚,咚咚的心跳像要击溃胸腔,嗓音被不明欲望染得暗哑:“好。”
  四下无人,不大的酸角糕被肖蜜叼了一半在嘴里,她站在路情身前,仰着下巴缓缓靠近。
  渡劫仙君的五感敏锐异常,随着不经意外放的灵力,她可以轻易听到街市上人们的低语,感受到远处修士的修为,但就在肖蜜靠上来的一刹那,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拉拽回来,集中在了眼前人的身上。路情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自己在初见时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正是因为这双饱含光亮的眼眸,是黑暗中的陪伴,悲苦时的慰藉,原来早在那一刻,自己就为这个人心折不已。
  两个人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肖蜜看着路情低头,启唇,方才还不情愿吃的酸角糕这时被她不疾不徐地轻咬吞咽着,在唇瓣相触只差一线时停了下来。肖蜜下意识想躲,却舍不得路情此刻的亲近,舍不得她眼底化开的柔情。她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与夏夜的暖风烟火勾缠,稀释了凛冽,温暖了冷傲。肖蜜缓缓闭眼,期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将自己彻底笼罩...
  “吱呀——”
  大门开启的声音在静谧的巷道中分外明显,惊醒了一双忘情的人。肖蜜忙吞下嘴里剩余的吃食,退开一步。在看见路情明显不满的表情时,她吃吃笑起来:“仙君莫气,我会的吃法多着呐,咱们以后慢慢试。”
  路情似是意犹未尽地品了品嘴里残余的酸甜,同肖蜜一齐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家宅院里踉踉跄跄奔出来一个道士,形容狼狈面色青白,像是吓得不轻。随后门里追出一中年男子,约莫四十上下,生得滚圆富态。他拽住道士的袖子,满满一匣子财物看也不看就要塞给他,“道长您别走,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不行不行...”老道慌忙推拒着,僵硬着脸不住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唉,赵员外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觉得我们有机会。”肖蜜偷着看了半晌,忽然信心满满地说道。
  “什么?”
  “自然是落脚的地方啦。想找到大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咱们还要在苗疆待些日子呢,不能总在野地里吧。”
  “...”路情看着肖蜜在夜色中精亮的眼珠,认为她的想法并不是这么单纯。
  “走,过去看看。”
  正在跟员外纠缠的老道动作忽然一顿,他定定看向巷口,下一刻就见两个妙龄少女结伴走了过来。刚刚还惊魂未定的老道,大半夜里再次遇见貌美女子,照理早该逃之夭夭才是。谁想到他竟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几步奔上前向路情深揖到底。“还请仙君救命!”
  肖蜜噗嗤一笑,心想这老道眼光还挺老辣,一眼就把路情认出来了。
  路情见他是道门中人,便也回了个礼,生硬说道:“...有何事,你只管说来。我,自会尽力。”照着肖蜜的嘱咐念出话来,路情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赶鸭子上架的困窘。
  老道一番情态在赵员外眼里颇为怪异,毕竟胡子头发花白的道士向一个少女行大礼本就很奇怪,正自觉好笑。老道已引了路情肖蜜走上前,指着赵员外道:“他便是此间主人,赵岳生。”
  待离近了看清二人容貌,赵员外不禁为之一呆。修士多年修道最直观的改变就是容貌,在仙道世界中,几乎没有容貌丑陋者,大家长得都不差。但在普通尘世,俊男靓女就没有那么常见了。赵员外暗想自己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跑生意,自诩见过天下美人,但竟无一人堪于面前的双姝相较,尤其这白衣女子真真是俊雅无双的天人之姿啊。
  听老道口口声声叫仙君,莫非她就是前些日子传言的那个什么有情仙君?赵员外又把路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怎么也看不出厉害之处,倒是被她冷淡的视线瞥得心头荡漾不止。赵员外笑着拱手,“原来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失敬失敬,快,府里请。”
  这次老道有了靠山,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三言两语便把这府里发生的怪事说清楚了。
  大约一年前,赵员外最为宠爱的小妾穆氏无故失踪,原因不明。之后城中便有男子接二连三离奇死亡,死后都被吊在了赵府院中的一棵树上。为了查明此事,官府道士僧人各路人马忙活了大半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还连累得赵员外打点了不少银两清洗嫌弃。而就在近两日,原本只吊着外间男子的树上,凭空换成了夫人身边的丫鬟。赵府上下一干人等顿时慌了神,急忙请了老道来,不想还不到一个时辰老道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那东西实在是厉害...”老道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道学艺不精,还望仙君能将其收服。”
  肖蜜正想仔细问问那妖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两位穿戴华丽的美妇从内院走了出来。肖蜜扫了一眼就用传音入密对路情说:“这娇妻美妾的,姓赵的艳福不浅啊。”
  路情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正前方,冷淡地回了两个字,“是么。”
  从认识路情以来,肖蜜每天不逗弄她几句就心痒痒,此刻也不顾场合,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密音放肆道:“你说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路情目不斜视,语气自然得没有丝毫犹豫。
  肖蜜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甜滋滋地一笑,没留意到路情已经烧红起来的耳根。
  任她二人如何逗趣,旁人自然一无所觉。赵夫人在看到肖路二人时表情忽然变得难看起来,直到听老道介绍二人身份,她的面色才稍有缓和,只是美目中仍持有一丝怀疑:“实在是我等深宅妇人孤陋寡闻了,竟不知仙家神君是这般年轻的女子,敢问仙君芳龄几许?”
  路情还未从刚才的耳热中缓过神来,想也不想答道:“十九。”
  “十九?!”赵夫人身后的小妾大惊小怪地喊叫出声:“九十的老道都没办法,你一个十九岁的小丫头能成什么事?我看你分明是想勾引老爷!说,你是哪家的狐媚子?你...”
  “住口!”老道怒喝一声打断了大放厥词的小妾,他转过身,忙不迭要向路情赔罪。
  路情抬袖制止,神情淡淡道:“办正事。”
  她转身负手,跟上引路的仆人,眼角扫到肖蜜时,发觉刚才还无比活跃的一个人忽然无故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了,平常旁人非议自己半个字她都要小题大做,这个时候怎么不见出来说话。路情绝不是因为肖蜜没有维护自己,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她走了两步用传音入密问了一句:“怎么了?”
  “想起了原来一个旧相识,觉得她们有点可怜。”
  路情听不懂,但知道肖蜜一定会跟她解释,她一心二用地观察着宅院,府里处处布置得精致妥当,只有事发之地,穆氏小妾所住的小院荒凉破败,与眼前这棵过于繁盛的木芙蓉花树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但除此之外,院落中并没有什么邪祟妖怪。
  第十七章
  路情放出灵识查探,随后广袖一挥,一具森森的白骨从花树下破土而出,从身量和骨骼粗细来看是个女子,看样子应当是那个姓穆的小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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