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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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俩人回到酒店房间,程清躺倒在床上,暖黄的顶灯晃得她眯了眯眼。
  “我很好,睡一觉就好,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濮芷皱着眉打量她——程清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却扯出笑,情绪难明。
  电话铃声响起,程清提醒她。
  “接电话吧。”
  濮芷接起,神色惊讶,渐有悦色,挂断后眼角眉梢尽是喜意。
  “是邱一眠的电话吧?”
  “对,她也来英国了,说想我,想见我。”
  程清笑起来。
  “你不去见她吗?”
  “那你怎么办?”
  她有些放心不下。
  “我又不是小孩子,快去吧,人等着你呢。”
  犹豫半晌,濮芷还是决定出门。
  “那我去见见她,马上就回来,你别乱跑。”
  临出门前,又不太放心地回头补了句。
  “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门咔嗒合上的瞬间,程清卸了力,紧绷的身体变疲软,她望着天花板上旋转的灯影,喉间泛起酸涩。
  宴会上那句“再无关系”,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胸腔发疼。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抑郁症的阴影再度笼罩过来。
  她蜷缩进被子,手指无意识绞着床单。
  理智明明清醒地告诉自己:
  她们只是在演戏。
  但情感早已冲破牢笼,张牙舞爪地要将她撕成碎片。
  “我知道是假的……”
  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呢喃,神经质到像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烂泥?”
  潮水涌上来,堵住口鼻,难以呼吸,她终于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程清从床上起身,赤着脚走到厨房,目光落在厨具上,水果刀的冷光让人遍体生寒。
  打量刀刃的时候,她竟生出种荒谬的解脱感。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除所有痛苦。
  指尖触到刀柄的刹那,她想起濮芷的念叨,想起曾经咬着牙和抑郁症抗争的日夜,可那些勇气在此刻,就像漏了气的气球,全瘪了下去。
  “对不起……”
  她轻声说,声音散在空气里。
  反锁上卫生间的门,将身体浸于冷水中,程清浑身都在发抖。
  刀锋贴上手腕的瞬间,她闭上眼。
  皮肤被划开的刹那,痛意混着麻木涌来,血珠慢慢渗出,沿着手臂滑落,滴入浴缸,混在水中,散成满目的红。
  程清的视线渐渐模糊,耳畔却响起江槐的声音,温柔又清晰,可再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房间里静得只剩呼吸声,渐渐微弱。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无人知晓,一个曾努力拥抱世界的灵魂,在这一刻,选择了永远沉睡。
  作者有话说:
  江老师怎么也想不到,第56章做的噩梦,会在第64章成真
  同样想不到的是,她祝程老师睡个好觉,程老师便真的选择了永远沉睡
  是在寒冷的冬天啊,新旧交替之际,甚至连新年都没来得及回家过
  第65章 不归人
  “你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谢盈低声提醒她。
  “没事。”
  江槐摆摆手,又倒满酒。
  “陈总,我敬您。”
  一饮而尽,对方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
  晚宴过半,Ethan将众人请至内场,开了包厢,还送来不少好酒,极尽地主之谊。
  年后子公司有项大业务要开展,不得不和面前男人所开设的公司合作,奈何对方是块硬骨头,让江槐颇为头疼。
  “合同的事……”
  “江总,您这诚意可不够。”
  每次聊到合作,对方便扯开话题,一个劲地灌她酒,明摆着想看她出丑。
  江槐又满上一杯,饮得干干净净,倒扣后滴酒未落。
  “有魄力。”
  对方赞道。
  “这样吧,喝满九十九杯,不醉不倒,我便和你签合同。”
  “陈总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对方点点头,亲自开瓶,将酒递了过来。
  江槐望着递来的酒,指甲陷入掌心,却仍扬起笑接过。
  “那我自然奉陪到底。”
  酒杯碰撞的脆响里,她一杯接一杯灌着辛辣液体,喉咙火烧火燎,胃像被无数细针扎刺。
  最后一杯酒落肚时,她浑身发颤,却强撑着将空杯倒扣桌面,笑得勉强。
  “陈总,合同该签了吧……”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谢盈取出合同跟笔,递予对方,监督其签完名后朝江槐点点头。
  江槐的胃里翻江倒海,却按捺住难受,故作轻松地起身。
  “暂时失陪一下。”
  出了门,江槐才脚步踉跄地冲向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酸水混着未消化的酒液涌出,疼痛折磨得她冷汗直冒,吐完后便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手死死按住腹部。
  谢盈苦等许久都没见人回来,随意编了个理由离开,开始四处寻人。
  谢盈路过洗手间时,脚步一顿,直觉驱使她进去,直到在最里间瞥见蜷缩的身影,她心被揪紧,冲了过去。
  摸到江槐滚烫的额头,看到江槐煞白的脸色,才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谢盈攥着江槐冷汗涔涔的手,恨声道。
  “你不要命了吗?”
  江槐扯动嘴角,气若游丝。
  “我……不能输……”
  她输了的话,周遭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尤其是程清。
  她希望对方能健康安稳地过完这一生,而非心惊胆战,需要面临数不清的威胁和恐吓。
  闻言谢盈眼眶泛红,不忍再看她。
  送到医院后,江槐已经陷入半昏迷,急诊室里,医生蹙眉,告知谢盈。
  “酒精刺激加过量饮酒,是胃穿孔,需要手术。”
  手术室红灯亮起,江槐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想法是:
  这一单,代价未免也太惨痛……
  术后被送到病房,江槐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过了许久,苏醒后睁眼时,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在酒桌上博弈胜利的后怕。
  “醒了?”
  江槐没吭声,谢盈也不介意。
  “有什么想吃或者想喝的吗,等你胃肠功能恢复后,我买来给你。”
  她摇摇头,神色有些空茫,半晌才开口。
  “我想见她。”
  谢盈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她”是谁,轻叹道。
  “好,我等会就去帮你找人。”
  安顿好江槐后,她离开病房,来到医院走廊,却意外遇到昨天见过的女人。
  “你好,我叫谢盈,昨日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和正式感谢你们的帮助。”
  濮芷脸色憔悴,打量着对方。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若非程清要求,我本无意掺和。”
  “对了,程老师是生病了吗,也在这家医院?”
  “是。”
  濮芷不愿透露太多信息。
  谢盈莫名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舒服,似责备,也似探究。
  “江槐呢,也是生病住院?”
  “对。”
  谢盈同样不愿透露太多。
  “既然程老师也在这,那正好,江姐姐想见她一面,请问可以吗?”
  “抱歉。”
  程清不会想见江槐的,濮芷知道。
  “那,就此别过。”
  “好。”
  濮芷目送对方离开,才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病房。
  “伤口还疼吗?”
  濮芷不敢开灯,沉默令人窒息。
  “对不起……”
  虚弱的声音传来,濮芷抹去眼角的泪,心疼道。
  “你又何必自责?”
  “还好没出什么事,能做到及时求援,就已经很棒了。”
  濮芷坐到病床旁,望着将自己藏进被褥里的程清,试探着开口,征求对方的意见。
  “如果……江槐想见你,你会见她吗?”
  没有犹豫便否决。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她吗?”
  尽管不赞成对方倾其所有的付出,但程清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濮芷都会尊重。
  “现在的我,好狼狈,一点都不漂亮。”
  “你是怕她知道你得抑郁症的事吧?”
  一语中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这辈子都不知道。”
  这样才可以毫无愧疚地坦荡过完余生。
  濮芷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对方也听不进去,何必平白惹人烦,于是另起一个话题。
  “环球旅行,还要继续吗?”
  虽然很想继续,但程清还是摇摇头。
  “就我这个状态,跟你一起去玩,未免也太扫兴,等年过完,或者等病治好,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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