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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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上穷碧落下黄泉》作者:尼可拉斯【完结】
  文案
  唐棣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地府,不知道自己怎么当的判官。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更不知道在这重重不知的迷雾底下,自己还有一道久远之前就写好、现在不得不回答的巨大问题,在等待着自己。
  宇宙洪荒的滚滚洪流中,谁又能够回头,谁又能够,真的拥有?我们所有的,只是曾经。而我们此刻的选择,才决定未来。
  杂乱修仙,或者叫非常见修仙小说?所以也不定仙侠了。我的确也没有看过多少修仙小说【笑】从各方面收集了一些材料,设定里唯一没有的是佛祖。想写克苏鲁就点克苏鲁,想写遍历三界就遍历三界,咩哈哈哈!
  除了克苏鲁,还有刀片,还有不少。但主角HE!纸巾自备。
  46万字三稿已截稿。6月20日开始更新,每天中午12:00更新,隔日更。
  我回来啦~!
  内容标签:魔幻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东方玄幻 正剧
  主角:唐棣,霓衣
  一句话简介:成为新世界的薪柴
  立意:初心与生命的意义。
  第一章
  唐棣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走在小镇的街头,前后都是薄薄的迷雾,她看得见背后的城门、前方的牌坊、左边的客栈、右边的当铺,还有从身边走过的男女老少,但就是看不清,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把她与他们隔开,仿佛彼此属于不同的世界。她甚至听得见叫卖和嬉笑的声音,模模糊糊,知道是叫卖嬉笑,可是卖什么,又快乐些什么?她听不清。
  仿佛本不属于此地,所以到来也不能算作是相遇。日后城隍前或地府里,谁也不能认这一笔账。
  她往前走,向迷雾更深处走去,以为往前就能看清些什么,须臾便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除了延伸四方的砖石房子,路口别无它物,模糊的人影与声音一概不存,只有彻底的寂静。她伸出双手,苍白的手上连掌纹都没有,白茫茫的像是已被雾气侵蚀。
  前世所写,今生挂念,一概抹去了,只有涂抹时留下的痕迹告诉她这里曾存在过什么,予人一种混沌之感,继而在某些时刻,像个疯僧一样说出无法辨明是指引还是疯话的呓语——比如此刻,她感觉自己不能往前走,必须转弯,继续往前走的话,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好的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好的事?
  事到如今?什么事,又是什么如今?
  她立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刚向左稍稍转身,一个修长身影就跑了过来。她无所防备的,猛地侧身躲避,险些被撞个趔趄。刹那瞬间,她没看见来者的脸,只看见轻薄飘逸的白色衣衫和衣角上华丽的五彩花纹。那衣角从自己手背上滑过,玉一般微凉润泽。再望去,那身影颀长,手里握着佩剑,散发着月光般的清辉。
  她是谁?唐棣知道那是女子,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知道自己要追上去,却不知道追上去又能怎么样。想要呼喊对方等等,却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遂只是追。穿越大街小巷,除了无穷的迷雾,只有那身影一直重复,甚至随着时间推移,五彩花纹都渐渐晕开,成为一片彩虹似的幻影,笼罩着她的视觉。
  不知不觉,她来到一片墓地。身影消失了,天空中是一片火红的晚霞,如燃烧的烈焰,正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忽然有人敲门,她醒了,红霞退去,眼前是熟悉的斗室,和沉甸甸的昏暗。
  毕竟地府里,永远这样昏暗。
  门外是一声嘶哑的呼唤,像是喉咙被火烧过:“唐大人,时辰到了。”
  “知道了,这就来。”她轻叹,继而翻身起床,换好衣服出门。
  当差路上,唐棣有时不觉得有打灯笼的必要,但来接她的小鬼总是兢兢业业地举着绿火白纸的灯笼。不是黑的,就是莹莹的绿,要有什么地方有别的颜色,火焰的红就是拷打,发灰的紫就是有魂灵变恶鬼正要造次,至于淡薄的黄——那是投胎的地方。
  唐棣熟悉这一切,就像熟悉每天起居的斗室。地府里不是没有光明,只是照亮了也无必要,来这里的都不认为这里还有光明——但他们一定认为这里得有公道。而她唐棣,也是公道的表现形式之一。
  只有她这样的判官,不排斥“时辰到了”这四个字。刚来的那些魂魄不行,就是正常过个堂、把案情说清楚,话语里带着这四个字都不行。一旦说了,或浑身发抖言语混乱,或怒气冲天咆哮公堂——她和其他判官都说过不止一次,正式的在开会的时候说过,非正式的在酒桌上也说过,希望两位将军管好手下的各位无常,让无常们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对往生者多些关怀,不要吓着人家。谢必安每次都拿“不说他们也不会跟我们走”来搪塞。这话她听腻了,恰似谢必安头顶高帽子上的“一见发财”,她见得够了。有时说不过,就夺下范无就手里的锁链,往谢必安头上一甩——那画面,好多新来的地府吏见了都要吃惊:谢必安白而高瘦的身躯被锁链缠住、一时兴起变得高如门柱,把手持锁链不肯放手的唐棣甩得老高,一旁黑矮胖的范无救就在下面,一边追着唐棣试图抓住锁链一边高喊“反了反了”,而她只顾着乱喊乱叫。
  总会人以为是真的“反了”,只有他们三个最清楚,是闹着玩的。
  唐棣喜欢谢范二人,就像她对东岳大帝和碧霞元君别有一种亲近之感一样:她来地府的那一天,是东岳和碧霞带着她来的,甚至是碧霞亲自送她到住处的,但是在最初的日子里,一直关心她、在公务上帮助她的,还是这一高一矮的两位将军。
  那是她的初始,在那之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
  衙门到了,小鬼自去,她独自走进办公地。两边墙上,五步一个一豆绿光的蜡烛。初次进来时,她还觉得不习惯,可哪儿不习惯也说不上来——她是没有了之前的记忆,是前世也好,生前也罢,一概不记得,但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却总是萦绕不去,比如今天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那个小镇和自己追也追不上的人了,类似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茫茫人海,穿街过巷,地点经常改变,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的身影却从未改变。而且她的这些梦境总有些异常之处,比如若在集市,集市往往并不热闹,若是墓地,墓地竟然毫不阴森——总是些别的东西,比如集市上的食物、墓地里的晚霞,流露出可怖的样子,这是为——
  一声哀嚎传来,她恰好推开门开始办公。这哀嚎凄厉,她自觉若非早已听得习惯,肯定会害怕,比如刚来地府的那些官吏。而自己大概因为从无回忆,竟能免于尘世的影响,从不怎么害怕;现在更是除了关心可能的冤情,只觉无尽的落寞和凄清。
  她总要祝过堂的魂灵忘记生前事,去奔未来生。但自己呢?自己似乎没有来世,也找不到前生,连自己为什么叫唐棣,也忘记了。
  公堂上的灵魂泛着稀薄的紫色光芒,一脸层叠的皱纹,是个老妇,衣衫破烂,神情茫然,似乎并不理解自己为何在此。唐棣见状,快步走到老妇面前,弯腰轻声道,“老人家,你是哪里人啊?”
  “晋州的,晋州麻树坡”。
  老人的眼神和眼皮一样沉重的。唐棣的双手原本背在背后,此时不动神色的垂在身侧,“老人家,你还记得来这里之前的事吗?”
  老人闻言,霎时剧烈的颤抖起来,周身的紫色光芒隐隐有了发红的趋势。堂下其他差役见了就想上前。但到底是唐棣手快,双指往老人额头一点,眼看就要原地飘起来的老人立刻停止了移动,缓缓飘落回到地上,低着头站着。过了一会儿,抽泣的声音渐渐渗出来。唐棣向差役使个眼色,众人熟门熟路的行动起来,搬凳子的搬凳子,端茶水的端茶水——按理都不应该,但自从唐棣上任,她就坚持要这样做。这里是无主孤魂司,专管收纳那些无后、战场流血或荒野冻饿而死的孤魂。他们生前或无依无靠或远离家乡,无从得超度,得由她统一安排,按功过或享乐或受罪,了账了再发送投胎。她见了这位老人,从其衣着就看得出是冻饿无后的乞妇,有的是享乐好事要排在后面。可是如果不让这些亡魂把生前恐惧与怨恨发泄干净,享乐又有何用?她宁愿人家在自己这里,把话说清,把情绪散净,再去享乐,才算了无牵挂。
  之前那精怪司的吕胜,见了她这么做就要嘲笑她,说什么“不是啥也不记得了吗?这些人间玩意搞得还挺好的”。她最初还不太知道如何还嘴,后来轻而易举就能嘲讽回去:“我又不像你,管的都是没心肝的妖怪”。
  她不是真的讥讽吕胜管的那些精怪是真的没心肝,就像吕胜不是真的挖苦她啥也不记得了。她这位最好的朋友认识很多很多人,上仙、巨兽,啥都有。两人同在地府的镇魔队,人家吕胜还认识不少妖魔。一度是吕胜出歪主意,介绍她去见月老,理由是姻缘多少也可以帮助人看到前世和未来。她去了,一而再再而三,总是机缘巧合地见不上。末了,她放弃了这歪路,甚至逐渐放弃了好奇。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直接去找东岳,东岳自然知道自己的来历。当然她也清楚,每次哪怕想要旁敲侧击,聪明绝顶的上司就会把话题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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