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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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水杯,长长地疏了口气,刚想转身回去,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啊!凌上校?”杜野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看清来人后有些局促。
  凌弋星就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半点刚才调侃她的促狭样子。她看着杜野像受惊小动物般的反应,轻轻摆了摆手:“别紧张。我随便出来透口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杜野还有些泛红的脸颊上,语气真诚,“刚才青羽和我开玩笑没个轻
  重,吓到你了?抱歉。”
  杜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她有些语塞,想到墨云澜刚才自然而然的回护,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面对凌弋星时那份因对方身份而产生的巨大敬畏和拘谨,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有少将在,凌上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小声补充道,“谢谢凌上校关心。”
  “那就好。”凌弋星笑了笑,她环顾了一下周围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的环境,目光落向不远处一个通往露天观景台的僻静通道,“这里有点吵,方便的话,陪我过去聊两句?”
  杜野微怔,随即点头:“是,凌上校。”她不知道这位传奇上校想和她聊什么,但对方温和的态度让她无法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观景台边缘。这里远离了酒会的喧嚣,只有远处星港的灯火和头顶浩瀚的星河在无声闪烁,夜风带着西昆仑星特有的清冽气息拂面而来。
  凌弋星靠在栏杆上,侧头看着杜野,月光柔和地勾勒出她英气的侧脸线条。她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温和,如同朋友间的闲谈:
  “杜野,你觉得……墨云澜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出乎杜野的意料,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全然的真诚和敬仰:“少将她……她很好。睿智、果断、行事公正,也体恤下属,从不摆架子,对我们要求虽然严格但……”她努力搜寻着词汇,最终汇成一句,“总之,她是最好
  的长官!”
  她的回答很官方,也很真诚,带着浓浓的滤镜。凌弋星听着,脸上并没有意外,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她习惯性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继续问道,语气更加随意,像是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孩子:
  “那缺点呢?你的墨少将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缺点啊。比如……太不近人情?工作狂?或者……其实有点笨手笨脚?”
  “缺点?”杜野彻底愣住了,她茫然地看着凌弋星,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墨云澜有缺点?这怎么可能?在杜野的认知里,墨云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完美的化身。她的冷静是智慧,她的严格是负责,她的疏离是威严……所有特质在她身上都闪耀着无可挑剔的光芒。杜野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这样如同星辰般耀眼的人,会有什么“缺点”。
  她沉默了,眉头微微蹙起,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却是一片空白。任何可能带有负面色彩的词汇,似乎都无法与那个清冷卓绝的身影联系起来。
  看着杜野茫然又固执的样子,凌弋星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理解和淡淡的怜惜。她转过身,正对着杜野,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柔和而通透的光晕里。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而认真:
  “杜野,之所以你觉得墨云澜是个很好很完美,以至于没有缺点的人,是因为……”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杜野的心上,“你在仰望她。”
  仰望?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插进了杜野的心锁。
  凌弋星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给杜野消化这个词的时间。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模糊的乐声。她的目光越过杜野,仿佛看向了遥远的星河深处,又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然后,她重新聚焦在杜野年轻而迷茫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温和与力量:
  “可是,如果你真的想一直站在她身旁,你就不能只是仰望她。”
  杜野的心脏猛地一缩,瞳孔微微放大。凌弋星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长久以来蒙昧的心绪!
  “你得走上前,和她并肩而立,和她同沐辉光。”
  杜野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激荡起巨大的回响!长久以来,她习惯了仰望,习惯了追逐那道遥不可及的光,习惯了将自己放在尘埃般卑微的位置去仰慕。她从不敢奢望能站在那束光的身旁,更遑论并肩?
  凌弋星的话,为她打开了一扇从未设想过的门!那门后,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敢承认的渴望——不仅仅是追随着她的影子,而是和她平等地站在一起!
  震撼、迷茫、一丝豁然开朗的悸动、以及巨大的惶恐……无数复杂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杜野。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凌弋星。月光下,这位经历过生死、与墨云澜有着深刻羁绊的Alpha,眼神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和真诚的期许。
  杜野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被点破心事的震惊,有对未来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凌弋星这番点拨的深深感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发自肺腑的低语:
  “谢谢……谢谢凌上校和我说这些。”
  凌弋星释然地笑了笑,那笑容坦荡而豁达,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通透。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杜野的肩膀,力道沉稳而温暖:“不用客气。我只是……”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杜野看到了某个相似的影子,“只是觉得,你和年轻时的我,很像。”随即,她又自嘲般地笑了笑,带着点年轻人的俏皮,“当然啊,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哈哈哈。好了,回去吧,出来太久,你家少将该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那句“你家少将”,让杜野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乱了节奏,脸颊微热。她点点头,跟在凌弋星身后,重新走进酒会大厅,朝着那个角落的沙发区走去。
  当她们走近时,坐在沙发上的墨云澜立刻抬起了眼。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杜野,确认她无恙后,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锐利地落在了凌弋星身上。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凌弋星立刻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质询,她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喂喂,别这么看我,墨少将。好像我把你的小Alpha怎么了一样!我们就是出去吹吹风,聊聊天。”
  墨云澜的目光并未放松,清冷的视线在凌弋星和杜野之间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凌弋星脸上,带着不容糊弄的探究:“你和她瞎说什么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独特的紧张。
  “怎么能叫瞎说呢?”凌弋星笑得坦荡,甚至带着点促狭,她故意凑近墨云澜一点,压低声音,却又保证杜野能听到,“我们只是……聊了聊Alpha之间才懂的话题罢了。” 她故意说得暧昧不清,目光在墨云澜和杜野之间流转。
  杜野的脸颊再次烧了起来,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慌乱地低下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勇敢地迎上了墨云澜看过来的视线。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崇敬和紧张,多了几分想要努力靠近、想要真正理解眼前这个人的渴望。那目光依旧炽热,却不再仅仅停留在光芒的表面,而是带着一种想要穿透光芒、触及本质的探寻。她看着墨云澜,不再是看一个遥不可及的神祇,而是看一个她想要努力并肩同行的人。
  墨云澜接收到杜野这细微变化的眼神,微微一怔,探究地看了凌弋星一眼,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没再追问下去。而凌弋星则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目光掠过墨云澜和杜野,眼底深处,有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淡淡的、无人察觉的怅然。
  第35章 Chapter 35 暧昧与纵容
  酒会的喧嚣终于散去,只留下满地星光和西昆仑星特有的、带着凉意的夜风。邵青羽和凌弋星早已识趣地结伴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墨云澜和她那个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小勤务官。
  今晚的一切对杜野而言,都像一场光怪陆离又美得不真实的梦境。她见到了墨云澜少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没有指挥千军万马时的凛然威严,没有处理繁复公务时的冷硬棱角。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听着邵青羽和凌弋星插科打诨,偶尔被逗得莞尔一笑,那笑容清浅却真实,如同月下初绽的幽兰。她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柔和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尾音。她甚至会因为凌弋星一个夸张的玩笑而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却又纵容的暖意。
  温柔、恬静、优雅……这些似乎与铁血军人形象相去甚远的词汇,此刻却无比契合地描绘着眼前的墨云澜。她仿佛褪去了那层名为“少将”的冰冷坚硬的甲胄,露出了内里温润如玉的质地,散发出一种邻家姐姐般的亲切气息。
  杜野看着这样的墨云澜,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心尖都在发颤,却又难以遏制内心深处疯狂滋长的悸动。因为这样的墨云澜,少了那份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仿佛……触手可及。她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着杜野所有的目光和心神,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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