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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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琛抽出其中一支干净的弯下腰送给小男孩:“祝你早日康复。”
  小男孩欢喜接过花,妈妈也感激地不停道谢让小男孩说谢谢。
  妈妈留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关切说:“我也希望先生你早日康复,平安健康的。”
  陈彦琛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提了提嘴角,嘴上回了句“谢谢”,心里替梁仲曦也回了句“谢谢”。
  出了电梯后陈彦琛去了洗手间想洗一洗衣服上的血迹,可是这位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连自己内裤都没有手洗过,在洗手盆里冲洗穿在身上的衣服的动作显得格外笨拙,笨拙着笨拙着,血渍没搓掉多少反而整件衣服都湿透了。
  他只好借用洗手间里风干机大概吹了个半干,走出医院的时候吹来一阵风,透着身上半干的衣服裹了一层凉意,不禁打了个寒噤。
  走到医院旁边的边士多店买了一包烟,因为不认识国内的牌子,顺着包装颜值随便挑了一包铁塔猫红酒,竟还出奇的丝滑。
  他漫无目的地走到上次自己断手时候梁仲曦带着他去的小花圃后的角落,断断续续地抽了两三支,这烟不呛,余味却不浅。
  陈彦琛抽烟的动作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优雅地像八九十年代名门贵族家的公子小少爷,躯体症状控制不住的手抖反而给他添了一丝病态的美感,加上身上的衣服斑驳,在医院的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吹云吐雾的小动作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直到他瞧见梁锦柏和梁仲晖从医院正门走出来,陈彦琛才娴熟地掐掉手上那支只抽了一半的烟,径直快步地往往医院里走,方才抽烟时的从容早就跟刚才那支烟一并掐掉在那个角落,在电梯口不停摁着向上按钮的动作焦急且紧张,旁边的小护士见了,瞥了他一下。
  进了电梯后又瞥了几下。
  电梯停在顶层的时候陈彦琛几乎是冲出去的,那个与他一路同行的小护士出了电梯碰到同事,一把拉住同事指了指陈彦琛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你看那帅哥像不像上次跟小梁生一起进来的那个教授?”
  陈彦琛压着最后一点冷静冲到了病房门口,结果就碰到梁太太刚从里面出来把门带上。
  梁太太的双眼红肿神色憔悴,看到陈彦琛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才知道诧异:“小琛?小琛你还没回家吗?”
  陈彦琛的心跳也急刹车,他许久才知道怔怔地说:“秀瑜姨...我...我就...嗯。”
  心头压着太多的情绪连解释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编起。
  梁太太只知道陈彦琛从小到大到处被人不待见却是一副最心软的性子,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对身边的人总是最上心。见着他总脱不了想起自己儿子,眼圈又红了,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孩子,仲曦还没醒来,但医生说没伤及内脏没什么大碍了,你放不下心的就进去看看他吧...不过你看你身上这衣服,等下回家倚云见了又得吓到了。我让仲晖等会儿给你送件干净衣服来,换了才回家,记住了啊。”
  陈彦琛咬着唇点点头:“谢谢。”
  看着梁太太离开后陈彦琛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关上门,病房里安静得好像都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要比外面淡了些,温度恰好。落地窗后只上了薄纱帘,曦阳的光照进房间渡了一层磨砂。
  梁仲曦还没醒来,躺在病床上盖着浅灰色的薄毛毯,手背还吊着点滴,手指带着血氧仪,病床边上的心电图平稳有序,就是脸色白了些,连带着唇色也是白的。
  说来讽刺,陈彦琛觉得好像这么多年来就从没见过梁仲曦睡得像现在这样安稳。
  进去之后他先把那束满天星用一个花瓶插好放在床尾,走到病床旁边坐下,从被子里找到梁仲曦的手轻轻握着,他的手有些冷。
  陈彦琛带着颤沉沉呼了一口气,张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卡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他拢着梁仲曦的手贴到自己脸颊,又将他的手一点一点缓缓地挪到自己唇前,在他手背沉久地亲了一下,所有动作都带着控制不住的手抖。
  心电监护仪时不时发出有序的滴滴声响,陈彦琛把他的手收回到毛毯里暖着,平静地凝视着这张脸少顷,凝着凝着,又情不自禁地用手背拭上梁仲曦的脸。
  怎么感觉就一个晚上而已,脸都消瘦了,原本就利落的下颌线现在更凌厉了。
  陈彦琛轻滚喉结,轻声说:“我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身上的血都是你蹭的,我刚刚想把它们洗掉再来看你的,可是可能都干了洗不掉了...”
  “嗯...你送给我的花我很喜欢,大家都说好看,刚刚在电梯里我给一个生病的小男孩送了一支,他很开心,他的妈妈说祝你早日康复,平平安安的。”
  “梁仲曦,谢谢你。”
  手背从脸颊一直顺着下颌来到脖子一侧,皮下的脉搏跳动有序地触碰着陈彦琛的手,陈彦琛眼底泛了红,他垂眸咬着唇,片刻后嘴角微微提了一下。
  另一只手拂开梁仲曦额上的碎发,说:“我知道你醒了,你在偷听我说话,你睡了跟醒着的呼吸是不同的。但是既然你想装睡,那我说些你闭着眼我才能说的话吧。”
  梁仲曦另一只还夹着血氧仪的食指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陈彦琛深呼吸:“回来之前,我最想但是又最怕的就是见到你。你昨晚说,你很想知道我这六年来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我不能告诉你好或者不好,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好,怎样才叫做不好,但是我真的有在努力,这六年来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会重新遇到你,我希望是一个比六年前更好的我,我怕再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以前那副样子会让你想起以前我做过的混账事...”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试过一次说这么多话了,上次在跟德夫林医生做治疗的时候也没有。他说话说得很慢,一如既往地每句话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怕词不达意,也怕言不由衷。
  “回来之后,每一次你牵着我的手还是抱着我的时候,我都真的很不想松开,你问我能不能回到你身边,我也很想就跟以前一样在一起,可是梁仲曦...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怕我会让你再一次失望,我怕因为我...我的出身,过去,会让你受到很大的压力,你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都知道,我真的都知道...”
  陈彦琛话声哽咽,鼻子很酸很酸,他咬着牙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继续说:“可是到了昨晚我忽然发现,我更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更怕...我心里的话来不及告诉你,也怕你让我接的电话我以后永远都接不了,我知道我不该和你说对不起,你也最不想听到的救是我说对不起,可是梁仲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过去六年来挤压的情绪在死神的驱赶下瞬间决了堤,许多话陈彦琛本以为这辈子都说不出口的都在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流露。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刚从眼眶落下的眼泪,起身凑到梁仲曦面前闭上眼,在他发白的双唇上轻轻落了一吻。
  梁仲曦的唇很软,却很少这么冷的,冷得他心里吹起一阵风,刮落了眼角一滴泪,掉在梁仲曦脸上。
  就一下子,轻如羽翼。
  陈彦琛轻抚摸着梁仲曦的脸不释手:“你那天问我,能不能让你做我的卡戎,但是梁仲曦啊,冥王一直都是你,”
  “我只希望...能永远做你的卡戎。”
  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冥王之心。
  梁仲曦眼角的那一滴眼泪,最后还是分不清到底是陈彦琛的还是他自己的,就在陈彦琛要退开的时候,梁仲曦忽然一手按在陈彦琛的后颈,按着他继续着刚才的那个未完成的亲吻。
  多少次的蜻蜓点水才换来此时此刻的炽热交融,二人渴望多久的亲吻在刹那间实现,麻药过后伤口的痛楚好像都被这个甜蜜的亲吻抹去。
  梁仲曦根本不舍得放手,反而一点一点地加重手上力度不让他离开,贪婪地侵占着那冰冷的唇瓣,还有口腔残留的红酒烟的余味。
  陈彦琛双手原本支撑在他身体两侧,梁仲曦的强硬态度让他双手无力直接贴在他身上,但刚落在在他身上,梁仲曦就发出“嘶”的一声。
  陈彦琛吓了一跳赶紧退开,梁仲曦疲惫地扣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彦琛...”
  梁仲曦拇指抹去他脸上泪痕:“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你说要做我的卡戎的,你答应了。”
  对视良久陈彦琛破涕为笑:“你吓死我了。”
  梁仲曦眼角泛着淡淡泪光,温柔浅笑:“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陈彦琛:“刚刚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梁仲曦笑了:“以前只会被我弄疼的人现在都能把我弄疼了。”
  陈彦琛脸红:“把我弄疼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梁仲曦舔了舔嘴唇,还能尝到陈彦琛刚才抽完的红酒爆珠留下的味道:“现在喜欢铁塔猫红酒这么小女生的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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