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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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逐川挑起眉,似乎很吃他这一套挑衅。
  拿过纪颂写完递来的统计表,赵逐川将两张纸的四个边角全部对齐,没有任何缝隙,再叠放在一处。
  “我不在乎。”赵逐川说。
  一瞬间,纪颂也想明白了。
  没什么好在乎的,很多同学都是一起挺过这个隆冬就再也不见的人,要怎么说就随别人去,要为了这点小事遮掩感情,他就不是纪颂了。
  以至于以后要怎么样,先考上再说吧。
  要是考不上,他就老老实实念一所普通大学,争取和赵逐川能考在同一座城市,每周末见见面也挺好……如果,如果他们有机会的话。
  赵逐川走后的第一天,寝室里还剩三个人。
  越是深冬,纪颂的起床困难症就越严重,情况和开学时倒过来了,现在都是况野和林含声叫他起床更多。
  昨晚,纪颂失眠了。
  除了自己以外,所有室友的呼吸声平缓均匀,那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沉闷如鼓点,咚咚咚敲打他的心。
  他睡醒先打哈欠,打完脑子还迷糊,外面的天暗得像塌了一样,没亮。
  闭眼天黑,睁眼还是天黑,有时候纪颂连自己到底睡没睡都不知道了。
  于是纪颂坐在床上,对着空荡荡的对床发呆。
  昨天临走前,赵逐川找借口回寝室说有东西忘了拿,纪颂陪赵逐川回了趟寝室。
  两个人又争取到了独处的时间。
  寝室里没有别人,也没开灯,四周一片昏暗。
  纪颂抱着手臂,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赵逐川收东西,心里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但还是难受得提不起劲儿。
  不等赵逐川拉好行李箱拉链,他就搂着对方的后脖颈亲了上去——
  那种亲吻像在车站离别时进行的,没有章法,没有浪费半秒,一定要额头、鼻尖、嘴唇都贴在一起,接完吻后四目相对,谁都说不出“再见”二字的重量。
  亲完嘴唇,再亲喉结,亲到赵逐川面色潮红,用一条腿抵住他的进攻,纪颂才忿忿地放开他,抬头就往赵逐川没打耳洞的那只耳朵上狠咬一口。
  “统考完我会回来的。”赵逐川给他保证。
  “你不回来也行……校考初试视频在哪儿都能录,保持住状态最重要。”纪颂知道爱不能把现阶段的彼此困住。
  赵逐川亲了亲他的脸,“文化课也在哪儿都能学。”
  “真不用,”纪颂一字一句,“校考结束的时间离高考也就三四个月,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的……我们要有信心。”
  他用的是“我们”。
  赵逐川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两个人以后能读同一所大学完全就是百分之一的概率。
  人和人之间,缘分这样浅薄,太多时候都没有办法。
  曾经他们在一起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彻夜长谈,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就会再也没有给彼此传过消息。
  对于这些缘分他不得不贪心。
  但只要终点是一致的,路程再远也没关系。
  赵逐川考试那几天,纪颂索性不再上交手机,戴着耳机复习,也不放歌,随时等着听特别关心消息弹出的声音。
  “考完了,稳定发挥。”赵逐川传来语音简讯,气息很稳,“看你了。”
  “这么自信?”纪颂松一口气,笑了。“该不会以后你还没上大学就火了吧?什么京北市表演统考第一名原来长这样……”
  “有可能吧。”赵逐川这句是实话。
  但纪颂没听出来。
  他的核心问题在另一边,“你抽了个什么题?”
  “帮爸爸戒烟,”赵逐川的口吻淡而愉悦,尾音上扬,“多亏了纪导的亲情素材库,帮了我大忙。”
  纪颂顺杆子往上爬,“你怎么谢我?”
  赵逐川很低地笑了声,无奈道:“下个月见。”
  虽说陈亭已转了机构,但她毕竟在集星上了那么久的课,念着舍不得一帮同学,在本省统考前,她又回来了一趟。
  陈亭还表示愿意和集星共享成绩,她的合格证可以给集星做宣传用。
  那天彭校心情很好,满面春风,见到学生主动打招呼,还说,哎哟,今年运气是真好啊,什么都顺……
  临考前一天,金姐拉上部分任课老师,在全校开了个座谈会做考前心理辅导。
  在自尊心最强的青春期面对挫败是很严肃的议题。
  “都到这份上了,大家坚持走自己的风格就行了,不用去临时改动什么,每一年临时改稿件、换曲子换舞的,基本上都没好下场,你自己打磨过的东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考官为什么相信?那肯定比你突发奇想的要更稳妥点。”
  金姐一句话按捺下近日全年级的浮躁氛围。
  况野深吸一口气,和纪颂交换了眼神。
  最近况野特别容易心慌,完全把纪颂当定海神针,要看到纪颂才踏实。
  “到了候考区之后,检验指纹、扫准考证,这些事情都别紧张,会有考场的老师去引导你们,什么都别想,只想着等会儿你的考试怎么录!领了号码牌就去量身高、做人脸识别、签字,等着监考老师给你们拆题,然后自己准备……”
  赵逐川一走,日历本翻得飞快,统考很快来临。
  统考必须拿下。
  那是他们的军令状,是有资格角逐校考的入场券。
  全省统考的考点设置在本省一所211大学内,连着考三天,每天七点开考。
  集星要求考生们住宿在考点附近。
  纪颂没了住宿搭子,干脆为了图方便,图大家能一块儿起床,和况野、宋微澜写了同一间房,订的亲子房。
  林含声是播音生,没在一个班不方便不说,他父母还专程从京北飞回来陪考,看得纪颂悄悄羡慕,到了酒店后给纪仪龄打过去电话,纪仪龄说等三天考试结束,就和梁牧一起来接他。
  纪颂算不清多久没见过他爸。
  梁牧在微信上倒是对他很关心,这临近考试,三天两头问学得怎么样,文化课有没有落下等等,纪颂不知道怎么回,没落下是不可能的,只是说看能捡回来多少。
  “紧张吗?我听说你们明天开考是吧?”贺临天在群里发语音。
  “颂哥你穿西装什么样啊?”凌云才高二,玩手机的时间多。
  薄炀觉得播音主持的西装和纪颂肯定不搭边,语调带笑:“发照片来让我开心开心?我记得你之前发过一张,像第一次接婚宴的司仪。”
  那时候Vega才刚开课不久,纪颂整个人风格很是草率,正是不听劝的年纪。
  现在照片发了过来。
  薄炀对着屏幕愣是呆了好几秒,才摁下语音键:“我去!纪颂,这是你?你男明星啊?”
  纪颂回复:“是啊,你现在趁早加我超话粉丝团还能混个小主持。”
  凌云很乖地捧场:“颂哥,换哪个电视台能看到你?”
  “CCTV12法制频道就行,”薄炀还在嘴欠,“好兄弟,我将为与你争夺级帅而大打出手!”
  纪颂被“级帅”二字无语到了,抽了抽嘴角,“你好土。”
  照片上的少年身穿一套熨烫妥帖的合身西装,戴着半边入耳式耳机,侧对全身镜,皮鞋擦得锃光发亮,头发抓成三七分,下巴微扬,自信满满,看镜头的神情很是挑衅,完全一副告别稚气的精英模样。
  几个月前那股穿大人衣服的别扭感荡然无存。
  人靠衣装马靠鞍。
  脱下校服,告别球衣,纪颂硬朗精致的五官已然成型。
  他今天还试着“作弊”,按照Vega的意思,提前练习手法,上了点明天在考场门口不会被擦掉的妆,比如涂15分钟再擦掉还能变白的隔离霜,比如不沾杯的染唇液——是真的弄不掉!
  他早就试过了,涂完染唇液再拿纸巾擦,嘴唇依旧红艳艳的,被赵逐川亲到嘴唇疼都不会掉。
  赵逐川长得那么好看,接吻却要闭眼睛,有点浪费。
  等考完试,应该让赵逐川一动不动地被自己捧着脸,从眉毛一直亲到下巴才算尽其所能。
  纪颂动动手指,切出微信界面,点开“王子”相册,选了张赵逐川回头看镜头的live,长按屏幕足足观赏五次,算是为自己加油打气。
  想起赵逐川被染唇液不小心弄红一小块的皮肤,还有对方冷脸抬手用拇指擦拭痕迹的动作……
  纪颂喉结滚动,轻轻吞咽了下。
  不见面的日子痛苦又难熬,还好两个人都忙。
  他摁下语音键回答:“被我折服是人之常情!”
  薄炀发了个小猫在群里呕吐的表情包。
  纪颂反手回复一张小猪放屁。
  一开口,嗓子发哑,纪颂拆了颗润喉糖藏进腮帮,调出赵逐川参加京北统考那天的西装照,反复放大几次,又欣赏了一会儿,按下语音键,像拿个喇叭对着群里宣扬:“我们班帅哥还多呢,我再发一个公认的级帅给你们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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