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妇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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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下午,勉强睁开眼,头昏昏沉沉,一点食欲也无。
  女服务生敲门问是否需要打扫。
  庭韵赶忙攒足残余力气应一声,强撑着起身,拿过钱包,要服务生去附近药店帮忙买退烧药和抗过敏药。
  那小姑娘眼神似乎是怜悯。
  她在想什么?
  住酒店最好的房间一定是有钱人,可病到爬不起身,没一个亲友可以关照。哎,有钱人的烦恼。
  她接了钱快步去了。回来时还自作主张买了几个包子带给她。
  “我妈说,越是生病越要吃东西进肚子,身体才有力气好起来!”
  庭韵点头,勉强坐起来。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水,从钱包里拿一张钞票给她。
  是美币,面额20。
  这是通用货币,哪国人都认。
  服务生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却又好奇看过来,“咿?上面是外语,这是哪国的钱?”
  “是美金,你拿着吧。以后还有事情麻烦你。”
  她声音沙哑。
  那女服务生这才接过,看了又看,很是好奇。
  包子还热乎,庭韵就着水吃了一口,味道如何是吃不出的,也不太分辨得出是什么馅料。
  她从来生起病来就不怎么吃得进饭,以前生病,有阿欢的清鸡汤和砂锅粥吊着,并不觉太难熬。
  现在在遥远的他乡,无一人认识她的西北小城,只有几只尝不出味道的包子相伴。
  出师未捷,一出来就病倒。庭韵只有苦笑。
  吃完半只包子,就了水吞下药片。她觉得精神好一些,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杂志翻一翻。
  没翻几页,赫然是周先生的半身照。
  扫一眼那巨幅报道,赞美之词几乎溢出来。
  嚯,这不知名的西北小城也是周君触须所及范围。到处是周君拥趸,财富拥趸。
  过半晌药效上来,困意又上来。
  她开了电视,听着声音迷迷糊糊盹着。
  电视里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雪。
  与病魔斗争了三日夜,这日晚上头脑才彻底清明。在房间里实在闷坏了,庭韵胡乱披一件大衣,抓一抓头发,去楼下散步。
  西北小城的风是干冷的,扑在人脸上像小刀割下来。
  她紧一紧开士米大衣的衣领,脖子缩一缩。
  空气让人舒爽,天空中已经有零星的雪花飘落,晚归的人步履匆匆。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突然就想到李颀的《古从军行》。
  千年前,或许诗人就是在这所西北小城,倚马写就千古名篇。
  一片雪,两片,无数片……
  庭韵伸出手,冰凉凉的触觉,却又不那么诗情画意。
  诗情画意多是不具形的,在画上,诗里。古人造词多么讲究。
  一阵刁钻又粗犷的冷风刮上来,尘土迷了眼。
  视野再清晰时,梁佳明出现在庭韵眼前。
  她又揉了揉眼睛,怀疑是幻觉,或许病还没有好。
  然而梁佳明就在那里。
  人群虚化起来,他独个儿居于中心,身形又高大,又伟岸,十分突出。
  他的眼睛也看过来,与她对视。
  有那么一会,庭韵觉得风像是忽然消停,西北小城的雪景有那么一点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旖旎。
  梁佳明走过来。
  “好吗?许小姐。”
  他把她拥在怀里。
  庭韵直觉像在做梦,怔怔的。
  “佳明,你怎么在这里?”
  这半年时光匆匆去,梁佳明的眉眼鼻嘴跟她记忆里一模一样,大家也好像只有几天不见的样子。
  时光重新无缝衔接。
  “你告诉我旅行的城市。”
  “可是我没说下榻的酒店,也没说我此刻在哪。”
  她迷迷惘惘像在梦里,这梦是粉红色的,有棉花糖的味道。
  “只要想见面,总归是能见的。”
  “可是我没来得及梳妆洗漱……”
  天地一色,纯白,他们在大雪地拥吻。
  第二日上午,他们招一辆计程车去景区。
  小城名目虽小,却有世界知名的壁画佛窟可供参观。
  虽是雪天,仍有的士在接活,司机瑟缩着围住酒店,见客人出门忙不迭迎上去,哈腰涎笑。
  他们这一程需要驱车七八十公里,是优差,几个一脸沧桑的司机几乎争抢起来。
  真要谋生,哪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这里的人看起来比南方温润地带的人,普遍要苍老些,土地是贫瘠的,气候又恶劣,人人脸上有风霜之感,早早挂出褶皱纹路。
  公路两边是一览无余的戈壁,矮小的山体并未被积雪完全覆盖,向风的地方露出黑褐色筋络,贫瘠得不生一根草。
  这样的肃杀,也只有在这里寻到。
  车子里是暖的,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韭菜包子的味,大约是司机的早餐。
  庭韵说,“真要在这种地方定居也好。虽然不如陶渊明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也可以琵琶美酒夜光杯。”头偎在佳明肩上。
  “好,你到哪里我都无条件跟随。”佳明笑着抚摸她秀发。
  “只是琵琶在哪,美酒夜光杯又在哪?而且,有琵琶就要夹带着美人。其实出来打仗,哪顾得上带琵琶和夜光杯,遑论美人。”
  “所以说古人真浪漫。”佳明说。
  何止浪漫,李白一辈子不顺心,照样狂歌纵酒,呐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总是有些凄酸的。”
  “五千年历史,李白只一位。不顺的境况里,有些人忧郁愤懑,有些人豪放高歌。为什么世人倾向赞美后者?”
  庭韵答:“不知道。我只知道更多的人求神拜佛。”
  他们此程就是去看神佛,最好的艺术都用在他们身上。
  第48章
  因是雪路,司机开得小心翼翼,暖气又足,走了小半路,庭韵就盹着。
  迷糊中看到远处延绵的雪山,天也是白的,大朵的云团遮天蔽日。路边,有牧人赶着骆驼群放牧,可以听到渺远的驼铃声。
  庭韵第一次见骆驼,立刻兴奋起来。
  “阿伟,车子停一停,我要下车看骆驼。”
  一出口立刻后悔。她睡意中恍惚以为开车的是阿伟。旧生活以这样的形式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
  尤其,她旁边坐着的人是佳明。
  她转头看佳明,还好,面色并没有变得太夸张,表情似乎有些木然。
  偏偏这时司机转过头,操着口音浓重的西北话问她刚刚说什么?
  她几乎尴尬到流冷汗。
  等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再说一遍自己想停车看骆驼,带一脸愁苦皱纹司机无奈表示:路太滑,不敢踩刹车。
  虽然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意思是懂了:不能停车。
  佳明宽慰似的握一握她的手,转向窗外看风景。
  戈壁滩比想象中还要单调,若不是恰巧遇上雪景,还要乏味。
  狭小的车厢里升腾起沉默的尴尬。
  他们算什么?
  情侣吗?三天前,她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女友,七百万人口的都会人人皆知。
  朋友吗?司机都瞧得出不止,直言他们这地方最适合情侣来旅行。
  呵,哪里又不适合呢。
  好在又行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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