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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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原本站出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大雍众人噤了声。
  更有甚者还污蔑陆淮是瞧着北匈器重他,便选择投敌了,这说辞是陆淮和乌衡商量好保持好名声来的。
  这人立刻便被更权威、知晓陆淮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的裴羽关下去责以军令,好在倒是碍于将军权威没有在继续往下骂,消停住了。
  他不知自己若是没有受这一顿鞭子,有旁的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了,届时可没有这样简单。
  北匈王帐这端,陆淮压着满心酸涩同意了乌衡,还忍着被不喜之人亲热的恶心叫他收取了利息。
  他被乌衡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整个人单薄纤弱得像摇摇欲坠的纸船。
  伴随着吻落在自己的下巴上,如同颠簸在一望无垠的海洋之中,手有使力抵在对方结实的胸膛,却孱弱得叫乌衡觉得他在欲拒还迎。
  线条优美的脖颈上细细地种上了绯红的浆果印,他的眼眶不自主地溢出了因着麻痒和酸疼流露的泪水,还饱含着对自己的厌弃,显得暗淡。
  乌衡想着来日方长,见陆淮心不在焉便怜惜地放开了他,同他说婚服已经在制作,他要予他比那中原皇后还盛大的礼节,让陆淮先好生休息。
  陆淮望着这明显规格豪华,同乌雅相较都更上一层楼的王帐,不由手指绞紧,对方这是,要他休憩在他的榻上么···
  他倚在椅子上,却又半分睡意也无。
  孤寂和彷徨比困倦排位更高。
  干脆悄悄地向外摸索,也验证一下,他一直心怀疑虑的乌衡是否是真心愿意谈和。
  只是,他拨开帘子,便看见压迫感满满的守卫立在门口,如同沉重的铁塔。
  陆淮蹑手蹑脚转身,却歪打正着对了方向。
  他避在矮柜后,透过缝隙瞧见乌衡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见人脸的男子在聊些什么。
  这时他的扮演却被系统提示音打断了片刻:检测到本世界有其他异空间坐标,疑似代号68905的入侵者。
  那光标锁定在黑色斗篷的男子身上,一下便让陆淮恍然大悟除了自己的感情线,剧情故事线的崩坏可以找这位兄弟报销,眼看连60%合格kpi都危险的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轮回公司男配扮演部对自己人是抠搜不给金手指,对威胁倒是如秋风扫落叶。
  这会儿陆淮和0359惊讶地发觉自己可以听到乌衡和寒鸦的交谈内容,里头讲的大概是议和是伪饰,待婚后便出手趁机不易攻其不备,打雍朝人个措手不及。
  好,非常好。陆淮和0359传音道,我们主线的最后一个剧情点是不是北匈退兵,百姓安居乐业,主角攻受幸福地做了一代盛世君臣。
  是的淮淮。
  陆淮勾唇,面上露出不属于清雅人设的狡黠笑意,对着0359确认到:出现外来者的世界是否会给予任务者扮演剧情未完成的补偿?
  是的,允许进度为70%以上即按100%计算。
  看着85%的剧情线,他心生一记,对着0359笃定道:好的小九,那我知道当如何做了。
  陆淮谢绝了急得快要昏厥的沈沉笙和程若琛的传讯请求,正好乌衡也独占欲十足地要求他们不许见面。
  只写了一封信,通过乌衡的审核后发送给了裴羽。
  乌衡只看出自家阏氏的信是在表露衷心:意思是他是自愿要同乌衡呆在这草原上,他发现自己也对他乌衡心动了。
  便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美美地通过了派送给对面的人,没有再经受给是军师,也只是军师的寒鸦检验。
  若是叫这也熟知剧情的人知晓了,估计会十分焦急地调停。
  因着上边用了裴羽和陆淮在为友时期便约好了一种读字顺序,按照那般方法阅读,出现的可不是甚么会让乌衡满意的内容。
  陆淮自从消弭所有天真,确认了便是决意牺牲自己,不要这尊严做了那笼中金雀,都永远无法真正捍卫自己国家的权利这一残酷现实之后,便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他不介怀自身成为史册上奴颜媚骨的笑柄,也可以不要这虚名,可这样无意义地委身又有甚么价值。
  难道要在床榻之上恳求对方不要伤害大雍的人这样可笑可耻的事情来么?那这般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和那些卖笑的又有何区别···便是当真一身清白沦亡,枉读圣贤书。
  与其这样,不如他思忖思忖,若是自己以不求生为代价,能玉石俱焚地做些甚么···能够实打实地损伤对面的事情来。
  是夜,裴羽怀着忐忑率着一队精兵探入匈奴人的营帐。
  因着先前被侵入过,这些人倒是机灵的很,调整了站位和轮值,现在瞧着的确严防死守固若金汤。
  可若是他们不计成本地突击往一处呢?
  裴羽读出心中所言议和有诈的话术,力排众议按着彦谨的话前来,虽不知此计策会否能通,依旧选择信任。
  这会儿凭借着施崇恩、还有那俩非要跟来的情敌的奋勇突围以及先前探入时对这地形的研判,往内再进倒也折损不算多。
  对面也不是甚么吃素的,察觉到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马上聚集往这个方向的人便多了起来。
  眼看情势危急,自己家的援军却还没有到,他们原以为自己可能便要亡身在这一场突击里。
  却突兀地看着百步处一座大圆顶的帐篷上冒起了浓烟,再揉眼,已经是火光冲天耀然无挡。
  前来的人有部分惊慌失措地往那处奔去,而剩余的也慌乱起来,被解除桎梏的他们伺机斩于剑下。
  那是甚么地方?下属问裴羽,却发现将军好似知晓了甚么,只是愣神地回了一句粮库。
  再望去时,已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从那双向来刚毅的眼中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裴少将军尤甚,从未有人见过他这般伤心失态的模样,便是裴致都不曾见过。
  再苦累艰难的训练都坚持下来了,疼自己的母亲、伯父走了也坚忍地未曾流出泪来,可他没想过永失所爱会这么痛,痛到他如同被人一刀刀凌迟剖解,恨不得立刻得到解脱。
  最后一丝温热也仿佛叫人抽去了,想到挚友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他双目腥红地抬起剑,对着手下们一声号令:杀!
  又有谁能料到,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中,葬的不是沈沉笙,而是曾经双目赤红送着自己的妻子离去、对着灾后残墟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倒在地昏迷过去的文弱书生。
  那双肩是那般瘦削,可向死而生的意念是那般坚定。
  他从腰封处捣鼓,终于摸出了一个悉心藏着的物事来。
  往回想着,好似还是沈沉笙与自己在陆府中琴瑟和鸣时对方为自己绣的荷包。
  里面还藏着两缕紧紧系在一起相互依偎的发丝,算得上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烟雾愈来愈浓,热浪渐渐吞没了他的理智。
  陆淮只是露出了一抹温和一如以往的笑,手心紧紧攥着那枚绣工精美的荷包,觉着这辈子应算完满。
  毕竟捐躯不独活,利国舍己身,也是他曾经设想过的一种告别方式啊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他还没完成自己未尽的事业,把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
  也还没有对沈三道歉,久违地袒露出自己的心意。早知如此,那日被他抵在帐内逼问时,便不要再瞻前顾后含糊其辞,应当热切地回应那一个炙热的吻,对他说上一句他依旧爱着他。
  无论风霜雪雨,无论南北东西。
  熊熊燃起的火光吞没了陆淮身躯的时刻,他的眼还是温柔而坚定地望着大雍的方向,随后便毅然任由烈火燎原,一声也没有喊疼。
  他能力微薄,能做的便只有这些希望火攻断粮加之损伤有生力量,怀远他们能改变几分局势。
  可惜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大雍的大好河山,他不能再抬眼望一眼了
  即使已经在轮回中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死亡,陆淮在意识彻底沦落空茫的那一刻还是有种自己仿佛就要真的同那个温润如玉的状元郎一同去了的恍惚感。
  直到自己再次感知到眼前的明暗,仿佛穿过幽暗的地下河,被什么东西托起,悬浮在光怪陆离的三千世,再重新送入自己和0359共同搭建的空间。
  小九。陆淮在看到那只熟悉的圆球的时刻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上前便抱住了自己的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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