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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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一滴泪中重重地砸在了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水迹。
  “昭昭,没事的,你别……哭……”
  明明是背对着,陆绝却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的,将她的神态看得清清楚楚。
  沈昭昭咬了咬下唇,想要抑制住眼睛里的酸涩。
  语气依旧发颤,带了些委屈,“我没哭!”
  而后快速地用温水洗了手,然后用指腹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方才渗血的那块位置。
  染血的布巾被丢进水盆里,很快晕开了一大片红色。
  因着方才拆纱布、棉巾的经验,接下来的包扎缠绕也很顺利。
  最后在换干净的里衣的时候。
  沈昭昭已然不可避免地触到陆绝的肌肤。
  只是因为方才已经经过一遭的缘故,耳根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滚烫了。
  等到她将陆绝腰上的系带系紧,额上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了。
  沈昭昭正准备站直身体。
  却发现有布巾贴上了自己的额头,陆绝不知什么时候取了桌上的布巾来,正极其自然地为她擦着细密的汗。
  两人隔得很近,沙哑的声音就像响在她的耳边,温柔缱绻得不像话,“有劳昭昭了!”
  沈昭昭僵着身体不敢动,双眸却望进陆绝的眼睛里。
  “你本来就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陆绝的眼睛一如方才温柔如秋水。
  喉结滚动,目光并未离开,细细描摹着沈昭昭的眉梢、鼻梁、唇瓣。
  再细看眸底却像是突然翻涌起了惊涛骇浪,目光像是如有实质一般,烫得沈昭昭心头一跳。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让沈昭昭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像是要被那一片深邃的汪洋淹没。
  “昭昭,我……”
  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昭昭!昭昭!”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叶氏的声音,“昭昭,你在里面吗?”
  沈昭昭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雀鸟一样,腾地站直了身体,更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
  察觉到他有些暗了暗的神色,沈昭昭不知道自己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了,想了想又再次垂下了身体,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阿娘过来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休息……”
  因为坐在塌上的缘故。
  在沈昭昭猛地推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的同时,陆绝的眸色忍不住暗了暗。
  但很快,他便感觉到沈昭昭再次俯下了身体,动作间,有发丝掠过他的耳畔。
  她弯着腰,唇畔吐出的气流颤动触到他的耳廓,她的声音是低语,也像是呢喃,像是蝴蝶一样落在他的耳中,耳根没来由地开始发烫,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清浅的笑意。
  “阿娘,我在!”
  沈昭昭一边回应叶氏,一边转身往外走。
  陆绝双手撑在榻上,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门口。
  守门的人正积极发挥着他守门的作用,拦住了叶氏。
  “沈夫人,陆指挥受伤了在休息,我不能放你进去。”
  “我不是来找你们陆指挥的,我是来找沈昭昭的,她在里面吗?”
  “沈娘子在里面,但是我不能放你进去。”
  “欸……你这人——”
  眼看着叶氏快要动气了。
  赵长安连忙装作不经意蹿了出来,同时没好气地看了那个守门的一眼,“沈夫人别跟他计较,沈娘子看我们陆指挥无恙,马上就出来了。”
  也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血与药草混合的味道。
  叶氏抬眼望去,看见了沈昭昭通红的眼尾。
  原本想说的话像是无形中被堵了回去,此刻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让沈昭昭和她一道回房间,喝了药她们好回家。
  沈昭昭于是跟着叶氏回房,喝药。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静安寺。
  却不曾想,刚走到马车旁,便听见有人在喊她,沈昭昭回头,赵长安笑容灿烂地往这边小跑,“嘿嘿,沈夫人、沈娘子,陆指挥担心会有危险,让我护送你们回去……”
  叶氏虽然不太喜欢北镇抚司的人。
  但这笑容实在是太过灿烂。
  更何况,方才就是这个赵长安背她出的火场,昭昭没醒的时候,他也是陪她一同等着。
  至于他为何会这般,想也知道是因为他口中的陆指挥。
  叶氏也不是心冷的人,想到这里,冲着赵长安点了下头,接受了他送她们回去,“谢谢你了!你们陆指挥有心了,也替我谢过他。”
  “应该的应该的,沈夫人您这属实是客气了。”
  赵长安一边说一边眼疾手快地搭上了叶氏的胳膊,极其自然地扶着她上了马车。
  在叶氏和原本的沈家驾车的人诧异的目光中,顺势扶着沈昭昭钻进了马车,再然后,非常潇洒地撑着一蹦,就坐在了驾车的位子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硬生生地让旁边真正驾车的人愣住了。
  一时有些不知道要不要把手中的马鞭给他……
  却看见那个北镇抚司的人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示意他赶紧上来。
  马车外,赵长安开始寒暄。
  马车内,沈昭昭放下帘子,有些忐忑,静静等着叶氏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马车离开静安寺没多久,叶氏就忍不住开了口,“静安寺发生了什么事,肯定瞒不过你阿爹的。”
  沈昭昭当然不会觉得叶氏说的是有人蓄意防火要烧死她们的事。
  因为昏迷的愿意,叶氏并不知道后来还有人拿刀要杀她,没逼问出幕后真凶,北镇抚司的人亦是一致对外说是烛台碰倒了引发的大火。
  那么排除了这个,就只剩下了叶氏所知道的,陆绝冒着危险从火里救了她,依旧她一醒就迫不及待地前去看望这一事了。
  当然,沈昭昭也没打算瞒着。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叶氏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后是眼睛上,语气了然却也带着关切,“刚才我去寻你之前,哭过了吧?”
  “也没怎么哭,就是掉了几滴眼泪。”
  话说到这里,沈昭忍不住想起前陆绝后背上的伤,鼻头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酸。
  她再也忍不住,扑到叶氏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阿娘,他伤得很重……”
  “阿娘知道。”
  叶氏察觉到了沈昭昭的情绪变化,手温柔地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娘知道,要不是他,被砸伤烧伤的,现在就是你了,咱们母女俩,性命可能都要丢在这里了。”
  “我是过来人,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阿娘明白的的。”
  叶氏的手依旧在缓缓地拍着沈昭昭的背,“昭昭啊,起初呢,阿爹阿娘是很看好贺谨言的,左右他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对他也是知根知底,你嫁与他,没有照顾公婆的困扰,想住他家就住他家,不想住他家了你就回沈家来,终归是吃不了什么苦的,只是没想到,他高中之后入了宫,见了大富大贵之人就变了。”
  “阿娘也曾年轻过,有想要与之一辈子厮守的人是很好的一件事。你有了喜欢的人,阿爹阿娘也不是非要拦着你。只是,北镇抚司到底不比寻常的地方,阿爹阿娘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安稳平凡一点。”
  第78章
  而此时的公主府内一片寂静。
  嘉懿公主瞪着前来汇报的两个侍卫冷笑,“事前筹划多日,却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本宫养着你们做什么!”
  两侧的侍女把头埋得更低,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成为下一个被骂的对象。
  屋外走动来往的人要么放轻脚步,要么绕开,唯恐自己触到了嘉懿公主的霉头。
  “殿下,本来按照计划进行一切顺利,熟料北镇抚司的人横插一脚,这才会……”
  左侧年纪稍长的侍卫阻止不及,生生听着年轻些的侍卫破口而出。
  “北镇抚司!”
  嘉懿公主登时怒目圆睁,“本宫早就说过事情没有那么顺利,让你们不要掉以轻心!”
  她看着跪着的两个人越想越生气,而后像是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将桌上的茶盏重重地朝着地上跪着的人砸去,“废物,全都是废物!”
  地上跪着的年轻侍卫额头上已经被砸出了血。
  鲜血与热茶混合着,顺着他的脸蜿蜒而下。
  但他依旧一动不动,不敢有半分闪躲。
  北镇抚司!
  又是陆绝!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和她作对!
  嘉懿公主怒火中烧,忽然抓了妆台上的什么东西就往地上砸,“都给我滚出去!”
  精致的玉盒被摔开,盒内的赤色的胭脂膏溅出,混着方才地上的茶水,像血一般四散开来。
  盒上嵌着的一颗明珠滚落在地,从胭脂膏与茶水混合的血河里骨碌碌而过,最后撞上桌角,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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