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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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绝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好整以暇地听贺谨言继续说。
  “陆绝此人,心狠手辣,四处树敌,绝非好人。”
  这边。
  沈昭昭本来就憋闷。
  最后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车帘,恼怒地看向赵长安,“这马车晃得我头有点晕。”
  赵长安也很无奈。
  陆指挥说要去京兆尹府,他马上就牵了他往日的爱马来。
  但是他说头晕,身体还没好,骑不了马,要坐马车。
  但是北镇抚司好马数十匹,马车却是只有这搁置在一旁的破旧的一辆的,都已经有一两年没用了,肯定晃得厉害。
  赵长安想了想,小心翼翼而又恭敬地道。
  “指挥要不您骑马试试?外面有风,吹着还是挺舒服的。”
  帘子被重重拉上。
  沈昭昭觉得他这可真是个馊主意。
  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哪里像是会骑马的样子?!
  还吹风?!冷风吹多了脸上的皮会干不知道么?!
  “指挥您且忍忍,到前面那条街咱们去换个新马车。”
  赵长安说完便看到帘子被重新拉开。
  一向严肃方才还在闹情绪的“陆指挥”笑咪咪地问他,“你有多少银子?”
  沈府很快便到了。
  陆绝看向贺谨言,干净利落地道,“我到了,你回吧。”
  贺谨言却是叫住了他。
  “昭昭,你先等等,我有事与你说。”
  “非要现在说?”
  陆绝几乎能猜到贺谨言要说什么。
  他也知道贺谨言这些话估计憋了一路。但是他又不是真正的沈昭昭,也没有兴趣听别人的私密之事。
  但是贺谨言很坚持。
  他只觉得沈昭昭的突然不理不睬,是因为他这段日子冷落了她。
  “昭昭,你不要使小性子,我刚被擢升为大理寺寺正,上一个人留下了许多事情,我那里的案卷已经将桌子都堆满了,这些日子我很累,实在无法得空来寻你,过些时日就好了。”
  陆绝耐着性子听完。
  “确实,你刚擢升手上事情肯定多,那么你先忙你的吧,最近也不要来找我了,外面风大,我先进去了,你回吧。”
  贺谨言温润的面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他虽然少时家道中落,但素来自傲。后来在沈家借住,虽然在别人的屋檐下,但因为沈昭昭的缘故,也算度过了一段欢快的日子。
  更何况三个月前,他一举高中,得封探花,入翰林院。
  他有了自己的府宅,有了许多仆从。更是在不久前,被擢升为大理寺寺正。
  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功名。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沈昭昭应当为他高兴,理解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同以前一样耍一些没所谓的小性子。
  贺谨言敏锐地觉得有些事情悄然之间发生了。
  他沉着面色离开。
  陆绝一个人进门。
  刚过前厅就撞上了沈飞章,“谨言呢?他早前不是答应要留下来吃饭吗?”
  “他有事,先回去了。”
  “诶是吗?那你去哪?快过来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
  沈昭昭握着二十两银子进了她熟悉的名绣坊。
  还是一样的布置,掌柜的眼里还是一样地露着精光,就是最显眼的位置又多了几件新样式的长裙。
  掌柜也没有一看见她就笑得合不拢嘴,而是告诉他,“郎君,男子的衣裳在隔壁。”
  沈昭昭:“……”
  又忘记了。
  沈昭昭在隔壁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
  换好后便飞快地招手喊赵长安来看。
  她得意地在赵长安面前转了一圈儿,“好看吗?”
  赵长安下意识地觉得这转圈的动作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便没有再继续纠结,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好看,“指挥你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穿什么都好看!”
  他没有说假话,当然是好看的。毕竟长着指挥这样的脸,就是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他见过陆指挥穿过两种颜色,一种是黑色,或是劲装或是长袍,另一种便是红色,是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方可穿的大红色飞鱼服,前者暗流汹涌后者张扬跋扈,俱衬得他那一张精致如画的脸无比地危险以及攻略性十足。
  但是眼前的月白色,像是敛尽了他脸上的戾气。
  此刻的一张脸还是明艳如秋月,却少了危险与嚣张,更多的是明丽风流。
  衬得他更像是矜贵的世家公子,干净美好得令人心动。
  沈昭昭又在掌柜的极力推荐下披上了一件紫色大氅。
  赵长安顿时觉得,本来就矜贵,现在显得更“贵”了。
  尤其是掌柜的还在不住地惊叹,“郎君穿这身衣服真是俊美非常,好看得很,这大氅是上好的狐狸皮子做的,毛领子也是狐狸毛,这要不是您一看就身份非凡,我都不会拿出来的。”
  但是这紫色大氅不仅穿着好看,价钱也十分地好看。
  最后沈昭昭穿着月白色的锦袍,裹着紫色的大氅,赵长安捧着空钱袋子,一前一后出了门。
  门前马车来马车往。
  赵长安:“指挥,最后拿出来的那三两二钱碎银子是我自己的。”
  沈昭昭:“还有钱吗?”
  赵长安:“没有了,真没有了。”
  沈昭昭:“真穷。”
  第9章
  京兆尹府。
  “吴丁姓崔……”
  书吏正在复述今日崔府的案子。
  便听见歪在椅子上的高府尹念叨出了声,他便迅速停住,站在一旁。
  “吴丁姓崔……”高府尹又念叨着重复了一遍。
  “属下也觉得奇怪。崔侍郎原本还目眦欲裂地大骂陆绝这个杀人凶手,却在听到吴丁姓崔这句话之后,吓成那个样子,此事定有蹊跷。”
  宋参军将斟好的茶递给他后继续道,“姓崔,那便是崔家人,但是又为何改了姓丁呢?又为何在被人提及之时,如此惊恐慌张呢?”
  高府尹坐直身体抿了一口茶。
  将茶盏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才看向他,“你觉得呢?”
  宋参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精光闪烁。
  “大人,属下斗胆,想到有可能是——”
  高府尹拦住了他的话。
  摆手让书吏退下了才问道,“继续说。”
  “崔侍郎这般心虚害怕,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吴丁本是崔家人,后来犯了什么要命的大事,或者是他们崔家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顿了顿,他面色也凝重了几分,“属下没记错的话,崔侍郎府上有位公子,十年前因病去世了。”
  “是有位公子。”
  高府尹赫然看向宋参军,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你是说?”
  “属下所说都是猜测,但毋庸置疑的是,此案是围绕他们崔家展开的,盯着崔家,定然能查到背后的隐情。”
  宋参军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高府尹,试探地道,“大人,可要属下据此详细查查吴丁的生平。”
  “查什么?”
  高府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你觉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绝会不知道?!只怕他早就将崔家的这档子事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并且让崔侍郎就算知道一切,却一句话不敢说,只能将这苦生吞下去。”
  “那大人的意思是?”
  “就让他们狗咬狗,我们京兆尹府哪边都不沾,反正都结案了。”
  “大人高明,北镇抚司本就不好惹,陆绝那厮又是个谁都敢咬的疯狗,崔侍郎身居要职,上头又有郭相,两边都不好惹,最好的办法便是两边都不沾……”
  宋参事想了想。
  有些为难地提醒道,“大人,还有一事,引沈娘子去后院的那个丫鬟没了。”
  “没了就没了。”
  高府尹懒洋洋地道,“没了就把尸体交给陆绝,他不是要替人家小娘子要交代嘛!”
  “大人,不是这个没了,而是她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崔府的丫鬟吗?”
  “我带人去崔侍郎家里问了一圈儿,都说是因为崔府的这次宴会人手不够,才叫了一些丫鬟嬷嬷来帮忙,宴会结束就走了。”没等高府尹发怒,宋参事就连忙继续道,“买卖丫鬟的人牙子那里我也去了,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
  高府尹坐直了身体。
  陆绝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人家沈娘子都没有提及此事,他还点名要那个丫鬟。
  现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说那个丫鬟不见了,案子就有了新的疑点。
  “大人,此事要知会陆绝一声吗?”
  高府尹摆了摆手,“不必,我们京兆尹府本就与此事不想干,不要给自己揽事啊,到时候陆绝问起,就说我们没找到,不相信的话自己去崔府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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