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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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陈木霖还在对着精神恍惚的他继续输出的时候,江让一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脸色冰冷的上司。
  “······”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如果主人公不是自己,好像也挺刺激的。
  青年持续沉默,只希望这抓马的剧情快点结束。
  桌上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江让勉强压下脑中纷繁的思绪,直接点开了信息。
  几乎是在信息蹦出来的一瞬,他就立马熄灭了屏幕。
  青年努力镇定自若、温和地对身侧还没离开的程以清挤出一抹笑道:“抱歉,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关于陈木霖,你还是自己打电话问吧。”
  因为离开的颇为匆忙,桌边冒着热气的玫瑰花茶被碰得洒出了几分。
  江让此时哪有心思想这些,自然也错过了程以清一瞬间阴沉下的面容。
  程以清看到了那条信息。
  那条直白的、不要脸的信息。
  “江让,上次的房卡是个误会,那只是我的秘书犯蠢干的事!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能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顿饭赔罪吗?”
  江让最后还是没回那条消息,他指节微微敲打手机,声音颇为无奈:“系统,提前去下个世界吧。”
  系统似乎颇有几分疑惑道:“宿主要结束休假吗?您身上的万人迷光环黑化值并没有反弹现象……”
  江让叹气:“我想尽快解除光环,直接去下个世界吧。”
  系统自然是应下。
  “宿主,本世界为近现代位面,请宿主提前查收人设扮演关键词——理想主义、自我型人格、利己主义。”
  *
  烈日炎炎,正是夏日,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绿浪滚滚,仅有不远处隐约可见的破旧小瓦房零星坐落。
  热风席卷而过,遮蔽的绿浪之下是肥沃的水土。
  田间,一个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孩子脖子上搭着一条破烂毛巾,弓着身,手中锋锐的镰刀来来回回地在稻苗下除草。
  待草除尽,他又艰难地将脚从泥土中拔出,努力地向前挪动。
  到底只是个孩子,即便再怎么有能力,一日下来,也不过半亩田的草都不一定除得完。
  天边的日头逐渐变得赤红,落日晖映之下,不远处高高耸立的高山便愈发显眼、锋冷起来。
  男孩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清了清手,拿起脖颈间泛黑的、看不清原本色泽的毛巾,随意擦了擦即将落入眼眶中的汗水。
  “江争!天黑了,差不多该回去吃饭了!”另一道男孩的声音在田梗间如此叫唤。
  名为江争的男孩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无袖黑衫,领口的扣子都掉了几颗,看上去颇为埋汰。
  他应了一声,躬身利索地将镰刀草篮收拾好,慢慢往岸上赶。
  方才回了田梗,江争才看清了那男孩的模样。
  黝黑的皮肤,眼睛很亮,笑眯眯的,只是胳膊、手臂、腿弯上全是一条条的被抽肿了的伤口。
  或许是意识到江争正在看自己,那男孩无所谓地笑笑道:“别看了,昨儿阿妈气头上,说我到家里好几年了,还没保佑她怀上孩子,多抽了几下。”
  小江争垂着头收拾东西,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到底也没吭声。
  男孩脸色有些白,他看了江争两眼,方才带了几分羡慕道:“你家阿妈可真好,平日里也不打你,吃食也不短你的……”
  “我阿妈昨日说了,她今年如果还是怀不上,就要把我卖了。”
  或许是对方的语气实在悲观,江争不知想到了什么,忍着脊背上发炎的痛意,咬了咬牙,勉强安慰道:“不会的,你在家里也算是个帮手,应该不会……”
  男孩叹气扯唇,枯黄的发如杂草般黏在汗湿的额边,他轻声道:“阿妈说我命贱,命里带不来丈夫。”
  两个孩子不过聊了零星两句,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沉默的、出神的像是没了魂。
  说起来,他们二人都是打小被买来这平溪乡的‘等郎弟’。
  平溪乡位于华夏北部山区,因为地处偏远,便是新时代运动,也根本无法隔着那遥遥的山水解放此处。
  这里愚昧、贫穷、迷信、不开化,连读书识字的学堂都没两个。
  还是前几年乡长家出了位有出息的大学生,在大城市混出了名头,方才想着回来办了座小学。
  但即便是如此,大部分的孩子其实都不会进学堂,教育未曾普及,这里贫苦人家又多,生孩子大多为了生产力。
  是以,小学中压根就没几个孩子正经读书。
  毕竟,比起让孩子一直花钱读那不知道能不能出头的书,倒不如早早帮家里干活赚钱赚口粮才是正经事。
  而像是江争他们这样被买来的等郎弟,则更是凄惨,几乎是位于乡里的最低等位置。
  等郎等郎,他们的存在实际便是童养媳、替代劳动力,作为为长辈肚子里带来传宗接代的男孩的祥瑞。
  他们从被买进来的时候,就要诚心盼着自己的小丈夫出生。
  若是被买进家好几年,长辈却迟迟生不出孩子,便会鞭打他们祛除晦气,有的人家下手狠,死了便也就死了。
  等郎弟的命诸如草芥,是不值钱的。
  太阳慢慢下山了,江争闷着头将锄头、镰刀等器具在江家简陋的屋内摆放好,转头便看到一面容瘦黄的妇人坐在针线桌前,一针一线的绣着红黄相间的、属于孩子的虎头鞋。
  她看了江争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眼角的细纹很重,让人联想到土庙中泥塑的泥像,仿佛一场大雨便能将她彻底冲毁。
  “回来了。”她平静的说:“跪下。”
  小孩子垂着眼,发育不良的身体因为做了一天的活而走路略微摇摆。
  他径直走到房屋内的神龛前,顺从地跪了下来。
  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行至神龛前的蒲团前,恭敬至极地行了几个大礼,随后上了三柱香。
  香火点燃,隐约升腾起叫人咳呛的烟。
  神龛前的烛火摇曳,鞭子抽打的声音在屋内不断响起,妇人下手狠厉,浑浊的眼盯着地上跪着的男孩,竟随着动作带出几分毒辣憎恨来。
  她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像是念咒,又像是诅咒。
  好半晌,女人打够了,才将手中的鞭子放置于木桌上。
  江争浑身冷汗,虽然阿妈只打了他的后背,但日复一日的抽打、伤口不断的发炎溃烂,到底还是不好受的。
  意识已经有几分模糊了,恍惚间,小孩子看着眼前的妇人半蹲下来,面色带着几分怪异道:“江争,你说说看,你来我们老江家几年了?”
  男孩努力打起精神,他哆嗦着苍白的唇,勉强跪住,像是最虔卑的奴隶一般。
  他额头冷汗直冒,咬牙哆嗦道:“三年了。”
  阿妈脸上露出几分缥缈的笑,她轻声道:“江争,你说说看,阿妈平日里对你好不好?”
  小孩子轻轻垂头,手指紧张地捏紧衣角道:“阿妈对我很好,给我吃给我穿……”
  感激规训的话语还未曾说完,一道狠厉的巴掌声便响了起来。
  江争被这一记耳光打得鼻血都流了出来,他尝到了口齿中的腥甜,却迟迟不敢抬头看。
  妇人眼神阴狠,面目都扭曲了几分,她咬牙切齿道:“那阿妈为什么还怀不上?隔壁张家怀上了,天天在这儿跟我炫耀,我买你这个小畜生来就是为了个福气,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男孩浑身哆嗦,他努力垂下头,好半晌才敢抖着嗓子道:“阿妈,我今日下田干活的时候听说了,乡里来了几个赤脚大夫,他们或许有方子……”
  话还未说完,妇人便尖叫着撕扯打他,嘴里不干不净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皮子,这种事能去看大夫吗?啊?你是要害我啊!”
  打了半晌,披头散发的女人才慢慢起身,她冷冷盯着浑身青紫的孩子,嘶哑道:“江争,你也别怪阿妈,阿妈平日对你够好了,去年收成不好,家里也没什么钱了。今年我若是再怀不上,人牙子上门,你就跟着走吧。”
  江争只是麻木的跪着,今日阿妈气头上、阿爹不会管他,他没有晚饭吃。
  夜慢慢深了,烟火气缓缓止住,卧室内动静停了,木门外也只余下隐约的黄狗叫声。
  江争这才慢慢动了。
  他早已饿得没有知觉了,可他并未去寻什么吃食,而是慢慢爬到神龛前跪好,地上褐色的血迹已然凝固,男孩抹了抹鼻尖的血液,死寂的眸溢出星点的水液。
  他猛地磕了几个头,咚咚的声音闷得人心头发苦。
  江争哑声道:“祖宗保佑,快些让阿妈怀上吧。”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了。
  一日很快过去,江争最后是蜷缩在神龛旁睡着的。
  第二日很快便来了,阿妈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没有再对江争大打出手,她给了江争几分钱硬币,叹气地红着眼道:“江争啊,不是阿妈昨日要那般对你,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江争垂着头,也没接钱,只是轻声道:“我知道阿妈不容易,我会日日为阿妈祈福的。”
  妇人叹了口气,给了他一管药膏,又招呼吃饭。
  江争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他只能蹲在一旁的灶锅边,小口小口,像只野狗一样的狼吞虎咽。
  接下来一段时间倒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但也不知是否是江争那晚含着血腥与怨气的祈祷起了作用,阿妈开始出现孕吐、头晕的症状。
  江家一家人紧张的要命,当即请了一名镇上有名的大夫来看。
  诊断不过几息时间,其间,大夫皱眉,一众人便也皱眉,大夫松眉,他们则是愈发紧张了。
  好半晌,大夫放下诊脉的手,点点头,对着妇人颔首道:“恭喜江家嫂子,这是喜脉,有孕了。”
  妇人一愣,眼眶都要溢出泪来,她赶忙招呼着给了大夫一个红包,一会儿又高兴得合不拢嘴地说要摆酒席,一双手不住护着肚子,眼睛弯得近乎看不见眼球。
  忙活了半晌,妇人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笑眯眯的将江争唤到自己身前。
  “阿争啊,快些来阿妈身边。”
  女人眉眼慈祥,整个人都像是要化作最仁慈的圣母。
  她牵着江争的手搭在自己并不显眼的腹部,笑眯眯道:“这都是我们阿争的功劳啊,若不是你带来了福气,阿妈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怀上呢。”
  她说着,语气微顿,浑浊的眼期待地看着男孩道:“那阿争再说说,阿妈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江争伤还没好全,感受着满屋子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男孩抿唇,轻声道:“男孩。”
  阿妈当即高兴的从枕头底下又取了一个备好的红包,塞给眼前的孩子,笑得开怀道:“好!好!阿争说是男孩就一定是男孩。”
  女人向来愁苦的面上此时难得带上几分幸福的意味,她絮絮叨叨说:“说起来,你阿爹其实早就请了算命先生给这孩子把名字都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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