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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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方才男人的动作激起了青年昨夜某些零星的情潮记忆。
  楼胥回这才顿住动作,他眸色微动,修长的指节轻轻揉了揉青年的乌发,胸腔间某些涌动的渴望令耳畔都似乎出现了耳鸣声。
  可他面上却依旧柔和而自然,就好像眼前的一切并非他织网一般骗来的,而是他们真真切切度过的年年岁岁。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缓和,楼胥回精致美丽的面上缓缓崩动几分,随后显现出一种深思后的忧虑。
  男人低声道:“阿阏,说起来,你失忆前,我们二人已然谈婚论嫁了,日子其实早便订好了,就在一月之后……”
  “只是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适应不了,我先前才不曾提起。”
  楼胥回微薄的嘴唇上下碰撞,紫眸中挟裹着丝丝为难的神色道:“可是阿阏,我二人从前感情稳定,婚事早早便知会了诸位族老、上通给了蛇神,沂高寨从未有过延迟或取消婚约的先例,我担心触怒神明……”
  江让已经在沂高寨待了将近一月,虽然他不曾接触过外人,但对于沂高寨的习俗、包括这位所谓的‘蛇神’也算是如雷贯耳。
  沂高寨偏远封闭,四面环山靠水,寨中人世世代代接受传承、以养蛊为生。
  因为修真界极其排斥蛊毒,认为其‘阴险’‘恶毒’,所以无数蛊师遭人驱逐,最后,先辈们寻至此处既适合养蛊、又极其避世的地处驻扎了下来。
  他们如同一粒种子一般,扎根、发芽,但就在一切欣欣向荣之时,一场无声的疫病爆发了。
  每一位蛊师都有其以心血养成的本命蛊,他们与修真界寻常的修士修炼方法极为不同,可以说,若是本命蛊不死、气运提升,那么他们便足以实现永生。
  而那场无声的疫病毁去的,便是蛊师们的本命蛊。
  像是会传染一般,蛊虫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蛊师们也一个接一个亡故。
  剩余的染病未爆发的蛊师们也全然无力逃出山川湖泊,于是,族老们迫于无奈,高建祭台,于族人们被焚毁的尸烟中铸造出血色的青铜鼎。
  那之后的七日,沂高寨的族人们焚香食素,祭台上摆满了丰腴的祭品。
  肥厚的猪脑、僵硬穿环的牛首、螺旋锐角的羊头皆被端正摆于青铜器和尸灰前,天色大暗,蛊铃嗡嗡作响,古老的咒术自老人们裂开的唇隙间吐出,一时间,无数蛊虫循声爬入青铜鼎内。
  他们等了整整七日,等来了唯一垂怜他们的神降。
  没有人知道祂的具体形态,只知道,雾蒙的天际隐隐泛出的银色如同鳞片反射的光晕,以及萦绕在耳畔永远无法散去的蛇类嘶鸣。
  它睁眼即为白日、闭眼便是黑夜,无尽洪流的时间似乎永远静止,那一刻,烟灰凝固在半空、风声定格、山泉凝固、火焰也显出了具体的形态。
  毫无疑问,只有神的力量才足以如此随意掌控自然万物。
  于是,蛊师们纷纷下跪、磕头,他们双手举过头顶,乞求神明的怜悯。
  那一日后,谁也不知道‘神’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一夜之间,所有的蛊虫都全然活蹦乱跳。
  唯一异常的是,青铜鼎中最后爬出的并不是蛊虫,而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蛇。
  疫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褪去。
  沂高寨自此也多了一只无人认主的王蛊——白蛇蛊。
  白蛇蛊掌控着所有的蛊虫,它大部分时候都沉眠于寨中,所有的蛊虫被它所牵制,出了沂高寨便再难有所进益,甚至会出现回退。
  这也是后来蛊师们久不出世的缘故。
  而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后来也愈发为沂高寨族人疯狂信奉,甚至,在后来越发悠远的岁月中,沂高寨的族人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祭祀中逐渐发现,神可以满足他们一切的愿望。
  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
  如楼胥回所言,他们于蛇神祭坛前定下的婚约,只怕是轻易取消不得。
  或者说,便是有法子取消,只怕沂高寨那些狂热的信徒也不会允许有人在蛇神面前毁诺、言而不信。
  江让不曾同寨中人交流,却也曾透过那一扇扇的木窗,窥见过那些深夜祭祀的、面色阴冷痴狂的族人。
  他们队伍庞大,面容死板,眼眸凸出,身上罩着苍白的长袍,深夜捧蜡行走时,像极了丧葬时的仪式。
  青年不敢多看,楼胥回倒是并不避着他,他告诉青年,一切都是正常的,神给予他们生命、聆听他们的心愿、实现他们的愿望,只要信仰祂,祂的福泽便会庇荫沂高寨的每一个人。
  思及此,江让卡在喉头的话句也无力地被咽下。
  青年忍不住想,似乎,自他睁眼开始,他便早已失去了一切选择的权利。
  江让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
  但楼胥回同他说的‘自己’实在太过陌生,陌生到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似乎,在沂高寨、楼胥回的身边待得越久,他就愈发孤独、空冷。
  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不属于这样。
  逃。
  快逃。
  江让按捺住心口失衡的心跳,在楼胥回愈发专注潮热的目光中、在愈发无状的毛骨悚然中,苍白失神地应下了婚约。
  他知道、也明白,楼胥回对他势在必得。
  不是现在,也会未来的某一天。
  ……
  得到青年的应允后,楼胥回果然十分高兴。
  男人紫袍翩跹,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婚宴婚贴,甚至,为了显得大度,他不再时时刻刻将青年拘在竹楼之中。
  但江让其实知道,楼胥回并非自此便对他放心下来。
  他每一次出去,他那疑心病、掌控欲极重的未婚夫婿都会遣细小的跟踪蛊时时尾随监视。
  但总归比从前大门不迈、堪称圈养的情况要好很多。
  即便竹楼外的世界也其实也并不如青年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沂高寨的街头十分清冷,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路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脸色都是不正常的苍白。
  因为江让如今不再只是从竹楼上窥望,而是靠近街心去接触。青年很轻易便会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奇怪极了。
  他们大部分形同没有意识的躯壳,甚至,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人不像是自己本人在走路,反倒像是有什么在操控着他们的身体。
  毕竟,哪有人走着走着,会有恶心的虫子自眼睛、皮肤、耳朵中探出?
  人的五官面无表情、僵硬死板,倒是那些从人体中探出的蛊虫们会阴险、古怪地盯视着青年。
  它们看上去像是拥有人的智慧,看着江让的时候,像是垂涎、渴望,但约莫是惧于什么威慑,导致它们也只是看着,根本不敢真正靠近青年。
  只是出去一趟,江让便再也不愿意多出门了。
  楼胥回只是抿唇笑着,软和地告诉青年,修炼低微的蛊师确实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他们并未完全炼化本命蛊,便会与蛊虫同占躯体,形态怪异、思想迟钝、多具虫类的特征。
  闻言,江让便忍不住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楼胥回自然明白青年的意思,他弯了弯紫眸,银灰的卷发一摞摞地延至肩侧,额心金色的弯月摇曳不止。
  他笑道:“阿阏是想看我的本命蛊吗?”
  江让眼眸微动,迟疑地点了点头。
  楼胥回并没有任何避讳的模样,他咧唇笑了,几颗异常锋锐的齿尖轻轻碰撞,砸出细微的咯咯声。
  男人紧盯着青年的萸紫瞳光微微变幻,一瞬间,仿佛有无尽的欲色自那口深渊般的井中缓缓爬了出来,他凑近青年,嗓音沙哑道:“我的本命蛊藏在舌尖上。”
  说着,紫衣的男人慢慢张大唇齿,那双微微眯起的眼显得狭长而深邃,他探出湿润的舌尖,驯服地享受着青年专注看向他的视线。
  只见,那双深红的舌尖上,竟然显现出一只通体漆黑、身爪极长的蜘蛛。
  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正看着自己,蜘蛛八只细小密麻的单眼齐齐盯着江让。
  它的腹部微微颤动,爪牙微微弓起,像是正蓄势待发、要跳入青年的颈窝一般。
  江让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微微后退一步,呼吸都变了调。
  楼胥回已然闭上了殷红的唇,他颊侧显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细白的喉头间鼓起一道明显的、毒蛛的轮廓,看起来怪异至极。
  男人轻笑着,嗓音微哑:“阿阏,别怕,它很喜欢你。”
  第130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45
  黑夜低垂,水雾袅袅燃起。
  红色龙凤喜烛寸寸化作青烟,融入被烛泪映照得血红的半空中。
  晚间的水汽乘着细风阴阴渗入喜红的竹楼,红晕渺茫间,一位乌发半束、轩然霞举的青年半坐在床榻上,他身着一席白色长袍、外披缀着无数珍珠、宝石的鲛纱。
  而青年的身前正垂头站着一位同样身着曳地白袍的男人。
  男人面容深邃妖冶,猩红的喜烛披在他半张露在空气中的脸颊上、衬着紫眸中阴暗湿润的痴与爱,隐约间,倒像极了古镇怪谈中被活剥了半张皮、血肉模糊的画皮鬼。
  此时,那美丽的鬼物正垂着头,细心地替面色颇为不习惯的青年佩戴宝银的沂高发饰。
  插好最后一支银钗,楼胥回微微抬头,额心的银色蛇链随着红烛的阴影摇晃动荡。
  他含笑,纤长的指节轻轻抚过身前爱人局促不安的透白面颊,半晌微微俯身,径直扣住江让的手腕,低笑道:“阿阏,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去蛇神庙夜祭了。”
  沂高寨有一项约定俗成的婚前民俗,将要成婚的新人需身着白袍,于婚前七日相约回到蛇神庙夜祭,以此来乞求蛇神对婚姻的祝福与庇佑。
  夜风瑟瑟,虽是夏日,但沂高寨环山环水,尤其是这般深夜里,更是雾气深重。人行走在路中,时隐时现,几乎像是要被淹没在那无尽的妖气之中。
  江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走,总之,当他真切地站在那座锈红楠木的庙宇前时,青年人乌黑的发间都凝上了星点的水光。
  包括他白润的面中、雾黑的长睫,窸窣细小的雾珠凝结其上,又顺着饱满骨感的颊侧缓缓垂下、延入衣领。
  “阿阏,”有人在他耳畔柔声道:“我们进去吧。”
  江让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努力稳住心口处氤氲的郁冷,轻轻颔首,随着楼胥回慢慢踏入那座猩红的、雕刻着无数蛇躯的庙宇。
  这是青年第一次来到这座庙宇之中。
  推开朱红的大门后,入目是无尽的香灰燃尽后升腾起的烟雾。
  青铜鼎矗立其间,明灭的、未曾彻底燃尽的香火已颤颤巍巍燃至尽头。
  棕木的神龛中矗立着一条几近银白的、等人身高的白蛇。
  白蛇通身鳞片栩栩如生,蛇头微微扬起,猩黑的蛇瞳倒竖而立,晃动的烛火倒入其间时,便会无端显出几分极尽妖丽的阴冷。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江让猛地浑身一僵,谁也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像是只被猎手捕捉的瓮中蛇一般,七寸剧痛、心火焚烧。
  面色惨白的青年额边溢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他不住地浑身打颤,牙齿咯咯作响,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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