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后来回荒城的时候,他想把那张纸粘起来,但撕得太碎,他怎么也拼不好了。
……就像他与薛遥知一样。
薛遥知看向容朝,眼神询问:可以了吗?
容朝微笑:还有一个呢?
薛遥知震惊:你疯了你让我去挑衅燕别序?
两人挤眉弄眼,薛遥知表达着她的意思,下意识的瞥了燕别序一眼,他安静而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
迎上薛遥知的眼眸,他平静的开口:“我也收到了。没撕,裱起来了。”
想薛遥知的时候便拿出来看一看,毕竟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薛遥知也没留下几件东西给他,他喜欢看她的字,熟悉的笔锋,总让他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薛遥知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比起很多年前在魔界他状若疯魔的模样,此刻燕别序再正常不过。
钟离寂没想到当年的和离书竟是批发,这也就算了,燕别序这个伪君子装什么装,还裱起来了,真可笑。
他不屑的看了眼燕别序,眼神鄙夷。
“既然关系已经理清楚了,那就让开。”薛遥知在外面跑了一天了,最后还是没躲过,觉得身心俱疲,想睡觉。
钟离寂:“我想……”
“你不想。”薛遥知摆摆手。
钟离寂刚要说什么,在柜台后摸鱼的掌柜终于看到了容朝和薛遥知,见他们站在客栈门口,立刻冲了过来,并且吩咐店小二赶紧上菜。
掌柜的冲着容朝露出灿烂的笑容:“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您与姑娘现在就可用!”
薛遥知刚想说算了,就见几个店小二手脚麻利的从后厨端了餐食出来,将那张圆桌放得满满当当,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极是好闻。
这应该就是容朝说的大餐了。
薛遥知扭过头去问津津有味盯着他们看的灼华:“前辈,您要用晚膳吗?”
灼华虽然已经看饱了,但迎着薛遥知的目光,她颔首:“你们做东,我自然是客随主便的。”
薛遥知与容朝在前,灼华与无锋在后,钟离寂三两步追上薛遥知,开口:“我也饿了。”
容朝不耐烦:“饿了就去找小二让他们送吃的,找本少爷干嘛啊。”
“我与知了说话,你为何总喜欢横插一脚?”钟离寂也不耐烦,说了容朝一声之后,就接着对薛遥知说道:“这客栈实在是太黑,房费高得离谱,我只是开个房,便掏空了我的荷包,方才的酒都是燕别序买的,但我现下饿了。”
薛遥知没想到燕别序和钟离寂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太多,燕别序竟然还能大晚上的请钟离寂喝酒。
她见灼华和无锋都在,也没有驳了钟离寂的意,应允:“好吧,你们一起。”
钟离寂立刻坐下。
燕别序没想到薛遥知会顺带提上他,他唇角溢出一丝笑,欣然落座。
容朝坐在薛遥知的右边,眼睁睁的钟离寂坐在了薛遥知的左边,而燕别序坐到薛遥知的对面,将她包围住。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臭了,贴着薛遥知耳畔说:“吃我的喝我的还拿我的银子养别的男人,薛遥知你好样的。”
薛遥知失笑,温和安抚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避也是避不过的,不如好好相处,没必要闹得难看。”
薛遥知是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典型,前提是前任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钟离寂看他们亲密耳语,心里很是不舒服,他想说没必要说悄悄话,他耳朵尖,都听到了,但他不敢,只能僵硬的挑起话题:“知了,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分明当年他在魔窟底下,连她的尸身都没有找到,只有满地的蛇与一摊鲜血,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看起来没有当年那么瘦弱,脸颊上泛着红润的光,眼睛里盛着光芒灵动的笑,看起来过得很好。
那便很好了。
失去过一次后,钟离寂已经不会再为薛遥知选择他人却过得不好而暗自窃喜,他也会因她开心而开心。
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爽,他不甘心为什么还是容朝这个臭小子……
如果当年他没有在影城通往大陆上的传送门做手脚,薛遥知还会选择他吗?
无尽的困惑萦绕上了心间。
薛遥知面前的那道香煎鱼糕做得很好吃,又鲜又软,唇齿生香,她随手给容朝夹了一筷子,一边回答钟离寂的问话:“我当时本该死在魔窟的,但出了点意外,最后去了鬼界,后来就是……在大陆上修养身体,最近才好。”
她自然略去了现代的事。
钟离寂重复:“鬼界?”
如果不是因为活人几乎是不可能进入鬼界,钟离寂甚至想过去鬼界找回薛遥知的魂魄,但他那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鬼界也并非那么容易进入。
容朝慢条斯理的剔着鱼肉,漫不经心的说:“很难猜吗?看不出我已经死了?这些年我和知知自然是一直在一起的。”
叫的什么玩意,钟离寂冷笑:“比死人活泼,确实看不太出来。”
死也不死得干净点。
钟离寂很不爽的在心里想。
容朝:“你死一下就看得出来了,少见多怪的乡巴佬。”
两人中间夹着个薛遥知喋喋不休,薛遥知只想安静吃饭,她端着碗,用脚尖踢了容朝一下,和他换了个位置,这样她旁边便成了灼华。
容朝当然巴不得,高高兴兴的和薛遥知换了位置,钟离寂冷眼瞥他一眼,他笑眯眯的回:“哥哥倒也不必如此偷摸瞧我,我就在你旁边,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钟离寂嫌恶的收回目光:“倒胃口。”
灼华对食物不太感兴趣,她见薛遥知旁若无人的用着晚膳,笑着低声与她说:“现下看来,你这是每条路都走了一遍吗?”
薛遥知的筷子微顿,然后点了点头:“一开始是有不得不走的原因,后来或许是命运在推着我前行吧……不过现下已经结束了,我会主宰我的命运。”
“如此甚好。”灼华颔首,然后又道:“但是也要当心,毕竟人不可控。”
薛遥知觉得很有道理,她偷偷的瞥了眼今晚安静得仿佛毫无存在感的燕别序,很快收回目光:“您说得对,我得小心。”
两人说话就跟打哑迷一样,容朝和钟离寂都没在意,只有燕别序在听到薛遥知说要小心时,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的腰间别着诛雪剑,指尖按在冰冷的剑鞘上,微微收拢,手背有青筋爆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是平静。
饭毕,灼华与无锋先行离席,由店小二带着前往楼上的客房,薛遥知碗里还剩了点雪白的鱼肉,她埋头在吃,便听见燕别序的声音响起——
“知了。”
薛遥知下意识的抬头。
燕别序温和的叮嘱了一声:“早些休息,我也先离开了。”
“哦。”薛遥知点头。
燕别序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钟离寂忽然开口:“容朝,燕别序有话要跟你说,你最好现在听一听。”
燕别序问:“我要说什么?”
薛遥知埋头吃着碗里的鱼肉不抬头,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两不是都已经是一起喝酒的好哥俩了吗?怎么一对话就藏不住语气的火/药味呢?
容朝也好奇:“我要听什么?”
“自然是说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钟离寂明摆着想坐山观虎斗,他冷笑:“当时不是很会说么?怎么现在就装一晚上哑巴了?”
燕别序吐出了“无趣”二字。
容朝的好奇心很重:“那钟公子来说吧,本少爷洗耳恭听。”
钟离寂:“没跟你说话,一边玩去。”
薛遥知这时也吃完了碗里的鱼肉,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眼睛里泛出生理眼泪,觉得困倦。
容朝看了,也不再追问,脱口而出:“吃饱了?那就上去睡觉了。”
薛遥知点头,站起身往楼上走。
容朝跟在她旁边。
钟离寂看两人肩并肩的上楼,还是忍不住说:“睡什么觉?”
容朝不耐烦:“还能睡什么觉,很难理解吗?”
他扔了个灵石进传送阵,白光亮起又湮灭,容朝与薛遥知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钟离寂烦得不行,他看向同病相怜的燕别序:“你听到容朝说的了吗?”
“嗯。”燕别序神情平淡。
“那你能忍?”钟离寂故意怂恿:“去把知了抢回来。”
等燕别序忍不住了出手他再出手,这样薛遥知就怪不到他头上了。
燕别序嘲讽的看了眼钟离寂,未曾言语,转身上了楼。
这时已经很晚,一楼也只剩下了钟离寂一人,他心烦意乱,拎着先前的酒坛子灌了一大口。
此时,楼上。
本来困得不行的薛遥知在看见坚硬的床板上摆着的那副巨大棺椁的时候,猛地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