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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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伤势太重,也没有求生欲,死了。”乌秋瞥了眼,随口说道。
  虽然她想抨击两声冯贞的走狗,但她想到她之前也为冯贞做事,就安静了。
  薛遥知颔首,心情有些复杂。
  景曜被关在那么魔狱的尽头,当日他在杀了苍远山后,本要自裁,被乌秋给救了,此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安静等死。
  乌秋偶尔求了薛遥知来看他,他也只是强打着精神,对着乌秋露出温和的表情。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在看见薛遥知时,他有了别的反应,他说:“乌秋,我想和薛姑娘聊聊。”
  乌秋低声对薛遥知说:“帮我劝劝他,好歹别让他现在死了。”
  转眼间这方天地就只剩她和景曜。
  薛遥知问:“你要说什么?”
  “对不起。”他垂着脑袋,低声说。
  “受伤的不是我。”
  景曜待在魔狱里,消息闭塞,乌秋也不会主动同他说,他问:“严重吗?”
  “还没醒。”
  景曜有些错愕,更多的是疑惑:“他是钟离氏的血脉,只是刺伤了心口,怎么会还没有醒?”
  “就因为他有龙鳞护体,他就活该身受重伤吗?不会死难道不会疼吗?”薛遥知倏的看向景曜。
  这话像是在对景曜说,又像是她在责问自己。
  薛遥知一直都在想,钟离寂究竟是什么时候自拔龙鳞,又是什么时候把龙鳞种进她体内的,她为什么没有发现?
  就因为他身上一直都有伤,所以新添了伤口,也不足为奇吗?
  记忆中,薛遥知未曾如此尖锐过,景曜动了动唇,又低下了脑袋。
  半晌,薛遥知说:“你好自为之吧。”
  魔狱重归于安静,乌秋等在魔狱外,看见薛遥知走出来,她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
  薛遥知情绪不太好,她说:“看样子暂时是死不了,你可以经常来看看他。”
  乌秋松了口气:“谢谢你!知了!”
  回寂月宫的路上,乌秋也不急着回家,凑在薛遥知旁边和她说景曜。
  乌秋说,景曜自幼就没有什么野心,他也不赞同父母的做法,认为魔界已经有了贤明的君主,他们没必要再挑起争端。
  只是景曜改变不了父母的想法。
  随着大权在握,他父母的关系却越来越差,冯贞被气病了许多次,手中的权利也渐渐被收回。苍远山忌惮冯贞,也揣测着事事以母亲为先的景曜。
  在得知钟离寂进入魔界的那一刻,景曜与父母的愤怒不同,他很高兴,他想将属于钟离寂的都还给他。
  冯贞知道了景曜的想法,选择将计就计,却没想过钟离寂后来竟然没有上血月山,而是直接攻了魔宫。
  百年算计,全都成了一场空。
  乌秋说完了,薛遥知也到了寂月宫,她照例去水底察看了钟离寂的情况,才和衣而眠。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着。
  薛遥知除了开始着手调查当年钟离寂的父母被构陷一事外,魔界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政事呈了上来,数不清的公文都堆叠在桌案上,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还在燕别序身边的时候,她没什么事干偶尔也会跑到他的书房里看他处理政事,有的时候看她无聊,燕别序还会抱着她和她说起公文上,寒川州发生的一些事,偶尔还会和她说说该如何处理。
  薛遥知对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那时候和燕别序说话,她就觉得挺开心,他说的话她都会认真听。
  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的面前会堆叠这么多的公文。
  有的时候她会拉着钟离寂的四个属下和她一起加班加点的批阅公文,但也就墨羽靠谱一些,只是后来处理得多了,墨羽眼睛里都没有光了,开始摸鱼。
  他朝着薛遥知露出僵硬的笑容:“主上不必忧心,都杀了吧,一了百了。”
  “只是挑衅了一下我就杀了吗?”薛遥知还以为是又有魔种要造反了,连忙瞥了一眼,惊讶的问。
  墨羽打了个呵欠,双眼黯淡无光。
  薛遥知揉着眼睛,神情倦怠。
  他们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有些绝望。
  苍远山本来就堆积了一堆政事没有处理,如今魔界改朝换代,需要处理的政事就更多了,有的时候薛遥知恨不得她去替钟离寂睡大觉。
  薛遥知打起精神,认命的继续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她勤勉刻苦,许多事在朝臣的辅佐之下都能独立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魔界逐渐安定下来许多。
  这日朝会散去,魔臣魔将们三三两两的离开血月宫。
  走出一段距离后,有魔臣看着头顶血月,心情极好的说:“主上仁善,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真好啊。”
  也有魔将不屑的说道:“也不知少主几时才能醒来,主上脾气也太好了,实在是不适合领导我们攻入大陆。”
  “这谁知道呢?都已经快小半年了……若是醒不过来,唉……”
  “醒不过来也没事,反正还有主上呢。况且少主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处理政事说不定都比不上主上。”
  “说起主上,她似乎对我们的魔律有诸多不满之处,还让我们至少提出十条修订方案,你们打算怎么提啊?”
  暴躁的魔将说道:“不杀还能怎么样?改凌迟如何?”
  “……”
  魔界有十四座主城,其余十三座主城的城主会处理城中事务,不用赶来上朝,只是虽然他们人不在,某些需要薛遥知做出决策的公文会送进魔都里。
  除此之外,还有魔界最重要的魔都里,经过重重筛选递上来的公文。
  这也就导致薛遥知很忙碌,但是她发现好像就她最忙,那些朝臣每天都挺闲的,所以她决定给他们找点事做。
  就从更改魔界过于严苛的刑罚开始。
  于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勤勉的主上,正在拉着他们一同勤勉,日子虽然好过了,不用担心随时被杀了,但却为此付出了成倍精力,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又是一日过去。
  这日晚上寂月宫里闹出来一些事来,先前按照魔律应当诛三族的世家,薛遥知最终斟酌过后未曾赶尽杀绝,这也就招致了麻烦,那世家派出了杀手要报复。
  不过寂月宫里守卫森严,倒也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就是让薛遥知的心情更差了。她随手将公文扔到一边,不想再批。
  这时已是夏末,晚风已是微凉。头顶光芒黯淡的血月,投射在开满香气馥郁的花朵间,这时候薛遥知就会觉得,其实魔界真的很漂亮,从傍晚到深夜,所有地方都会因为这轮月亮变成浪漫的粉色。
  她心情好了一些,穿过幽深的小径,不过须臾就来到了熟悉的泉边。
  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还有清脆的蝉鸣声奏响长夜,薛遥知吐出一口浊气,呢喃道:“还不醒……再不醒我就篡位了。你就等着以后吃我的软饭吧。”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薛遥知都没空去想钟离寂,只是此时见着了,她还是忍不住期盼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在这之前,钟离寂从来都没有沉睡过这么长时间,怕是把他后半辈子的觉都睡了。自拔龙鳞受到的伤害,难以估量。
  薛遥知想着,又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每次她想起钟离寂的时候,似乎都会有这种密密麻麻的细微疼痛。
  “不至于吧?”薛遥知不免有些不解,她捂着心口,低低的呵斥:“不准痛!”
  像是被分了心,薛遥知果然好受了不少,她熟稔的跃下水面,往极深的水底游去,然而这一次这水底比她想象得要漆黑得多,水底的阵法不知何时黯淡无光,她暗道不好,立刻下沉。
  薛遥知脚尖虚虚的落在了阵眼中央,却不见本该沉睡于此的蛟龙,她本以为是钟离寂苏醒,鼻翼间却飘来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借着血月的微茫,勉强看清四周漂浮着的血雾,却不见尸身。
  薛遥知暗道不好,连忙上游,岸上似乎传来了响动,她破水而出,想也没想的就用雪峰射出凌厉的箭矢——
  她带出的水花四溅,落下时犹如水帘,光线昏暗,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只能模糊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箭,但脸颊仍是被带出了一丝血线。
  水帘没入水中,薛遥知看见熟悉的身影蹲在岸边,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抬起手,指尖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那条血线,张口就夸:“知了,好厉害。”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然后以比平日里更快的频率跳了起来。
  被喜悦充盈的心脏,感知不到其他的情绪,她下意识的按住跳个不停的心,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都忘记该说什么了。
  或许她该说一句你终于醒了。
  但她还未有动作,就见钟离寂一跃而下,落入水中,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双眸明亮,脸颊上的鲜血散开,竟也让他苍白的脸上多出了一抹血色,看起来又是精神极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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