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他怎能不怒?
燕别序充满杀机的看向温弦:“你不去照顾重伤的霍疏,还敢犯到本君面前?温弦,你该死!”
温弦没和他废话,她直接提剑朝着燕别序刺了上去。她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燕别序侧身避开,手中的诛雪剑光芒大盛,凌厉的剑意将温弦震得后退三步,他没有恋战,直接往薛遥知跑远的地方追。
温弦正要再度阻拦,却被侍卫团团围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别序离开。
这时已是深夜,今夜只有一轮暗淡的新月,被厚重的乌云掩盖,只透出极淡的光,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天气看起来也很冷,周遭的雪松松针,都在一阵阵的寒风中,被冻成了尖锐的冰针。
薛遥知被一柄剑挡住了去路,而持剑的人,是今天这场婚礼的男主人。
燕别序垂眸,他睫毛上落了浅浅的雪,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他看着薛遥知,神情前所未有的冷:“知了,你不该跑。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会付出代价。”
“我还以为今夜你追不上我。”薛遥知没有再露出恐惧的神情,她与此时的燕别序一样,眉宇之间,尽是冰冷。她说:“你也会付出代价的。”
“我等着。”燕别序并不觉得薛遥知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他说:“跟我回去。”
薛遥知抬起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她冷眼看着他,用看仇人的目光。
燕别序说:“你不会再有机会给我下毒。”
话音落地,薛遥知袖中藏着的毒药,凝结成冰,坠落在地。
薛遥知“啧”了一声,表情嘲讽。
燕别序隐约意识到不对劲,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便有冰冷的爪风朝着他脖颈袭来,他侧身避开,就见穿着一身湿濡黑衣的钟离寂,站在他的面前。
“知了,他就是你有恃无恐的理由吗?你太高看这魔种了。”燕别序偏头看向她,他说:“今夜,我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钟离寂听见这话唇角微勾,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暗红色的瞳孔中尽是属于掠食者的野性,他说:“我永远会是知了的后盾。”
剑与爪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早已是老对手了,可这样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其实并不算多,却几乎全都是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
谁都想,独占薛遥知。
诛雪剑身被染成刺目的红色,燕别序再次一剑刺入钟离寂的胸膛,钟离寂垂眸瞥了一眼,硬生生的受下这一剑,然后将锋利的爪子,对准了燕别序脖颈——
这一次,他要割下燕别序的头颅!
钟离寂避不开诛雪剑,燕别序自然也无法规避这致命的一击,紧急关头,他用尽所有力气侧身,那道爪风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下,鲜血淋漓,裸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一瞬,燕别序身上原本纤尘不染的婚服,成了血衣。
燕别序避开了那致命一击,他立刻乘胜追击,拔出诛雪剑,朝着钟离寂左手手腕一挑,显然是想直接废了他。
好在钟离寂的手臂上覆盖着层层坚硬的黑色鳞片,便是诛雪剑,也没有那么轻易能破开,燕别序一击落空,便将手中的剑,对准了钟离寂的腿。
刹那间,鲜血四溢,而燕别序也被钟离寂掌风击中胸口,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然后,便是利箭入肉的声音。
燕别序看着贯穿他胸口的那支以灵力凝成的白色袖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灵力,因为这就是他当时,在送出袖箭雪峰时,将所有灵力,凝聚出的一支箭。
他朝着薛遥知看去——
她握着雪峰,抬起的手臂稳如泰山,未曾有半分颤抖,不见半分犹豫。
燕别序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动用雪峰。那强大的灵箭破开了他的胸口,五脏六腑都犹如被一只巨大的手翻搅着,全身的灵力在经脉中乱窜,他难抑喉头的腥甜,吐出来一大口黑色的血。
那支箭上有毒。
燕别序看着薛遥知,一切□□上的疼痛,都比不过此时心脏密密麻麻的绞痛,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想象,薛遥知竟恨他至此,让她在灵箭上淬毒。
“为什么……”他周身冰冷凌厉的气势陡然弱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薛遥知,双眸赤红。
薛遥知没理他,她将脖颈上一直戴着的至曜玉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刹那间,她终于久违的感受到了冬天的温度。
冰冷的,刺骨的。
寒川州的冬天是很冷,却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她其实并不需要至曜玉。
薛遥知走上前,将瘫在地上吐血的钟离寂扶起来,看都没看燕别序一眼,便与钟离寂一同往前走去。
当初薛遥知因为梦魇之妖的眼泪昏迷了一个月的时间,眼泪融入她的血液,燕别序取不出来便只能选择封印。
可是薛遥知取了出来,她试了很多次,用了大量的药材,将梦妖的眼泪取出来,制成了世上最黑暗的噩梦。
这是比她偷偷制避子丸更严重的事情,如果被燕别序发现,她的所有计划都会毁于一旦,所以薛遥知宁可让药局那边被她要的那些紫草、莪术吸引目光,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她要那么多药材,是为了“噩梦”。
每一种药材,都有千万种的搭配方式,等那些医修发现她不止一个秘密,也早就是木已成舟。
只要燕别序被“噩梦”侵蚀,薛遥知有自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再来找她麻烦,当然……这得在他撑过胸口那致命一箭之后。
薛遥知从来没有杀人的想法,她一直认为这是她与她曾经生活的和平世界,唯一的界限,她不能破。
可是现在……
她不得不将雪峰对准他的胸膛。
燕别序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慌急了,哀求着喊她:“知了!回来!求你回来……”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混沌,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起与她过去的一幕幕。
赠她雪峰时,他立下誓言:“若我再犯,你可杀我。”
她却说:“我不会杀你,我会离开。”
她说那是最后一次。
燕别序多爱她的心软啊,正是她的心软,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是当她心硬如铁时,却又决绝至此。
在逼她与钟离寂了断的那日,他嘲笑着钟离寂的狼狈,志得意满的问她:“有朝一日你会对我说那些无情的话吗?”
在他的威胁下,她说:“永远不会。”
那时燕别序还以为,她是屈服于他,不得不说谎,可是原来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确没有对他说那些无情的话,她甚至在离开前,都没有多和他说一句话。
曾经说出口的那些话,在此时都化作命运的箭矢,正中心脏。
我们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吗?
可是我们不是才刚结下同心契吗?
知了,知了。
薛遥知。
你不能走,你绝对不能走!
燕别序撑着诛雪剑,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下,是大片大片刺目的鲜血,他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正要追上去时,仙君殿中支援的侍卫,也都到了。
燕别序用极为狠戾的语气说:“封锁冰域,除了薛遥知,违者,杀!”
“是!”近百名侍卫异口同声。
他们正要去追薛遥知与钟离寂时,一道灵力强行挡在了他们之前,身着白衣的青年,手持一柄弯刀,冷冷的看着他们。
“任何人都不能,阻碍她的自由。”
容朝挡住了那些侍卫,也挡住了燕别序,燕别序捂着不停渗血的胸口,看着他:“是你……”
容朝不语,只是想要去追薛遥知的侍卫,皆一个一个的倒在他的刀下。
燕别序只知道,如果这一次他追不到薛遥知,他一定会永远失去她。
他冷冷的说:“杀了他。”
侍卫一拥而上,容朝不敌,硬生生的受了好几剑,他提起灵力,震开周遭的侍卫,浑身是血的挡在了燕别序面前。
容朝喘着粗气,脸色惨白:“你使尽阴谋诡计骗到了薛遥知,却不好好对她,你怎么还有脸去追她?”
“滚开。”燕别序缓缓抬起手中的诛雪剑:“还是说,你想死在本君剑下。”
容朝往后退了一步。
燕别序只当他是心生怯意,却不想下一刻,他便举着刀朝着他劈了下来。
燕别序本来就已是强弩之末,竟真的让容朝又砍伤了胳膊,只是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侍卫,自然容不得容朝再冒犯他。
因为容朝横插一脚,燕别序已经看不见薛遥知的身影了,他身形踉跄,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模糊。
燕别序不愿坠入黑暗中,他挣扎着,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伤痕累累却未曾退缩半步的容朝。
他混浊的眼中泛起杀机。
下一瞬,他手中的诛雪剑脱手,穿过无数侍卫,贯穿了容朝的心口。
几乎只是一瞬间,容朝便失去了战斗力,他被诛雪剑钉在了地面上,心口剧痛,寒气在体内四处冲撞,夺取着他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