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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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容朝也有些疑惑。
  薛遥知又打量了一眼这逼仄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条桌子一条凳子和一张柜子外,什么都没有。
  桌面上的水已经冷了,薛遥知又打开了柜子,柜子里凌乱的挂着几件衣裳,下面放着为数不多的细软。
  如果周耀祖当真是穷困潦倒,怎么可能会落下财物?
  薛遥知能想到的,容朝自然也能想到,他沉思片刻,忽然探身往镂空的床下看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看清楚竟然是容朝,他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周耀祖迫不及待的爬了出来,抱着容朝的大腿喊:“容朝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太开心了!”
  这是周耀祖第一次对容朝这么热情,容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脚把周耀祖踹开。
  “滚!”
  周耀祖却慌张的往外看了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小点声,这里可能还有危险——我腿软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容朝你带我走吧!”
  容朝:“……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
  之前他和薛遥知闯入周府,这周耀祖还骗他们去密道呢,现在想来,他应该是知道密道下关着魔种钟离寂,所以骗他们过去送死。
  薛遥知打断了他们的叙旧,她半蹲在周耀祖面前,率先问道:“你和周长老为什么会来青城?”
  “当初湄水城的那场地动,整个周家只活了我和曾伯公……”面对薛遥知的询问,周耀祖生怕他们丢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知无不言。
  阳雪宗的掌门骗了周长老,当初的蜜山之灾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一定得是周长老,他假意同意与周长老合作,实则是早已打算在湄水城地动时,将周长老与周府连根拔起。
  周府好歹也是周长老的家族,周长老有心施救,却也只救出了一个周耀祖,紧接着,周长老便听到了从阳雪宗传出的,关于他身死平债的假消息——这就是阳雪宗对当初的蜜山之灾,给出的交代。
  自此之后周长老也在经历着阳雪宗的追杀,还要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吃的周耀祖四处逃亡,周长老心有不甘,既然阳雪宗的掌门不放过他,他自然也不会再留情面。
  周长老带上了当年阳雪宗掌门残害同门才得到掌门之位的证据,跋山涉水的来到了青城,想要伺机行动,揭穿那掌门的真面目。
  听到这里,容朝嘲讽道:“狗咬狗。”
  “那周长老人呢?”薛遥知接着问:“他是被阳雪宗的发现了吗?”
  如果阳雪宗的势力当真渗透到了青城来,那她和容朝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周耀祖的表情变得惊恐交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不……是比阳雪宗还可怕的……魔种……”
  “当初我曾伯公抓回周府的那个魔种,来报仇了!”
  薛遥知和容朝都难掩惊讶,钟离寂竟然也来了青城吗?!
  “那他们人呢?”薛遥知问。
  周耀祖艰难的说:“他挑断了我曾伯公的手筋脚筋,拖着我曾伯公,去了院后的荒地……”
  “他随时有可能会再折返。”
  周耀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们得,赶紧、赶紧离开!”
  那可是魔种啊!无恶不作的魔种!只是看见钟离寂,周耀祖的腿就软了,能爬到床底下躲着,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了。没想到,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竟然会看见容朝和薛遥知!
  容朝当即说道:“你我二人也算相识多年了,这次本少爷便帮你一次,带你离开,但作为交换,你要将你口中关于阳雪宗掌门残害同门谋取掌门之位的证据交给我。”
  “证据在我曾伯公的储物袋中,但我曾伯公已经被那魔种抓走了……”
  “那算了。”容朝大度的说:“我们走吧。”
  容朝看起来比周耀祖还要着急,想赶紧离开这里。
  薛遥知把容朝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没说什么,只点头应允。
  容朝立刻眉飞色舞的走了出去,周耀祖跑到柜子里拿出他仅剩的细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薛遥知落后他们一步,她跟着他们走出这条街,忽然看见了路边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她心中一动,上前买了一包后,折返了那座冷清的小院。
  这小院里依旧空无一人。
  薛遥知不顾栗子还很烫手,飞快的剥出果仁,将全是栗子仁的油纸包,放在了小院里的石桌上。
  她怕钟离寂不知道是她,还特地摸出那半枚梅花玉佩,压在了上面。
  薛遥知匆忙离去,结果一出大门就碰到了找上来的容朝。
  容朝似乎是猜到了薛遥知会折返,因为周耀祖说过,钟离寂可能会折返小院。他抿了抿唇,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买了糖炒栗子。”薛遥知如实说道:“不知道钟离寂能不能看到。”
  或许是钟离寂当初离开的背影太过孤寂寥落,薛遥知生出了几分愧疚的情绪来,此时听闻钟离寂也在这里,她心生恻隐之心。
  所以她买了栗子,想向钟离寂道歉,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就如同当初她也读懂了他的歉意一样。
  容朝的眼神沉了沉,但最终他还是没就此说什么,只是话锋一转:“走,本少爷请你吃栗子去。”
  “嗯。”薛遥知颔首。
  两人离开了这里,在街头看见了畏畏缩缩的等着他们的周耀祖,三人一起回了扶风客栈。
  另一边。
  小院后的荒地上,杂草丛生,隐隐有臭味从一条又长又深的水沟里传来。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隐约可见那水沟里的污水,又黑又红。
  而在水沟的旁边,一具破碎的躯体,终于彻底失去了气息。尸体断了一只手,手脚筋脉俱断,被魔气攻击的伤口难以愈合,每时每刻都在渗血,直至放完全身的血。
  钟离寂看了眼天色,毫无情绪的说道:“你这身肮脏骨血竟放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放干净。”
  他一脚将早已失去气息的尸体踹进了水沟中,惨白僵硬的尸体很快沉进了臭水沟中,被冲入河水中。
  钟离寂转身离开。
  途经小院时,他想起这里面好像还住了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还是顺手杀了好了毕竟斩草要除根。
  钟离寂又走进了小院里,这时小院除了他,自然是空无一人,但只要他想,他就能凭借这残存的气息,找到那个人,杀了他。
  钟离寂正要有动作,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在石桌上顿住。
  那半枚梅花玉佩几乎是顷刻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薛遥知为什么要将这枚玉佩,随意的摆放在这里?
  钟离寂下意识的抬手,又想起他手上都是那卑贱修士的血,他用清洁术将双手血迹除去后,才往他脖子上摸了一下。属于他的那半枚玉佩,他舍不得再佩戴在腰间了,早早的就用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贴着心口,妥帖保护。
  或许薛遥知是听那个没有一开始就被他斩草除根的人,说他的暴行,她厌恶他了?所以……玉佩也不要了吗?
  钟离寂紧攥着薛遥知留下的那半枚玉佩,心中酸涩不已。
  他气薛遥知不喜欢他。
  他气薛遥知从未选择过他。
  他气薛遥知想都没有想过来找他。
  可看见她留下的这枚玉佩,钟离寂又只剩下了难过。
  他狠狠地攥着这枚玉佩,想要扭头就走,一阵微风吹来,他忽然闻见了香甜的栗子香气。
  钟离寂愣了一下,方才他的目光全都被这枚玉佩吸引,这时才看见刚才被压在玉佩下的一包栗子。
  这也是薛遥知放在这里的吗?她放一包栗子做什么?这里面该不会都是壳吧?
  钟离寂拿起来一看,却只见里面,竟然全都是圆滚滚的栗子仁。栗子已经温热,是最适合入口的时候。
  他攥着油纸包,陷入了沉默中。
  薛遥知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薛遥知又来了这座小院,她看见桌上已经空了,不确定是不是钟离寂看见了并拿走了。
  薛遥知犹豫了一下,并未出声,只是沉默的放下了她新带来的糕点,这是青城有名的鲜花饼,外皮酥脆内里香甜,她很喜欢吃,钟离寂应该也会喜欢。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薛遥知俱是如此。
  她没有见过钟离寂,但钟离寂一直都在这里,偷偷的等着她来。
  钟离寂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便在这小院里住了下来,一边养伤,一边等薛遥知过来。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薛遥知为什么要一直给他送吃的,他又不会饿死,与其一直给他送吃的,不如跟他道个歉,他肯定会原谅她的。
  钟离寂闷闷的想。
  直到这一天,薛遥知将她亲手做的面食放下,这一次她却不急着走,她说:“钟离寂,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当时都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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