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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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遥知这时无比感激燕别序给她种了灵根,她虽灵力低微,但使用一张传送符还是可以的,她立刻接过,按照褚长老的指示注入灵力。
  下一瞬,金光闪过,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媚娘看着眼前的空地,目光中浮现了几许担忧。
  另一边。
  传送符将薛遥知和褚长老送到了一处荒废的断桥下,倒塌的建筑恰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四方空间。
  薛遥知扶着褚长老坐下,便听褚长老说:“我先前便是在此处落脚,想伺机救出别院的那一家人。”
  褚长老本应该一走了之,但他实在无法放弃那家无辜的人,他救不了容老爷,救不了容朝,可他总不能谁也救不了,好在薛遥知和容朝忽然闯入,他引开了那些修士,薛遥知救出了那家人。
  薛遥知没多说什么,她无法去指责因为救人伤成这样的褚长老,只道:“我要去找容朝了。”
  “不,我去。”褚长老的呼吸很沉,他说:“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死得更有意义一些!接下来,还得靠你和容朝了——”
  褚长老说着,将他妥善保管的往事镜,塞到了薛遥知的手心。
  “一定要保护好这面往事镜,这里面有阳雪宗的所有罪证!”
  薛遥知接过,贴身放好,她说:“那我们分两路……”
  “不,你在这里等容朝。”褚长老按住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会告诉他,你在这里等他的。”
  薛遥知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深深地看了褚长老一眼,和他保证:“我一定会将往事镜带到青城,还湄水城与蜜山一个公道,让阳雪宗的丑恶面容公诸于世。”
  褚长老转身离去。
  薛遥知在这里度过了极为煎熬的一夜,有非常嘈杂的声音远远的传进了她耳朵里,持续了一整夜的时间。
  天光破晓之时,容朝未归。
  薛遥知知道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去河边用冷水将脸上的脂粉洗干净,躲在废墟中换好了一条厚实的黑色长裙,大步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无需她刻意去打听消息,关于昨夜发生的一切便不断的飘进她耳朵里。
  ——闯入花城的魔种终于被抓到了。
  ——多亏了阳雪宗。
  ——现下那魔种正在修竹街,要施以火刑呢。
  薛遥知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修竹街,这里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她踮起脚往里看去,便见已经彻底成了一个血人的褚长老,被绑在绞刑架上,距离近的百姓不断的往他身上砸着烂菜叶与臭鸡蛋。
  “魔种最可恨了!湄水城死了那么多人,都是他们干的!”
  “听说魔种还没抓完!昨晚上抓了一个跑了两个!一定要赶紧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全都杀了啊!”
  “还好有阳雪宗在!”
  被绑在绞刑架上的褚长老半睁开眼,他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不清,他想要开口说话,控诉阳雪宗的罪行,告诉世人所谓阳雪宗,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可恶可恨,他们猪狗不如。
  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浓浓的黑色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薛遥知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可悲的一幕,呛人的烟雾熏红了她的眼眶,她硬生生的目睹了整场漫长的行刑。
  有人为了正义而战,却背负骂名,连残尸都无人收敛。
  薛遥知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手臂却被死死地攥住,她回头,惨白着脸的少年一身黑衣,无声的对她说。
  我们走。
  薛遥知知道,阳雪宗这样声势浩大的行刑,是想引出他们,她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搀扶着容朝,远离身后的惨状。
  她的手搭在容朝的胳膊上的时候才发现,他也流了好多血,她的手都被染红了。
  容朝已经引起了周围路过的人的注意,薛遥知不敢耽搁,连忙扶着他往先前的藏身之处走去。
  行至无人处,薛遥知刚要说话,容朝便朝着她倒下。
  薛遥知小心扶着他坐下,冷静的将他的上衣脱掉,察看着他的身体——他肩膀处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湿,后背有几道剑痕,皮肉翻飞,腹部的血窟窿更是狰狞。
  很难想象,他受了这样的伤,竟然还活着走到了她面前。
  薛遥知颤抖着手打了水来,一点一点的将他身上的鲜血擦干净,帮他上药包扎,几乎用掉了大半她制的伤药。
  期间容朝挣扎着醒来了一次,她还在给他包扎,他看着她,没多久又沉沉睡去,直到傍晚才彻底醒过来。
  容朝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他的那面往事镜交给薛遥知:“你拿着,我没法再保管这面镜子了。”
  “我不要!”薛遥知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她情绪很差。
  “褚师父手里的那面往事镜已经碎了,这是唯一一面了,阳雪宗的人不知道还有一面,你只要能拿着它离开花城,就不会再被追杀了。”容朝说起话来几乎是说一句喘一句,很是吃力。
  “那面是假的,真的在我这。”薛遥知清楚的告诉容朝:“容朝,你不能死,你得坚持下去,你如果撑不下去,我就只能带你去自投罗网了。”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她要借燕别序的势,为容朝谋一条生路。
  容朝明白了薛遥知的意思,他咳出一口血来,勉强说道:“如果他霁华仙君的身份真的有用,也不会有周长老带着玄极宗的修士来杀他,薛遥知,你不要犯傻。”
  “我还有往事镜。”薛遥知紧攥着容朝冰冷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我和他们谈判,我一定会救你的。”
  “不可以!”容朝咬牙说道。
  “那你就给我撑下去!别说丧气话!撑到明天,我们离开花城,一切就都好了。”薛遥知立刻说道。
  容朝半晌才说:“这里距离义庄很近,你先扶我过去吧。”
  薛遥知沉默着点头。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的,薛遥知就看见了两只白色的灯笼,冷清清的照亮了那义庄的牌匾。门外空无一人,守门的人擅离职守,也不知去了何处,却是方便了他们。
  薛遥知推开门,便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从来不缺苦命的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尸体无人认领,最终的归宿也只有乱葬岗。
  “我自己进去。”容朝推开了薛遥知的手,踉跄着走到角落里坐下。
  薛遥知站在门口,她不太敢去看那些停留多日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更遑论还要越过这么多的尸体,才能走到容朝的身边。
  薛遥知想着,捂住鼻子,一头钻了进去,贴着容朝旁边坐下,寻求着些许安全感,她说:“我陪你等到天亮。”
  容朝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一阵沉默中,容朝和她说话:“你知道去青城的路怎么走吗?”
  “不知道。”薛遥知回:“你得带我走。”
  容朝说:“那我告诉你。”
  “我不想听。”薛遥知的声音闷闷的:“你不要说话了,休息吧。”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
  薛遥知彻夜未眠,容朝亦是如此。
  眼看着已经有丝丝缕缕的亮光撒进来,意识模糊的容朝清醒了一些,他推了推薛遥知,轻声和她说:“不要找我了,我撑不住了。”
  薛遥知紧抿着唇,没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
  容朝又说道:“出去吧,你不该待在这里。”
  薛遥知的确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若是被发现了就完了,她就当没有听见容朝的前一句话,只说:“我出了城后会立刻来找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路还需要大毛,薛遥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他一起被当成尸体,扔到乱葬岗。
  她站起身,避开脚下那些无声的尸体,飞快离开。
  容朝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他才慢慢的闭上眼,身子软了下去。
  薛遥知出去的时候,守门的官兵已经杵在门口了,她只能先躲进旁边杂乱的灌木丛中,等待着他们离开。
  没多久,运送尸体的拖车便来了,薛遥知躲在灌木丛里,看着官兵像扔垃圾一样将一具具尸体扔到木板车上。
  很快她就看见了容朝,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僵硬的倒在尸体之上,再被尸体覆盖,直到再也看不见。
  薛遥知的眼睛酸得厉害,她五指紧握,原本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竟是生生陷进了掌心中。
  一张破草席盖在了一车的尸体上,官兵驱使着马儿拖着车离开。
  薛遥知这才钻了出来,脚步不停的跑到了城门口,将被安置在马行的大毛取回来。她匆忙将脸上的灰尘擦干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衣,看不出丝毫的血迹,她才牵着大毛去城门口排队。
  城门口还有阳雪宗的弟子驻守,只是比起前两天的严阵以待,他们多了些漫不经心,想来也是,毕竟在他们眼中,褚长老才是心腹大患,而如今褚长老已经死了,她和容朝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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