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饭桌上,季奶奶特意让徐笙和季宴礼分别坐在了自己的两侧,这本来应该属于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位置。
梁慧清早就不乐意了,她这个后来的儿媳妇,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老太太的认可,结婚的时候不仅没有给她任何的祖传首饰,这些年更是连一点的亲近都算不上。
现在好了,一个联姻的孙媳妇刚刚进门,就迅速取代了她的位置。
梁慧清的意见更大了。
席间,季奶奶一直在拉着徐笙说话,了解了徐笙现在的情况后,又心疼地一个劲儿给她夹菜,“丫头,你可得多吃点,太瘦了,这么瘦,这可怎么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呀。”
徐笙早就羞得满面绯红,只顾低头扒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晚饭过后,老太太又留下大家一起到前厅喝茶,她不发话,没人敢说走。
众人皆落座,季柏豪也狗腿地凑到了奶奶身边。
季奶奶喊了一声正在旁边忙碌的彩姐,“阿彩啊,你带着丫头去我的房间,把我给丫头准备的几件旗袍拿给她看看。”
徐笙道了谢,跟着彩姐去了,心里也悄悄感叹,自己今天选了这件旗袍应该是选对了,老太太很喜欢。
徐笙离开后,老太太的神情顿时严肃了几分。
她接过季柏豪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阿豪,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跟徐家的之前说好的,联姻的不是你吗,怎么又换成你哥了?”
季柏豪正打算开口,被坐在他身后的季宴礼打断了。
“奶奶,还是我来说吧。”
“阿豪毕竟年纪还小,而且他生性爱玩,还不想那么早步入婚姻,我早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再说了,这两年集团正在开拓海外市场,已婚的身份可以更好地取得外国人的信任,所以,在和爸爸跟阿豪商量过后,最后我们决定,跟徐笙的联姻对象换成了我。”
坐在一侧的季柏豪悄悄地努了努嘴,心说,你那可不叫商量,结婚证都领完了才通知的我。
再说了,我要知道联姻对象这么漂亮,我还真不一定同意让给你,切。
哎,不过想,现在说什么都晚啦,媳妇儿变大嫂啦!
“哦,原来是这样。”朱清于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几分。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季启良突然站了起来,“妈,我有点公司的事跟阿礼商量一下。”
季启良虽然坐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但是在老妈面前,还是毕恭毕敬,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老太太语气里颇有几分责怪,“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谈工作,你们去谈吧,说好了,今天晚上阿礼跟丫头不许走,就在我这里住下。”
得到老太太首肯,季启良跟季宴礼相继走出房间。
前厅左侧是爷爷生前的书房,这么多年一直还保持着之前的陈设。
季启良进了门,叮嘱季宴礼把门关上。
“阿礼,徐召臣最近找你了吗?”他直接开门见山了。
季宴礼大概能猜到老爸的意思。
“没有,因为,他可能还不知道,跟她女儿结婚的是我,他以为是阿豪。”
“嗯?”季启良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表情。
如果是阿豪的话,那就难怪了。
他浪子的名声在外,最是不拘一格,更不可能把他一个名义上的岳父放在眼里。
亏得季启良还东躲西藏了一个月。
季启良双腿交叠坐在楠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把手,“只是,这也瞒不了多久,他总会知道的。”
季宴礼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神态自若,“我知道。”
“知道真相后,徐召臣肯定会上门借钱的,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要看徐笙的态度。”
季启良的眼睛随即睁大了几分,神情有些紧张,“什么意思?跟徐笙有什么关系?”
季宴礼只是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季启良也是心思缜密的人,他的大脑飞速转动,想到了一年前,季宴礼突然要回国的时候跟自己的那次谈话。
去年的五月份,季宴礼回国处理一点公司的事务,晚上一家人吃了个饭,正巧碰上徐召臣过来提起联姻的事情。
就是那次之后,自己这个本来打算常年驻扎国外的儿子非要回国,而且要跟徐家的小姐联姻,不惜任何代价。
季启良气坏了。
他不知道那个刚被认回来的野千金靠什么手段把自己的儿子迷惑住了,居然让他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季启良劝过,也骂过,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再来软的,一家人轮番上阵,但季宴礼意志坚决,谁的话都不听。
最后,实在无计可施的季启良给季宴礼定了一个条件。
让他在一年之内把盛和集团的业绩提高三个百分点,季启良就答应他的请求,同意他和徐笙结婚。
季宴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接下来就是一整年的夙兴夜寐,夜以继日。
为了这三个百分点,一年内,季宴礼因为低血糖晕倒住院一次,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两次。
-
季启良的神思从回忆中拉回来,叹了口气。
“阿礼,我同意你和徐笙的婚事,是因为你做到了我的条件,但是,这不包括我会答应借钱给徐氏。”
“徐召臣这个人,你可能还不了解,徐氏,也早已不是上一辈的徐氏,而且......”
季启良顿了顿,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别忘了,你爷爷是怎么走的......”
他知道,季宴礼跟爷爷关系最好,这句话对季宴礼来说也最管用。
说完这两句,季启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宴礼没动,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忘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季宴礼再次回到前厅的时候,看到奶奶正跟徐笙喝茶说话。不知道祖孙两个说了什么,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自从爷爷去世,季宴礼已经很久没有在奶奶脸上看到如此幸福的笑容了。
看见季宴礼进来,朱清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阿礼啊,我知道,自从你母亲出事,你就怨恨你爸,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为了这个家,他也不容易,如今我看他鬓角的头发都白了,哎。那个女人,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只是,你爸爸,你还是要试着接纳他呀。”
季宴礼握住了奶奶的手,摩挲着老人干枯的手指,心里一阵阵酸楚,“我知道了,奶奶,我会的。”
坐在一旁的徐笙,看着面前的祖孙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坊间的传闻都是真的。
季宴礼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再娶之后就跟家人疏远了很多。
母亲去世的时候,季宴礼只有15岁,正是叛逆的青春期,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他后面冷漠凉薄的性格吧。
突然间,徐笙觉得有点心疼季宴礼。反观自己,从小在养父母的精心呵护下成长,是多么的幸福。
老人左手拉着徐笙,右手拉着季宴礼,笑眯眯地把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阿礼啊,你爷爷临终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他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替你感到开心的,丫头比你小七岁,还是个孩子,你可不许欺负她。”
说着,季奶奶还用力地捏了一下俩人的手。
徐笙被她说地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地低下头去,二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映入她的眼帘。
季宴礼的无名指上带着结婚的钻戒,而徐笙的手上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
如果奶奶问起,应该如何应对?
慌乱中,徐笙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房间内古老的挂钟敲了九下,彩姐提醒季奶奶该去休息了。
老太太一直拉着徐笙的手不肯松开,竟跟着自己的女佣撒起娇来,“阿彩,我再跟丫头待一会儿,就待十分钟,好不好?”
一旁的彩姐假装拉下脸来,“老太太,您又忘了医生的嘱咐了?反正他们也不走,明天早晨还能一起吃早餐嘛。”
徐笙也站了起来,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送她回房间。
“奶奶,你好好休息,以后只要您想我了就给我发信息,我随叫随到,您啊,别嫌我烦就行。”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徐笙是真的喜欢这个和蔼的老人。
朱清于回房间后,彩姐又出来跟他们指了指后面那一进院子,“阿礼,后面院子里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你跟徐小姐就住那里,我先进去了。”
彩姐重新进去伺候老太太了,剩下季宴礼和徐笙站在廊前月光下。
徐笙心里有些打鼓,这次,不仅要共处一室,可能——还要同床共枕了。
季宴礼心细如发,早就看透了徐笙的小心思。
如今正是盛暑天气,入夜后难得凉快,再加上月光朦胧,这么好的夜色实在不应该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