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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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里,一个面色惨白的人正被两个大汉‘礼貌地’请进小房间。
  大门在身后合上,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希斯克里夫对那些视线视若无睹,俯身对臂弯里的人耳语,“这里才是伦敦真正的心脏!”
  他揽着她向大厅中心走去,就像一块磁石投入铁屑堆,人群自发为他分开了一条道。
  停在一张巨大的椭圆形赌桌前,这里围拢的人群最密集,气氛也最炽热。
  象牙骰子在红木挡板内清脆地碰撞滚动,每一次落点都伴随着压抑的惊呼或懊恼的低吼,还有金币和筹码被推来推去的哗啦声。
  一名侍者立刻恭敬地为他点燃了一支雪茄。
  赌桌荷官是一位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绅士,他立刻恭敬地欠身:“下午好,尊敬的希斯克里夫先生!”然后谄笑地看眼贝拉,抬眉看回希斯克里夫。
  “夫人。”
  夫人?!
  人潮瞬间炸了锅,皆私语起来,那些审视估量的目光,再看回时已是恐惧、讨好。
  希斯克里夫抽了一口,目光扫过桌面,垂眼看回她,“想试试吗?”
  “我不懂规则。”
  “规则很简单,亲爱的。”他挑着眉,似乎很享受在众人前和她亲昵,“这游戏叫Hazard(双骰子),速度与运气的游戏。掷出骰子,比点数大小,或者赌它落在某个特定的组合数。”
  “好呀,”她也挑起眉毛,“能当希斯克里夫夫人,足见我‘运气很好’不是么?”
  希斯克里夫嗤笑一声,朝荷官示意了一下。
  “您请押注,先生。”
  场子里瞬间安静了,大家都想看看,几乎从不上桌的赌场老板,会压哪个数字。
  “为我的玫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额角,“五千,押‘主点’。”
  贝拉瞬间紧张,五千?!他是不是疯了?!
  耳侧传来一声哼笑,“要玩就玩大的。”
  五千?!!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惊叹和抽气声。虽然震惊,但看老板压主点,大家也纷纷地跟注,相应的区域的象牙筹码瞬间堆成山。
  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贝拉从主理人的托杆上捏起那两个骰子,深吸气时,希斯克里夫将烟换在了揽着她腰侧的手上,空出的那只没戴戒指的,握上她那只捏着骰子的手。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对亲密身影上,女郎们艳羡的眼神,密密刺在那只环抱着她的手臂上。
  “一,”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狂跳。
  “二,”
  希斯克里夫轻笑,手臂肌肉绷紧,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带着一种绝对的引导和掌控,令她五指都只能随他而动。他的手指指腹并非随意搭放,而是极其隐蔽地抵压在骰子的棱角上,拨动了一下旋转初始角度。
  “三。”
  话音落下的瞬间,包裹着她的大手猛地发力!骰子脱离指尖的最后一秒,希斯克里夫牢牢固住了她手腕,中指拇指指腹极其短促地弹了下。
  这个动作微小到连贝拉都以为是错觉。
  两颗象牙骰在光滑的绿呢桌面上划出两道白光轨迹,烛光在飞速旋转的骰面上疯狂跳跃,反射出无数细碎、迷离的光斑。
  无数道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两枚小小的白色立方体,赌徒们攥紧了拳,女郎们红唇微张。
  只有主理人眯起眼笑而不语,盯着那只是平面旋转,但不翻滚的骰子。
  一枚骰子率先停下——五点!
  另一枚打着旋,一点?两点?还是……?
  啪嗒。
  一声轻响,尘埃落定。
  五点?四点!主点数——九点!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后——
  “九!是九点!主点数!”
  主理人故意提高的声音瞬间引爆了整个大厅!
  “上帝!赢了!”
  “九点!真的是九点!”
  “神乎其技!”
  狂热的声浪如同海啸般轰然炸开,瞬间淹没了整个主厅!
  筹码被疯狂推挤发出的巨大哗啦声,汇成一股震耳欲聋的洪流,冲击着每一根神经。男人们激动地拍打着桌子,帽子被抛向空中;女郎们捂嘴尖叫,目光充满赤裸裸地崇拜。
  在这片疯狂的中心,希斯克里夫抬起夹雪茄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目光穿透烟雾,扫过桌上那堆代表着巨额财富、瞬间翻倍的象牙筹码。
  吐尽烟圈,俯身重重亲了她嘴唇一口,凑她耳侧,沉声,“你先生,从不靠运气。”
  贝拉盯着一个刚嫉妒地看了她一眼,现在正退离人潮的曼妙身影,对沉浸在掌控快感中的希斯克里夫道,“知道你厉害,但你也不能把我的妆弄花吧。”
  她微微撅起嘴,带上娇嗔。
  一声低笑,希斯克里夫用拇指指腹在她唇上狎昵地抹了下,“那去整理一下。”目光扫向旁边女侍应,“带夫人去化妆间。”
  “是,先生。”
  跟着女侍应,穿过大厅,走向侧面一条幽暗走廊。
  刻意压低却难掩粗鄙嘲弄的笑谈声,从前方立柱的阴影后飘来。
  “哈!看见没?啧啧,什么‘圣詹姆斯街的豺狼’,”一男声嗤笑道,充满鄙夷,“刚才搂着他那娇滴滴小妻子掷骰子的模样,活像只围着羊羔打转、摇尾巴的哈巴狗!妈的!简直是叫人把大牙都笑掉!”
  “嘘!小声点吧!你们忘了琼斯那三根手指了!小心他讨债的时候割下你舌头,那家伙是真割呀!那场面老子现在想起来还腿肚子转筋!”
  另一个更尖细的声音立刻接口,“老兄,你要瞧见他刚才看那女人的眼神!肯定比我俩都想骂!我看他是彻底栽了!带女人来这种地方显摆,还亲自下场玩把戏讨好?他完了!特罗布里治先生要是知道他还有这副德性,迟早让他下桌!再他妈威风,再能赚钱,也全得赔在女人身上!”
  贝拉停步,嘴里默念了遍那个名字。
  几声刻意地轻咳后,立柱后雅雀无声了。
  一进化妆间,就扑鼻而来浓郁的脂粉香和香水味。
  镀金边框镜子前,一个穿着亮紫色低领裙的年轻女郎,正对着镜子发愣。
  听到门响,她从镜子里瞥向来人,只反应了几秒,就堆起最职业的笑容,自来熟道,“晚上好,希斯克里夫夫人,您是来补妆么?恭喜您和先生刚才的大胜!真是太惊人了!”
  “谢谢。”贝拉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拿出手袋里的口红。
  “夫人,您真是太幸福了!”女郎立刻接话,“希斯克里夫先生不仅富有,还英俊迷人,对您又如此宠爱!您不知道,这俱乐部里多少姑娘做梦都想成为您呢!”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贝拉的钻石项链。
  “你这么漂亮,”贝拉看她一眼,“还没有找到一位合意的绅士吗?”
  女郎拨弄了一下自己卷曲的头发,半真半假地抱怨,“唉,夫人,您是不知道。这俱乐部里来来往往的绅士是多,可要么只想着寻开心的浪子,要么就看不上我们,真正的大人物,我们这种身份,哪里够得着边儿呢?”
  “客人不行,老板呢?这俱乐部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她观察着对方神色,显然,她说对了,“其他老板都有妻子了么?”
  “嗨,那就更攀不上了。”
  像是被女郎的话勾起了兴趣,口红停在半空,眼神带上鼓励,“是因为他们总是很忙么?怎么?最近——特罗布里治先生,没来么?”
  “夫人,人家可是海军财务主管,比希斯克里夫先生来得都少,倒是伯纳斯特先生常来,但他自己都快赌破产了!哈哈,这种老板娘还是不做了吧。”
  “恩,你真是个明白的姑娘,有机会的话,我会和特罗布里治先生提提你。”
  走出化妆间,寻到沙发上坐着的希斯克里夫。
  “希斯,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按灭雪茄,起身揽住她。
  出大门,迎面走来一个令贝拉意想不到的人,但又似乎在情理中。
  她不由笑了一声,今天还真是惊喜很多。
  汤姆穿着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职业装,大睁着伶鼬一般黑洞洞的眼睛,无措地看着
  她。
  不得不说,他很适合这份工作。
  专业庄家确实需要深谙数学,如法罗牌、巴卡拉牌,懂数学将是绝对优势,何况,还是个演技这么好,长得人畜无害的‘数学家’。
  “贝、贝拉女士,对不起,我是不是伤了您的心?贝拉女士,如果......””约翰的目光并没有愧疚,但却有种病态的热切,“如果我公示期放过亨利,您可不可以原谅我?若不能令您原谅,我又何必做这个好人?”
  看着两人的希斯克里夫没有打断,只是死死盯着她,试图捕捉她每一丝表情,似乎比当事人更想知道,她会不会原谅。
  贝拉轻笑一声,“汤姆,是谁给你的错觉,亨利需要你来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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