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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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淳笑眯眯:“先知大人求贤若渴,怎么也不看几部现在年轻人喜欢看的电影或者短剧?以防跟小辈有代沟。”
  只行喝光了一杯茶,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肖淳:“肖总这油腔滑调就别用我身上了吧?咱俩不是一路人。”
  “是。”肖淳点头,“我是油腔滑调,你煽动于顾就是枯苗望雨、诚心正意?”
  只行脸色沉了沉,眼神颇为轻蔑,转回身倒了杯茶——只给于顾倒了一杯,还颇有纡尊降贵之意。
  这时他倒是不装了,下巴轻扬,平平无奇的五官莫名多出几分骄矜,此前懒洋洋的低调也烟消云散。
  肖淳看着他,这才察觉总觉得此人跟人说话时心不在焉的违和感来自哪里——来自他打从心眼儿里的看不上。不正眼看人、敷衍、违和的客气,看似礼貌却神游太空般的游离,尽数是他对旁人的不感兴趣。
  也难怪他能随意坑害“同伴”,几个能力者死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一旁的于顾看了眼肖淳,肖淳今日的表现不同寻常。按理说,经过3楼的事,又得知只行的身份后,照肖淳的行事风格应该以试探、套话居多,而不是上来就挑衅。肖淳多得是圆滑的办法,绝不该是如此咄咄逼人。
  于顾不动声色地扫过肖淳的眉眼,对方看上去表现得很正常,好似只单纯心有不满,因3楼的失败而过于应激,言行失控,呈无能狂怒之态,或许连只行都会认为,这是肖淳的计谋,其后可能有别的招在等着他。
  只行不上钩,但于顾已经非常了解肖淳了,他知道就算肖淳要装要演,也不会选在这个节点,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又有何好演呢?
  于顾的视线默默扫过肖淳颈侧一根绷起的青筋,视线再往下,是肖淳随意插在兜里的手,袖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同样爆着青筋。
  于顾反应了一秒,视线猛然上抬,几乎同一时间,肖淳已经动了。
  只行根本没想到擅长步步为营的肖淳这次居然直来直去。肖淳一掌撑了沙发背,转瞬间跃到他面前时手里已亮出了一柄餐刀。
  于顾甚至不知道肖淳是何时藏了把餐刀在身上。
  肖淳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眨眼的功夫已经一膝跪压在只行胸前,只行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碎,肖淳的餐刀同时落下,直取只行颈侧大动脉。
  他这一下用了全力,只行又毫无防备,抬手去挡时被肖淳连同掌心一起捅穿,只行惨叫一声,血流如注,肖淳一声怒吼,颈侧青筋、额角青筋同时暴起,刀尖稳稳扎进了只行颈侧,他犹不放手,死死压住只行,直将那餐刀柄完全没入对方掌心。
  鲜血喷溅,只行满面青筋浮现,嘴角喷出血来,他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吭,脑袋一歪就没了声息。
  于顾呆愣地看着,从肖淳爆发到只行毙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肖淳养伤的这两天从来没有平复过情绪。他只是压抑着,随时等待爆发。他的挣扎、不甘和痛苦一直没有消散,他只是装得若无其事罢了。
  先前让自己惴惴不安的感觉终于落在了实处,他就知道,肖淳表面的平静下绝对有问题。
  除开身世丑闻,肖淳这小半生是风调雨顺,几乎没有什么挫败感的活过来的。小时候是学霸,长大了是父亲得意的儿子,上能辅佐大姐,下能得小弟信赖,公司上下无不称颂有加。他人温和耐心,谦逊有礼,看起来人缘极好,八面玲珑——但恰恰是这样的人,他的自恋、自负、自以为是反而是最高的。
  良好的家教和资源,让他不用狼狈地和人争斗什么,这世上的大部分东西,他还没开口,自有人送到他跟前。如此精神、物质上的富足,会让一个人看上去拥有极大的从容和包容,因为他什么都不缺。
  他的信手拈来、谦逊有礼、不屑和旁人计较的游刃有余,都来自他背后家族的不费吹灰之力。他不用跟人计较,因为你有的他有,你没有的他还有。而在关卡里,这些本来应该有的优势全然不在,他的自负、自恋不停地被挑衅、被掀翻、被击倒。
  若轮番失败皆因关卡本身,他或许还能接受,毕竟非人力可以轻易解决。可除开关卡之外,只行和他的使者们处处设陷阱、挖坑,令他再次“败”在3楼,他本以为抓住了对方的劣势,到头来却只是给对方送了一场滑稽大戏——这让天之骄子根本接受不了。
  从回到独立空间的那一刻,肖淳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亲手杀了只行。
  无论是给小周他们报仇也好,给这15次循环一个交代也好,确保之后能通关也好——以及,将只行扇在自己脸上的耳光狠狠地扇回去。
  他放弃了步步为营,他放弃了过于谨慎,他也放弃了“自以为能站在先知之上纵观全局”的自以为是。他要做得事只有一件——处理掉只行。无论用什么方法。
  门外机械鸟齐声尖叫,整个大厅里天花板上的笼子都开始剧烈摇晃,所有的机械鸟开始发出警报。
  单智闯进门来,苍老的眼瞳一缩,直朝肖淳扑去。
  于顾立刻拦在前头,被单智单臂抓住手腕摔出门去。单智是大力士,以一当十,于顾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迂回从背后绊住他,但单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抓住肖淳的同时,单手往后一捞,于顾只觉那一下腰身都似要被他握断,肋骨发出吓人的声响,肖淳拔出血迹斑斑的餐刀,面无表情直朝单智眼睛捅去。
  他拼着被单智捏断手腕的风险,下一秒,却有人突然将他们分开。
  单智还站在原地,视线一眨不眨落在只行身上,肖淳则被一股大力卷起,挂在天花板上,于顾被摔到墙上,落下时碰倒了一片古董装饰。
  先前被误以为是“先知”的素袍白发老者站在房间中央,他两只手抬着,一只手控制了肖淳,一只手控制了于顾,他还闭着眼,胡须被风扬起,嘎嘎乱叫的机械鸟围着他一阵乱飞。
  “带先知走。”老人没有张嘴,却有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单智抱起只行,大步流星从房间里离开。
  沙发、地毯、茶几上满是喷溅的血液,投影屏上粗糙的雪花也成了“血花”,好似将那黑白电影染上了一抹颜色。
  肖淳苍白着脸,被压在天花板上动弹不得,老者仰起头,仍没睁眼,方向却精准地对准了肖淳的位置,无奈开口:“自寻死路。”
  “是吗?”肖淳挣扎不得,干脆放弃了,喘着气道,“那就杀了我,让我看看你们是打算丢我去循环,还是让我直接成为npc道具?”
  老者道:“我们没那个本事。”
  “那就是去循环?可以。”肖淳道,“我总还会再想起来。”
  老者摇头:“一次算你英勇,两次算你冲动,再三再四就是愚蠢。”
  “想说我自不量力?”肖淳乐了,“你们呢?难道一开始就是天选使者?天选先知?你们可以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
  老者顿了顿,似乎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了,半晌才道:“你想做先知?”
  “不可以吗?”
  “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怎么说?”
  老者摇头:“万事自有因果。”
  肖淳大笑起来:“你比我们队的苏小姐还要迷信封建。也对,本来就是从糟粕里过来的封建残余。”
  于顾被压在一地古董碎片里站不起来,咬牙道:“要死要活给个准话!”
  老者又无奈地看向他:“你本来能做使者。”
  “然后?”
  “成为先知最得力最得宠的使者,往后你要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与自己为难?”
  “这么说,你要到什么了?说来听听看?”
  老者却不开口了,他的神色再次显出他们初见时的悲悯感,片刻后才道:“要怎么处理你们,得等先知下令。去吧。”
  老者一挥手,于顾和肖淳顿时眼前一黑,感觉不过一瞬功夫,再睁眼,他们坐在一只巨大的金丝鸟笼里,笼子里挂满森森白骨,没有机械鸟,却有带血的翅膀和羽毛,零碎地黏在外表华丽的笼子表面。
  血腥味和恶臭味扑鼻而来,笼内有一盏幽幽烛火,而笼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这回是我大意了。”
  那人声音虚弱,说几句就咳起来,嗓音似漏风般:“若不是我还没彻底断气,被及时救了过来,还真就让你干成了。”
  他喃喃:“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人,留不得。”
  肖淳阴沉着脸:“这回算你运气好。”
  如果不是那只手掌挡了大半,这一刀应该是能直接毙命的。
  他几乎要扼腕起来,一手抓着笼子,视死如归:“输就输了,我认。但你记住,只要我能收回记忆,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那嗓音在黑暗里幽幽道:“我有得是办法让你想不起来。”
  “比如?”肖淳冷笑,“让能力者混进我的关卡,每一次都让我拿不到彩蛋或者无法通关?你有多少这样的能力者可用?你又有多少把握每次都能干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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