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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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金斯双手插兜吹了个不正经的口哨,他看着沙地上进行着模拟训练的人们,欣赏着那毫无美感缠斗在一起的四肢,瘪了瘪嘴道:“上面下来的家伙还是小心点儿,我一个人去。”
  他的确一个人去了,跟在罗伯特几个正式马莱兵后面,在树影的遮掩下,霍金斯沉默地看着那些家伙将一双双大手抚在斑比身上,说着粗鄙的话语,眼中露出坦诚的欲望。他侧了侧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白烟卷,在深秋的晚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北欧兄弟的馈赠,再等他抬起双眸抱着看好戏的姿态朝那儿望去时,霍金斯却愣在了原地。
  一拳,两拳,三拳,直到她的手指骨染上了鲜血,直到低声的呜咽彻底消失,直到她喘着气用力将那鼻青脸肿的罗伯特踹飞到自己脚边,他从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憎恶的宝蓝色双眸中看到了藏在恭顺外表下真实的她。像是热血充上了头顶,霍金斯咧了咧嘴角猛吸一口手中的烟卷,尼古丁的气味和鲜血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那瞬间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身份,他看着眼前面露凶光的姑娘,就像看着一匹蓝眼睛的狼。
  斑比直起身子擦了擦双手,似乎还不解气地猛踹了一脚地上生死不明的人影,在听到一声闷哼后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淡淡道:“死了就难办了。”
  霍金斯看着斑比朝地上另一个人影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姑娘身上是有伤的。只是一瞬间的回神让他瞬间警惕的起来,他提防着这位从上面派下来的强悍女兵,一边思考着她在平日里装作“斑比”的目的。可是任凭身经百战,心如磐石,做好无数思想工作的霍金斯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怎么都不像北欧人的姑娘用极其地道的西挪威语讲了一句熟悉的:“看你老母。”
  “……?”
  92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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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比利剑更伤人。现在我每天都要说一次鼓励自己。
  一扇窗子,一把椅子,一张一米九的单人床,白色窗帘,黑色战斗服,这是她居住的地方。从她在旅馆被偷袭,将花瓶重重砸在了发射麻醉/枪的混蛋头上,从她拖着沉重的四肢将手链紧紧攥在手心,被关进装动物的铁笼中。她来到了这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第一天她来到这儿的时候,那张床单上漂浮着一股面包馊掉的酸味,她想着利威尔床上干净清新的皂香味在椅子上度过了一整晚。第二天她被领着见到了自称大佐的男人,他用皮鞭给了自己有关爱的教育,那真是炽烈又灼心的爱。第三天她被人从地上踹醒,身上还带着昨日被教鞭疼/爱的痕迹,她半睁着双眼终于想起那时候自己晕倒在了地上,灰尘扑了她一脸。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乃至第九日她都是在一个地方度过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白色的服装,那是纯白又刺眼的世界,她赤身裸体躺在冰冷的桌面上,身边围着许多人。那几天她展现了真实的自我,不加掩饰的真实的自己,在巨大的白箱子内,在玻璃外记录数据的人们眼中,她看着反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那么苍白又美丽。在那一张张变幻莫测忽明忽暗的人脸中出现了前几日的大佐,他是个有着细长双眸的平头男人,看上去岁数不大,穿着笔直工整的军装,戴着同样端正的帽子,最擅长用金钱和权力买下上等货的那种男人。一周后,他拿着现在她身上的黑色战斗服丢在不远处的地上,房间内置换气系统,但她还能闻到自己排泄物的臭味,像个野兽。
  第十天,摸清她生活习性的人们在下午敲醒了房门,她依旧睡在地上,没有毯子,没有枕头,像在白箱子里度过的时光一样,只不过多了件衬衫。那是一个牢房,里面关押了绑着口罩和锁链的囚犯,他足球大的脑袋上有一道淡色的疤痕,浑身的肌肉看上去是利威尔的两倍,这一定是基因和人种的关系。他们解开了杰森的束缚,他很饿,她也是。那一天她吃饱了饭,作为代价她断了三根肋骨,两根指骨以及严重的内伤。杰森尝起来不好,那股像是被单上的酸味一直萦绕在她胃里,一定是没有洗澡的原因,但他的内脏很好吃,对她来说不管什么动物最美味的部分一定是心脏。
  是一个连环杀人qj犯,十八天,是一个走/私犯。他们每隔三天给她吃一顿饭,像是对待动物一样,直到第三十天,是一个准备送去乐园的艾尔迪亚女人,她哭着问自己孩子在哪儿,孩子在哪儿,全部都是她的不对全部都是她的错,请饶过她的孩子,求求您。她流着泪跪在地上,身影单薄又无助。她向她询问着,哭诉着,咒骂着,直到声音沙哑,直到再也抬不起头。突来的枪声响在她身后,枪口抵住腰窝呲呲地发着烫,脖间烙上的铁链被拽在狐狸脸男人手中。她张开了嘴,在飞溅的鲜血中记住了这位母亲最后的模样。
  她还是喜欢睡在地上,所剩不多的空闲时间她都是在思考中度过,想着自己是谁,想着自己会变成谁,想着自己在扮演着谁。最难熬的还是每日注射,长长的针管对准了她的脖子,冰凉的液体流进她的身体,大佐说这会让她变成乖孩子,变成和之前一样的讨喜孩子,忘记痛苦和罪恶的孩子。她最初厌恶地别过头去,不去看那戴着手套的医生,不接受注射的行为,直到她被扯着头发挨了一巴掌,直接从椅子打趴到地上。
  三十五天,他们开始正常的给她食物,换掉了发馊的床单,送来了干净的被子和松软的枕头。当天晚上她躺在许久未感受过的温暖中,鼻尖萦绕着不存在的冷香和红茶味,宝石蓝的湖面化出雪水,天上的月亮沉在湖底。
  三十九天,大佐牵着她来到了马莱战士面前,金发的男人面露惊恐,卷发的男人微微垂下双眸。
  “对不起。”这是她经过同意说出的第一句话语,“伤害了高贵的铠甲,我很抱歉。”这是第二句。
  那天的大佐很满意,他允许她坐在他身上同他说话,手里依旧拽着那根链子。她看到了桌上的电牛棍和放在密封袋中的紫色手链,那瞬间数不清的情绪迸发在她心中,就像一座死寂的火山。最后,大佐扯了扯那根黑漆的链子,目光冷峻地盯着她。在无声的抗议后,她还是坐了上去,一言不发。
  她很强,她不一般,她备受赏识,她是大佐手中的犬,她的名字叫斑比。他会在每次训练结束后摸着她的头微笑,会在犯错时用爱纠正她,会送来干净的被子,会抱着她亲眼看着药剂注射进她的脖子。第五十六天,她停药了,她表现得足够出色,不论是战斗能力还是对人的态度,他很满意所以解除了她脖子上的铁链。那天之后她的衣柜里突然多了一条丝巾,她看着那条白色的丝巾,余光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色卷发。
  她一直戴着那条丝巾。
  第六十九天,她被要求展现半狼的姿态供人赏玩,大佐自豪地宣称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得意之作,望向她的眼中是一片粘腻的感情。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她熟悉这样的场合,威士忌喝了一杯又一杯,在晃着微光的酒杯中她眨了眨眼睛,看见落在水里的月亮。那天晚上她狠狠反抗了骑在身上的男人,她打碎了大佐的眼镜,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拳头,一地板的鲜血和撕碎的衣物让她双目发红。
  她被饿了五天,像是行走在生死交界的世界,肉食动物的饥饿是地狱。她不记得大佐在五天后端着牛肉出现在房间里所说的话语,她只记得无法抑制的冲动烧昏了头脑,食欲是生物最原始的欲望。她乞求着,呜咽着,心怀怨恨,匍匐在地,她伸出爪子却无法抓向眼前的男人,最后她躺在地上,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
  她等到了食物。
  第七十二天,她被带去参观了马莱候选战士的训练场地,她轻轻松松撂倒了四个小鬼,这场景也十分熟悉。黑色卷发的女人有时会同她说话,她不看她,也不回答她,大佐和她说过少说话,多做事,不做无谓的社交,这样才是乖孩子。所以她在大佐转身的时候偷偷看向她,用布满痂痕的手指扯了扯丝巾,同时点着头。她露出高兴的表情,阳光落在她微卷的长发上,那拄着拐杖笑着离去的模样倒是温柔得很。她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扯了扯,将那些到喉头的话语生生咽下去。
  她很少外出,不允许去除了训练地以及试验地的其他地方。她的衣柜是清一色的黑,鞋子是军靴,镜子中她的长发被剪到了耳边,大佐说短发适合她,所以她当着他的面用刀割下了一头长发。曾被吻过,被抚摸过,被绕在指尖的,被某个人喜欢着的那一头长发。
  她的性格是他喜欢的样子,她的脾气是他喜欢的样子,她的容貌是他喜欢的样子,她是他完美的作品。这样平和且缓慢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八十一傍晚,大佐手中拿着装了手链的密封袋从不远处走来,斜阳落在军服上染出一片鲜红,她背着双手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直到黑色的影子停在她身前。
  “想要吗?”大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苦心栽培的姑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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