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阁藏春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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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煎熬,很想要见他一面。
  天涯底角有穷,但是相思无垠。
  她的脑子像被炙火燎过一样烫,恨不得扯着裴京聿的衣袖,问他:“难道你不想我吗?”
  她绕着侘寂暗朱的画栋雕檐走过去,处处都是皇室专用的条幅隔断。
  姜嘉茉明白,对他的渴慕,持续十年,也像一场荒唐的臆想。
  他那样的男人,即使点燃明黄线香,日夜祈愿,终究缘悭一面。
  她不安地往前走,期盼着将要发生的种种可能。
  -
  樊津尧替裴京聿截停了粉钻的展示和流通。
  他利用不当手段,进行了低价索赔,把粉钻重新拿到手。
  这几天,裴京聿都呆在园林里,一副懒得过问世事的模样。
  白塔下,有一个改建的私家捕猎场,规模宏大,有人工培养的鸟类和小型动物。
  游客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
  这里宣传设有严格屏蔽,只对上层国民开放。
  装饰古朴的江户朱红茶室,被改建成晦暗恢弘的室内弓箭场。
  樊津尧把手上弓箭,递给射箭辅佐小姐。
  他身上有种皇室奢靡煊赫的傲慢:“你去帮我换一张弓,别拿品相差的敷衍我。”
  两人并肩站在露台,凭栏远望松生空谷。
  樊津尧转头看向裴京聿:“哥,你不是失恋了吗。这小明星对你这么主
  动,又荡又会调情,真不打算试试?”
  裴京聿没说话。
  他气质孤绝,射箭时潇洒利落,风飒飒而过,他有种位高权重的冷寂感。
  裴京聿捏着一柄接近两米三,金边墨黑的日式和弓,他正在调整弓道手套的位置。
  良久,他鼻腔哼出一抹笑,眼皮微抬,“我让她站在几百米外,让我练手射一箭都不肯。没点儿信任,还指望我在床上对她射呢,转手把我卖个高价?”
  樊津尧这几天,为了取悦裴京聿,找了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
  他拧着眉,琢磨了半天,到底想不通裴二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樊津尧:“您好歹指条明路啊,您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
  裴京聿眼神漆黑,心无旁骛地望着远处。
  ——细如烛芯的一抹白。
  那一点儿小得可怜的人影,飘飘摇摇地过桥。
  是一个女人。
  是他逃走,又巴巴地跑回来的女人。
  他身处的白塔高耸入云,藐视凡尘一千里。
  裴京聿充满兴味地笑了,唇边浮出一点恶劣地坏:“......忠诚。魂牵梦萦地喜欢我,想尽办法要和我见一面的。”
  他沉静盯着远处看了许久,男人绷紧脊柱,臂弯发力,取下双箭,利落置于左手虎口。
  “啪嗒——”他松开手。
  一声破风的轰鸣。
  他手上的竹木迸射而去,黑金长箭百步穿杨,深可入骨,把桥头装饰用的鹿眼,分裂射了一个对穿。
  远处的人影不动了,站在桥上凝望他。
  她怯怯的,不安的,不知道能不能到他身边来。
  姜嘉茉的裙摆,白晃晃,像败降的旗帜。
  迷途的小羊羔,狼狈地回来,祈求他的一点儿垂怜。
  这种被她仰望的刺激感,让裴京聿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快意。
  任何人都给不了的,被她渴望的满足感。
  很爽。
  别的女人怎么调情献媚,都比不上半分。
  樊津尧血脉流速几乎沸腾:“太帅了!”
  他第一次看见一弓两箭,悉数横贯木质鹿头的眼睛,堪称绝杀。
  樊津尧拼命拍掌,称赏道,“我十六岁看你玩刀。一直崇拜你,一脉双杀,哪个热血男人不心动啊。”
  裴京聿懒怠笑笑。
  他脱下弓道服,穿上了西装,恢复了清疏凛冽,端方贵公子的沉稳模样。
  “桥上那女人,是我自投罗网的猎物。找人把她带过来。”
  他漆黑眼瞳,透出一点施虐的畅快:“她连我一箭射穿两桥柱都不怕,就这样站在那仰望我。”
  裴京聿缠绵又凶恶地笑了,他虎口微颤:“这么烈,好带劲儿。”
  真招人,想涩满她。
  第15章
  “啪哒——”
  姜嘉茉来不及回过神,黑金长箭利落破风。
  左右两侧桥柱上,经年腐蚀的乌木小鹿,已经被射中。
  两柄箭双发,同时从鹿眼横贯进去,箭尖从木质鹿饰的后脑,刺出锋利的一端。
  姜嘉茉停下脚步,眼睫微颤,呼吸发紧。
  她艰难地抬起头,朝着白塔顶端的露台望过去。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站在峥嵘的制高点,傲然又骄矜,和他旁边的人,笑着讲什么。
  那两柄箭,勾走了她的魂,定住了她的魄。
  他信手射出,吸引她注意,又不伤害她分毫。
  如此不疾不徐,不动声色,来诱她揣度。
  姜嘉茉想,谁叫自己上次给他下药、逃掉,拒绝他的求婚。
  现在他风流佻挞,漠然的眉眼根本看不到她。
  她有求于他,充满热望地盯着人家,可能不会得到回应了。
  姜嘉茉想要他念一点儿旧情,稀薄一点儿就好。
  半晌,有几名身材窈窕的射击辅助小姐,陪同工作人员来到桥边,取走两把箭矢。
  姜嘉茉失落地低下头。
  她想,自己这个游客,不应该耽误别人的工作了。
  她转身想走。
  还没等她回过神。
  为首的一位穿着白色筒袖上衣的女性,叫住姜嘉茉:“您留步,您是裴先生一弓双箭,五百米穿杨的见证者。”
  女人礼貌地微笑道:“他们都期待和你一叙,请你分享当时看到的心境。”
  姜嘉茉明白了,她是他的猎物。
  但他就是有一种绝对正义的震摄,来请君入瓮。
  裴京聿绝不会非理性,不会当众亵渎她,或者让她下不来台。
  人家可是程序正义到了极点,说“期待”“分享”“一叙”。
  姜嘉茉稳定心神,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一行人穿过皇室专用,闲杂人等勿入的禁忌警戒线。
  登临白塔,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犹如攀云梯。
  她的准入资格是那个人给的。
  如果没有他应允。
  她这一生只能在远处徘徊。
  姜嘉茉没被晾太久,几乎是刚到白塔里的洞门高阁。
  樊津尧就亲自过来迎接。
  他梳着狼尾,穿着定制的白袴黑色道服,拇指戴白墨玉戒,有种神采奕奕的矜贵。
  樊津尧施施然落座:“听他们说,你也是中国人。你......是来这里旅游的?”
  姜嘉茉闻言,轻微点头:“偶然路过,看见高塔上有人,我就站在桥头,望了望。”
  “偶然路过?”樊津尧拖长声音,反问了一遍。
  他含笑清了下嗓音:“那真是太巧了。我哥这两天都在室内练箭,他唯一发出去的两柄,就选中了你。”
  姜嘉茉心脏微颤,没接话茬。
  隔着荼蘼架上海棠春醉。
  樊津尧示意下面的人,拿来一叠画册:“我有几样珍品,想让小姐一观。实物摆件都在博物馆里,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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