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宝连忙坐起来,拿了帕子给她擦泪,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大夫不是说了好好休息就成吗?”
花闲连忙把她按下去,胡乱擦了擦眼泪。
“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口就疼。”
“好,我不哭了。”
朱离端着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又忽然听见外头有乱了起来,好像是发现了那刺客,正在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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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害了心口疼。
花闲便不让她起来,要她好生养着,不让她做一点事。
阿宝要做的事便暂时交给了朱离。
朱离正在帮花闲拿衣裳,花闲去了沐浴,得给她准备心衣、中衣、小袄之类的衣裳。
花闲的贴身衣裳从不熏香,都是些极好的料子,像流水般能从指缝滑走,上头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比花还香,像花上的露珠,清醇至极,甚过清风明月。
朱离仔细把这些衣裳叠好,指尖从衣料上划过。心下静静的。
阿宝正躺在耳房的床上,看着朱离道:“阿离,这些日可真是辛苦你了,帮我把箱子上的针线篓递过来,我打几根络子。”
朱离笑道:“阿宝姐姐,你就乖乖躺着别动,养好心力,过段日子再打络子吧。”
阿宝道:“唉,我躺着难受,不做点什么实在不舒服。”
朱离:“你这才躺了一天,等夫人来了,你去问夫人,我可不敢做主。”
阿宝:“欸,你这小丫头,你不把帮我拿我就自己拿,打些络子,又不累,消磨些时辰比干躺着更好呢!”
朱离:“你别起来,我帮你拿。”
阿宝笑嘻嘻接过了针线篓,又道:“哦,对了,这几日还要辛苦你帮忙照料那一盆雪影兰花。”
朱离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那一盆雪影兰花,肩平心阔、茎细瓣净,是花闲最爱的一盆花。
不过是浇浇水,朱离点点头答应了。
阿宝又道:“说来也是好笑,夫人说这盆兰花碰不得男人气,碰了男人气就会枯萎,在老家时,夫人还不给花老爷碰这花呢,巴巴地从老家带来,像珍宝似的。”
朱离刚起身准备去送衣裳,听见阿宝的话,脚步顿了顿,停下来看了看这盆兰花。
第24章 剑胆琴心
又过了几日。
今日是八月十五。
早晨,朱离仔细地给雪影兰花浇了些许水,小心地照料它。就差没拿丝帕给它抹一遍了。好在他的气没把它搞死。
这边,花闲也醒了,今日是中秋,秦王府阖家要去宫中与圣上共庆佳节。
朱离见花闲醒了,收拾了一会儿,拿好要进宫的衣裳,服侍花闲换了。
花闲穿了件秋香色云绣衫,月牙凤尾罗裙,外罩掐金满绣葱绿比甲。朱离跪在地上帮她把宫绦和禁步系好。
花闲又坐镜架前,朱离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头,接着又给她挽了个云髻。
阿宝坐在床边看,笑着说:“要我说,阿离手越发巧了,早几日挽的髻还会松,如今比我编的还好。”
花闲和朱离皆笑了笑。
朱离把首饰匣打开,让花闲挑选。
斜插一支碧玉玲珑步摇,鬓了一枚珍珠翡翠花钿。
花闲耳朵如白玉般粉白可爱,朱离微微附身凑近,把指甲大小的红宝石耳坠塞进她耳洞中。最后再托起她的手,套上羊脂玉的镯子。
花闲净面之后,还破天荒的上了些胭脂。
打点完毕,花闲对阿宝说:“你好好在家休息,我晚些回来。”进宫的家宴得一天。
阿宝点点头应了,道:“夫人玩开心些,你今日真美。”花闲不打扮的时候像蕊宫仙子,打扮打扮就似袅娜娇媚画中人。
进宫可以带一个丫鬟,方便照料主子。阿宝还未大好,花闲便带着朱离去了。
别看朱离年纪小,但十分稳重,花闲很放心带他入宫。
秦王府一行人巳时出发,大家都装扮得富贵华丽,相比之下,花闲打扮得还是有些简单。
他们先去了宫中祭祀,拜祖宗,忙活了几个时辰。又在殿中午休,到了傍晚时分才依次去了太和殿,共享家宴。
中秋家宴来的都是皇族,在场的分别是太子、秦王、成王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未封王的十一皇子,十四皇子,另外就是长乐公主一家,还有未出嫁的十公主、十二公主和十三公主。还有一群后妃。
伴随着一声尖细嘹亮的桑心:
“皇上、皇后娘娘到——”
当今皇上、皇后来了。众人齐齐下跪给皇上、皇后请安。
“免礼,起来吧。”
秦王府众人坐在皇上右下方,秦王、秦王妃坐在左排,花闲坐在秦王妃后面第三排。
花闲瞧瞧瞥了一眼皇上,他年过六旬,听说身子是不大好了,在朝堂上也常常体力不支,难以为继,已经做好了禅让的准备。
可如今一看,皇上满面红光,声若洪钟,根本不想传闻的那般虚弱。
皇后原是继后,保养得很好,四十岁出头的模样。
赵琮寅也心下淡定,他的皇爷爷年轻了很多,超乎寻常的,难以想象的年轻了很多,真是可怕,不知会掀起什么血雨腥风。
皇上的子孙按照辈分一一上前给皇上请安磕头,让皇上认个脸熟。花闲也跟着赵琮寅上前磕头,说了一串祝福恭贺的话。
不知为何,她跪在那低着头,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让她十分不舒服,就像有一条黏腻冰冷的毒蛇在她身上缠绕。
皇上坐在上方首位,旁边立着一个精瘦、须发皆白的老道人,这道人正是皇上前些日子亲封的国师——张国师。听说皇上都离不得他了。
张国师忽然附身在皇上耳边低语。
花闲回到座位后,看着桌上一桌珍馐佳肴,有些食之无味。
刚才上前请安的时候,她隐约好像瞧见皇上头顶有一个青绿色的虚影,像一双眼睛,又像放大数倍的□□的眼睛,冰冷邪恶。定眼一瞧,好像又没了。但那一瞥让她冷到了脚底。
在梦中,她此时正病着,太医说恐是痨症,她并未进宫。如今她是头一回进宫,头一回见皇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众人请完安后,就是歌舞丝竹表演,因是家宴,都是些欢乐清雅的曲目。
太子头一个站起来,给皇上敬酒。其他人皆放下杯箸认真听着。
太子道:“儿臣——”
话音刚起,只听一声乍响狂喝;“昏君,去死吧!”
在弹筝的女子忽然暴起,她的筝嘭地炸裂开,里头蹿出无数把飞剑,凌厉地朝皇上刺去。
众人被这突变吓得抱头尖叫,只有一些特别稍微镇定的在大喊:“保护父皇(皇祖父)。”
而被刺杀的皇上坐在那连眼皮也未动一下,好像这女子的举动只是即兴表演,竟毫不在意。
皇上座前立着的御前带刀侍卫出手了,那是一位年轻英俊肤色微黑的青年侍卫,他拔刀和女子的飞剑缠打在一块。
女子的数把飞剑十分灵动,能够随心所欲地在空中摆出任何阵型,甚至能够合而为一,变成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
那黑皮侍卫也不见惊慌,手中的长刀和飞剑碰在一块,乒乒乓乓作响。
立在皇上身边的张国师甚至拈须微笑,好像在说,这表演不错。
连抱头的女眷都开始偷瞥场中的打斗,她们也渐渐发现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当然弱的是女刺客。
也不能说女刺客弱,可以说一点也不弱,是对手太强了。
黑皮侍卫一刀劈落女子长剑,逼身上前,一刀砍在女子左跟腱处,一刀又砍在她右跟腱处。拔起刀直指她的面门。
女子倒地不起,自知死到临到,但她仍在大喊:“昏君!昏君!你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的——”
在坐都是皇上的子孙家属,心中皆暗暗惊心。
长乐公主率先发话:“大胆!拔了你的舌头!”
他们皆是一人一座,朱离跪在花闲的桌边为她布菜,听见长公主的声音,他微微抬头,深深地瞟了长乐公主一眼。
皇上放下酒杯,清脆的一声响,他道:“宁沭,你做得不错。”
黑皮御前侍卫宁沭上前行礼道:“谢陛下夸赞,卑职职责所在。”
张国师道:“她的剑倒不错。”
得了皇上眼神示意,皇上跟前的缪公公上前把地上的飞剑捡起,飞剑散落一地,共有十八把,另外把女子脚下的剑囊也拿走了,呈上给圣人过目。
张国师道:“不错,是好东西,这是一套子母剑,剑囊是母,其余这些剑是子,只要有剑囊便能控制这些子剑。”真是好时代啊,人成神指日可待。
皇上点点头,“暂且把它收起来,”又对着那女子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女子大骂:“没人指使,昏君不得人心,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